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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商队里只有老通译知道他进过商队的库房。贾赦踌躇要不要封住老通译的口,把这件事保密下来。转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只是吩咐老通译:“这是掉脑袋的大事,你管不住嘴,就是没命。”
老通译惶恐不已,唯唯诺诺点头。
贾赦知道自己来商队的事是不可能保密的,他查库房的事儿老通译也瞒不过商队其他人。
贾赦噔噔快步下楼,身后的随从也跟着贾赦的速度,急急忙忙从楼梯上走下来,发出挺大的下楼声。
贾赦随即就带着人离开。
坐上马车之后,贾赦命人去宋府。
宋奚不在家。
贾赦便直奔宋奚的书房,说要在此处等着他。
宋家的人早就知道贾赦和宋奚的关系,自然不疑有他,还如平常那般伺候贾赦差点之后,便退下了。
贾赦随后走到桌案后,从抽屉里翻出宋奚名下的产业名册。之前他在这住的时候,看到宋奚翻过,虽然没走心,但也记住了。
贾赦翻了翻,果然在名册上面找到了瓷窑,和商队库房里那些瓷瓶的落款对应。
贾赦又翻了翻茶铺和裁缝铺,将所有相关所有的名字都誊抄在纸上,然后塞进了袖子里。宋奚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贾赦未免他发现,用纸擦干了砚台里的余墨,也把脏纸团随身带着。
随后他便懒懒地坐在罗汉榻上喝茶。一杯茶快见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等候的时候也差不多了,人没回来正好,他可以走了。谁知他起身刚出门,就和进院的宋奚撞个正着。
宋奚眼底暗含着惊喜,微微勾着嘴角,三两步走上前来,拉住贾赦的手,问他怎么来了。
贾赦笑,“自然是想你了。”
宋奚也笑了下,但打量贾赦的目光却带着疑惑了。
贾赦也料知自己刚刚的话有点唐突,他之前还在和他置气,此刻态度转变太快,只怕引起了宋奚的怀疑。
贾赦随即道:“不过想归想,但有些事儿必须要跟你理论清楚。”
“好好好,你只要肯跟我说话,什么都行。就怕你不声不响,冷着我,你倒说说我到底错在哪里?”宋奚拉着贾赦回屋坐下来,一脸认真的问他。
“利用你权臣的优势,不分重缓急,逗趣儿逼我来见你。”贾赦目光凝重的看着他。
宋奚愣了下,“柳之重的事确是我不对。明知道这些人有意趋炎巴结我,我却由着他们胡来,并未予以警告,凭他们把你当猴儿耍,是我的过错,我给你赔罪。”
“接受。”贾赦道。
那天贾赦一眼就看穿柳之重一脸装相忽悠自己,他当时虽未直接表态,但的确有点生气。
不过这事儿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贾赦本来也只是微微恼了一下,过去之后就没有生多大的气,但他担心事情会越发展越严重。若是不能做到责任分明,把公务当成一种情趣戏耍,不仅可能拖延他破案的进度,也早晚会遭到皇帝的嫌恶。等真的造成损失之后,再去补救。便是亡羊补牢,还是会损失羊,终究不如未雨绸缪来得好。
贾赦这次他故意冷落宋奚的目的,便是要他明白有些底线他不能碰,必须及时地遏制这个苗头。
“接受就好,这些天我很想你。”宋奚抱住贾赦。
贾赦咬住宋奚的耳朵,嘀咕道:“改日的,今天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再留一会儿。”
宋奚拉住贾赦的胳膊,就把他压在身下猛亲。宋奚随即就撕开贾赦的衣服,狠狠地吸允起来。
贾赦忙推开宋奚,恼恨地瞪他:“你干什么?真有事。”
他边整理衣服,边匆匆离去。
宋奚愣了下,没想到贾赦会这样走了。这次好容易闹了矛盾,讲和了,自己也极力退让了,他竟然不许自己碰他。
宋奚觉得贾赦从刚刚一开始,就表现的很怪,他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墨味儿。
宋奚转过头去,看着桌案,上头的笔墨纸砚还如常般摆设,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同。
宋奚踱步到桌案边,冷眼又观察了一遍桌案上的物品,打开抽屉复而又关上,而后立刻命人去跟踪贾赦。
恒书随即进门,躬身行礼问:“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宋奚修长的指尖从桌面一路滑到一叠雪白的宣纸上,“纸张数目。”
“今晨刚填过,如往常一样,刚好三十张。”
宋奚指尖点了一下。
恒书当即就去清点宣纸的数目,接着面色有变的告知宋奚,现在一共是二十六张。
宋奚拿起桌上的砚台看了看,笑了一声,转而手指划过笔架上的一列毛笔的笔尖。有一根笔尖的墨渍还没干,淡淡地墨迹挂在了宋奚的指肚上。宋奚闻了闻手指上的墨味儿。
恒书紧绷着脖颈,垂着脑袋。
宋奚便打发走宋奚,在桌案下坐了下来,随手翻了翻抽屉里的东西。
……
贾赦从宋府出来后,便松口气,打发鬼三按照纸上的名单去所有的茶铺购茶。他则乘车直奔京外的玄真观,要去亲眼看看玄真观的丹炉被炸成什么样子。
车走到半路的时候,前后都没有人烟,贾赦便顺手把袖子里的那团擦墨的脏纸丢到了外头。
到了玄真观后,贾赦便直奔炼丹房。
院子里一片狼藉,炸裂变形的丹炉壁撞击到墙上之后,把墙穿了窟窿。木板门被打烂了,房顶也震出了窟窿,碎瓦片掉满屋地。院里的地面和屋里的都四处散布着发灰的木炭,用脚踹一下,上面灰的部分会掉下来,露出黑色的里子。可见这些木炭是烧了一半才熄灭的。
丹炉爆炸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大。
贾赦忙命人将观内的硝石、硫磺和碳粉都带走。庙里目前还住了六个道童,他们见贾赦的时候一字排开,却是很紧张的一个挨一个挤在一起站着,面目紧张,都是一副受惊的模样。
贾赦问了他们的身世,都是自小被发卖出去的穷人家孩子,倒是都挺可怜的。贾赦便打发猪毛分了些钱给他们,这些道童最大的十四五岁,已经会料理观内所有的杂务,劈柴做饭的事儿也都会。贾赦只叫他们先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日后贾敬病好之后,再研究去向。
道童们都应声,千恩万谢,送走了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