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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脸皮厚的,就一声多谢?”宋奚问。
“多谢,多谢,多谢,多谢,多谢。”贾赦一连说了五个,对宋奚道,“凑够了六声给你,还挺吉利的。”
宋奚:“……”
“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们父子趁早回去吧,总在我这住也不是个事儿。”贾赦随即赶人道。
宋奚一脸无奈,“料到了,你果然过河拆桥。”
“我最近家事多,收尾完毕,便过去好好陪你几天。”
听闻贾赦最后一句话,宋奚的眼色才由阴转情,好好和贾赦告别了,方带着宋麓离去
……
又过了两日,贾赦从淮南王潘美人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忽然发觉这案子可谓是进展很艰难。便动用全京城的消息网,启用上千名探子来探听消息,但凡有富贵人家出现头疼症状,即可上报不容有误。
贾赦撂下这事儿,便问印婆子贾琏那边如何。
“要说那几个姑娘的花样可真多,什么房中术都使过了。琏二爷头开始兴致很好,不过这接连两天的折腾,迫得他白天瞌睡点头,被上级给骂了。昨天回来想早点歇着,又被那些小妾们缠着闹腾,听说最后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睡。一大早儿又晕沉沉地就跑去当值,昨儿个晚上,他听说琏二爷在府外面徘徊很久,愣是不太敢回家。”印婆子道。
贾赦:“那今天又如何?”
“昨晚上,琏二爷受不住要回琏二奶奶的房里歇息,被琏二奶奶打发了出来。院子别的房间又都被那些姑娘们占了,二爷便随便挑了一屋,只想安安静静睡,却被那屋美妾缠上了,愣是弄出动静来,其它房里的姑娘们闻声就都来了。小妾们争风吃醋,推来推去吵起架了,闹得让琏二爷评理,琏二爷发了火儿,打发这些人去找王熙凤说,却不想琏二奶奶不管这些。结果还是琏二爷又熬了一夜没睡。今天实在熬不住了,便叫人去捎信告了假,想在房中补觉,却又因为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太吵,躲到花园凉亭里睡了,此刻人还在那儿。”
“他不是喜欢玩姑娘么?让他享受个够。”贾赦抿了口茶。
印婆子明白了,立刻吩咐下去。
不多时,那些小妾们就追到贾琏这里来,他们也没有去吵贾琏,只是打打闹闹,互相理论证明琏二爷更喜欢自己多一些。你一句,我一嘴,吵得很厉害的时候,就互相厮打起来,往贾琏身上撞。
贾琏起初睡得死听不到什么,但转即就被她们撞醒了,黑着俩眼圈,脑子沉沉的,脾气特别燥,对这些小妾们大吼安静。
小妾们都住了嘴,一字排开站在贾琏跟前。
贾琏气呼呼的拍桌,喊她们别跟着自己,然后就飞快拔腿跑。贾琏最后气喘吁吁地躲在了假山后。之后不久,他因为太困,就点头过睡过去。过了会儿,贾琏又听到了烦人的女声。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就听见几个耳熟的女音在品论自己。
“瞧瞧琏二爷那样儿,是怕了咱们了。”
“谁知道呢,才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不行了。我之前伺候过一老头儿,还是五十岁的年纪呢,都比他时间长。”
“就是,别瞧他年纪轻,精力多旺盛似得,实则是个草包。”
“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有什么趣儿。”
“快别这样说,既然来了这,咱们就跟定了琏二爷,认命吧!”
贾琏羞愤的红了脸,没想到这几个女人会这样品评自己。最后听设什么毁了认命的话,让他顿时打个激灵,他这么花费精力应对她们,结果一个好都没落到,全是埋怨。贾琏心里竟莫名恐惧起来,他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胆量冲出去直接跟这些姬妾对质。
待她们走了,贾琏才从假山后逃出来,飞奔回院去找王熙凤。
几个姑娘见贾琏跑远了,才从树丛后跳了出来,互相看了几眼,窃笑两声,转而便摆出一副痴痴找人的模样,陆续回了院。
王熙凤正跟平儿打络子,见贾琏腿脚虚浮的跑进屋,俩眼乌青的求她赶紧把这些个人都赶走。
王熙凤看眼平儿,主仆俩都笑起来,打发贾琏快走,“别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了,谁不知道你琏二爷好色到骨头里,会舍得把这多水灵灵的姑娘丢出去不要?”
“好媳妇儿,我是真真受不了她们,天良心我发誓,我是真心真意的。”
便是那几个小妾美得水灵,如花似玉。贾琏经历了这几天的折磨,加之刚刚听她们议论自己的那些话,也不觉得她们如何可爱了。只觉得她们一个个如饿狼一般,死盯着自己,恨不得把他从肉到骨头吃得渣都不剩,吃了之后,还要埋怨他的肉不够鲜美。这些女人,真真比王熙凤这个母老虎还可怕!
王熙凤嗤笑:“才弄回来几天,说打发就打发?传出去倒好像我刻薄了她们,容不下人似得。再说,我可把不准你哪天后悔了又埋怨我。”
“绝不会后悔!算我求你,快些把她们弄走!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解释,绝不是你泼辣。”
“你这人可真有趣,以前说我管着你,不让你玩别的女人,你才会去外头偷腥。而今我死心了,撒手不管了,由着你纳美妾,你又怨我。原来做你琏二爷的媳妇儿这样难,怎么做都是错了。甭管你怎么样态度,我可不干,凭你当猴耍!”
王熙凤冷冷打发贾琏,就让他赶紧滚,她这段日子也习惯一个人安安静的过日子了。至于贾琏如何,她还真不太关心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而今只要好好管家,自会有大老爷给她撑腰。
大老爷前日还特意捎话给她,叫她不用着急孩子的事儿,便是贾琏死了,他也会从族里过继个孩子给她,让她继续在这个家好好地做琏二奶奶,不会受委屈。
王熙凤素来聪慧,老爷的话句句出自诚心,她心里清楚极了,自然是相信。王熙凤也想通了,她与其去指望着贾琏如何,倒不如好生讨好大老爷,大老爷才是这个家真正能赋予她权利和荣耀的人,以后就只听老爷的话便是了。回头讨了大老爷一个高兴,出手赏她的时候,那可都是几千两起的。
至于贾琏,除了在耗费她精神,折磨她,让她操心,王熙凤便没见他有什么别的用处。加之这些天王熙凤看他恣意在花丛中享乐,半刻都不曾念过自己,真有些寒心了。
贾琏不是头次被王熙凤撒泼打骂,但这次他感觉到王熙凤只是嫌弃赶人,并没有带着气恼恨他的好色行径,好似真的看透了他,开始嫌弃厌恶他了。
贾琏心莫名地沉一下,再看王熙凤说完他之后,便是一副淡淡地疏离之态,也不管贾琏如何了,转身坐下来继续和平儿说说笑笑打起络子。主仆俩人便都当他不存在一般。
贾琏有种被忽视的不爽感,他愣了会儿,看着她们主仆说笑,自己完全融入不进去,才讪讪转身离开。出了门,就正好看见那些小妾们叽叽喳喳回来了,贾琏脑子嗡的一下,下一刻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被这些莺莺燕燕团团围住,七八个人,你扯一下我拉一下,把贾琏身子弄得左右摇摆。
“够了!都给我滚!”贾琏激动之下,甩了胳膊推他们,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就把一姑娘推搡倒了,接着便见那姑娘捂着肚子疼得五官扭曲。大家忙搀扶她起身回房。
贾琏也没去搭理,干脆就负气坐在廊下,自己静一静。没多一会儿,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撕裂的女人叫声,接着就看有一婆子红着一双手出来,说小产了。
贾琏愣愣地站起身,差点没了魂儿。王熙凤这时候闻消息出来,忙叫人去请产婆和大夫。
再过了一会儿,白着脸的贾琏就看一盆血水从屋子里端了出来,整个身子晃了晃。
大夫开了些药,说要好好保养身子的话,也便告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问了经过,看眼贾琏,便不再说话,兀自和平儿回屋去了。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出来,嘱咐院里的婆子弄些燕窝来,去给那位小产的小妾补身子。
贾琏见连王熙凤都这样宽容大度的对待人家,而自己竟然无情地把自己的孩子亲手推没了,不禁万般自责起来。便迟疑地挪动步子去看看那姑娘。贾琏一进门,就发现其余的六名姑娘也都在,算上床上白着脸躺着的那个,一共七双眼,齐刷刷地同时盯着自己。每个人都用那种冷漠失望至极的眼神儿看着他。贾琏心里顿然闷堵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很无情很令她们讨厌的事儿来。
接着床上的姑娘便捂着被哭起来,哆哆嗦嗦喊着不要见贾琏。其余的六名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用排斥的目光看向贾琏。
贾琏忙简短的道了歉,嘱咐她好生养身子,便内心压抑的退了出来。但出来之后,贾琏的心情并不觉得放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压着一块巨石,闷痛沉重,很难受,根本跳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