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大周有一句古话也是这意思,还叫什么来着?”衡峻直挠头。
“在其位,谋其政。”贾赦道。
衡峻忙拍手表示就是这句,“真的好有道理,我太年轻,许多事情都不会处理应对,真该好好和贾大人这样的人才多多学习才是。”
“太子伤了胳膊,还是早些歇息养伤,我也该告辞了。”贾赦见他又要提拜师学习一事,立刻起身,转即看到自己腰间挂的香包,倒是和衡峻谢过这个礼物,表示这香包在他家很受欢迎,并且还发现了其驱蚊的妙用。
“你们觉得有用就好,我可算是没白送。”衡峻开心地笑道。
衡峻笑得倒真是没心没肺,好在本人长得英武俊朗,如此一笑还几分耀眼。
情绪很容易被感染,贾赦便也随之笑了。不过他可不是一开心就会忘记理智的人,依旧和衡峻告了辞。
衡峻也不好留他,亲自送他出府。又告诉他食盒里的东西,要趁着新鲜才好吃,不能隔夜。
贾赦应承,谢过衡峻之后,便上了车,回了荣府。
至于食盒里的东西,贾赦让人打开看了看,瞧见都是用羊奶做得奶糕奶冻之类的东西,让人直接拿去喂狗。
“老爷,闻着挺香的东西,该是不会蠢到在里面下毒吧?”猪毛问。
“喂狗。”贾赦交代完,便拂袖去了荣禧堂。
猪毛提着食盒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叹气,转即就依命把这两盒东西送去喂狗。冬笋见了,忙叫住猪毛,问他拎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猪毛便解释了经过,又叹老爷竟然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去喂狗。
冬笋笑着伸手接过来,“这种简单的活儿交给我来干就行了,你跟着老爷跑了一天了,也够累腾的,赶紧歇息去!”
“嗳,还是冬笋姐姐待我最好。”猪毛赶紧谢过,便把两个食盒送给了冬笋,自己转身欢快地回房歇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找贾赦回话。
猪毛进门的时候,贾赦刚好看望各地呈报消息的册子,然后便在宣纸上写下了几句总结。
猪毛端了热茶过来换,然后就候在一边儿,等着老爷吩咐。
“最近邻家轩那边正好在整理一些农政之类的书,还有上次寻来的那些有经验的老农,再召集一遍,看看他们是否有人知道一些储存粮食的妙法,要最有效果的,如何避免发霉生虫,如何防止鼠患等等。”贾赦嘱咐道。
猪毛一一应承,把话都记下来了,表示这就去传话。
贾赦便叫来柳湘莲,令其起草好奏折,只等着明天一上朝的时候,奏报皇帝这件事,
次日,贾赦的马车刚停到宫门前,便见宋奚的马车也来了。贾赦下车之后,便等着宋奚,想着正好和他搭伴进去。却见宋奚下车之后,仿若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进了宫门。猪毛见到此情景也觉得奇怪,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宋大人”,便是连守宫门的侍卫们都人听到了,下意识的把眼珠子朝这边转了下。宋奚却全程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径直进了宫,一刻不作停留。
贾赦沉下眼眸,便也没说什么,也便大迈步进了宫。
从宫门往里走,便是很长的一段路。宋奚在前,贾赦在后。前头走的可能看不见后头,但后头走得难免要抬头看前路,自然不可避免的就瞧见了宋奚的身影。
到了太和殿外,传话的太监见宋奚和贾赦一前一后到的,心下还有些纳闷,不过面上赔笑,问他二人是否是要一起觐见。
贾赦正要回答,便听见宋奚声音冷冷地道了一声“不是一起”。随后他享受了武英殿大学士的特权,先行觐见,贾赦便候在偏殿内等待,大概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贾赦才等来皇帝的传召。
皇帝意见贾赦进门,还不等贾赦跪拜,便直接开口道:“爱卿既然早来了,怎的不和他一遭进来?”
贾赦行礼之后,便如实道:“便如宋大人所言,臣和他‘不是一起’。那自然是宋大人有事先报,臣随后报。”
“怎么,你二人又闹别扭了?”皇上笑一声,满眼好奇,显然他对这件事的兴趣成都超过了处理国家大事。
贾赦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那必定是出在慕林身上了,不奇怪,这厮什么都好,就是太高傲,你冷他几天,他自然就会主动找你。”皇上叹一声,转即就给贾赦支招。
贾赦笑着谢恩,接着便呈奏奏折。
皇帝看了之后,觉得十分好,再叹他有贾赦这样的朝臣,是天下百姓之幸,也是他之幸。
“朕近几日也听不少地方奏报,说今年风调雨顺,该是个大好的丰收年。好在除了西北蝗灾,其它地方没出什么事儿,不然朕这国库真真要被掏空了。”皇帝半开玩笑地叹一声,又道,“赈灾一事,爱卿想在前头,而今丰收年粮食储存的问题,爱卿还是想在了前头。多少年了,哪个朝臣进殿不说‘先天下之忧而忧’,为国鞠躬尽瘁,但真踏实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本朝唯有恩侯了。”
贾赦忙谢恩表示不敢。
皇帝却不许贾赦谦虚,大笔一挥批了奏折,随即便示下,今后贾赦奏报天听,无需候旨,允准其可在任何时候御前行走。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贾赦也是本朝第一例不是皇亲国戚,却有此殊荣的大臣,地位堪比亲王。而本朝被允准如此参政的亲王只有两位,其中一位因在福建,远得没法入宫门,剩下的这位庄王,则已经五十多岁了,身子不大好,经常咳嗽,而今也鲜少参政议政了。
至于宋奚,他而今也只有优先奏报之权,有时候皇帝忙了,他也要在偏殿略等一等。
但贾赦却不同,便是皇帝和什么人商议密事,也不会对他遮掩,只需要太监传报一声,无需等候皇帝允准,贾赦便可以直接进殿参议。
这是皇帝给予一名臣子最大的信任。
贾赦谢恩之后,倒不觉得如何荣耀,只想到自己以后更该谨慎处事,以免树大招风,马失前蹄。
“臣还有一事奏报。”贾赦转即从袖子里掏出他先前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奏折。
皇帝见他没有一次性奏完,还疑惑了下,正想着贾赦是不是耍了什么心眼,把好事先走奏报,求了恩赏之后,再奏坏事。
皇帝眯着眼睛接了奏折,便打开慎重仔细地看里面的内容。这一瞧,皇帝原本保持肃穆的脸上就立刻松动,绽放出朗朗地笑颜。
“好好好,这是好事!爱卿想要以朝廷名义建公学的想法很好,先在以京城地域一试,再推广全国的法子也好。朕倒没想到你这邻家秘闻还真能赚出多余的钱来为民谋福,好,太好了!这天下人能多一些读书识礼之人,多一些可造之材,国之栋梁,朕之大幸!”皇帝十分开心,又要封赏贾赦,贾赦忙叩拜谢恩,请皇帝不必如此。
皇帝立刻敛住脸上的笑,问贾赦这是何故,可是看不起他的御赐。
“过满则溢,臣在朝廷尚还是个新人,真真不好张扬太过。况且臣所谓之事,都只是尽一名为官者之责,分内事罢了。臣有今日,已十分知足,不敢妄求太多。”贾赦表示到。
皇帝哈哈笑,表示他的臣子们要都是有贾赦这样识趣知足的,真的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权臣弄权谋反了,会做个彻底快乐的帝王。奈何这朝廷上,总有一些脑子不够,立点功勋,就觉得自己能耐大过天的人。皇帝再拿这些人跟贾赦的比,真恨不得把这些贪心不足的家伙们都一一弄死。
皇帝这会子也明白贾赦为何要把两件事分开来说,原来这厮是存着不想让自己恩封太多的小心思。这‘小心思’皇帝真真还是第一次见,让他一个做帝王的人,忽然觉得占到了便宜。不过相比于省了恩封钱物这件事,令皇帝最开心的还要是他真的慧眼识英才,手下有一个可以真正让他可以完全信任依仗的臣子。
皇帝而今对贾赦的这份信任,前所未有,甚至超过了宋奚。毕竟宋奚这厮是个心思深沉,万般聪明,而且深谙官场之道的人。他做事滴水不流,让人很舒服,但也同时让人觉得他永远留有余地,有一处神秘让人猜不透之处。贾赦相比之下,就比宋奚简单了多了,做人做事都更纯粹一些,皇帝很容易一眼就看透他。作为生性多疑的帝王,皇帝自然会选择依仗贾赦更多一些,因为这样的选择于他来说更安全。
贾赦从太和殿离开后,他被皇上特准为御前随意行走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官员们当即明白了贾赦而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何,考量到他又是个御史大夫出身的人物,想弹劾谁就弹劾谁,而且当下皇帝对贾赦信任异常,只怕他连放个屁皇上都觉得是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