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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毒的手法,都是把毒藏在后槽牙处,情急之下便咬破。”魏清东查看死者们的嘴之后,从里面扯出一根细线。
贾赦把目光落在一具头发撒乱的尸首上,其发髻应该是在打斗的时候弄乱了。
贾赦让衙差把死者翻过去,撩起他脑后的头发。
魏清东不解地凑过来看,也未见这尸首的后脑有什么伤口,或是什么特别的印记。
贾赦又让衙差把另一名尸体的发髻打开,也是同样掀开头发,看脑后。
魏清东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转而不解地看向贾赦。
贾赦小声很魏清东解释道:“真颜人有个特点,会在后脑处会辫一根小拇指粗细的辫子,普通百姓大概有半尺长。越是勋贵,这根辫子越长,更高等的贵族则把辫子束起,倒不显眼了。”
魏清东仔细回想了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的情况。他当即就去检查尸首脑后的头发,果然有一缕小拇指粗细的头发比较短,再去查验其它的尸首,个个如此。魏清东面色肃穆起来,看看周遭的人,也没有露出任何话来,只是起身冲贾赦微微点了下头,方去洗手。贾赦则吩咐衙差们把尸首都收殓,运回京畿府。
“事后这附近都搜查过了?可有漏网之鱼?”贾赦问。
柳之重忙应承表示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等。
“一会儿在府衙复检之后,若是有新的线索,便打发人去宋府通告,这次又辛苦你了。”贾赦笑了下,拍拍魏清东的肩膀。
魏清东忙恭敬和贾赦行礼,表示他这点活计根本不算什么。转即他试探看一眼贾赦,小声跟贾赦道:“倒是伯父,可还……安好,元春刚在家听说外头的消息后,便一直很担心您会陷入麻烦,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好好问候伯父。若是有什么难处,但凡晚辈们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让你们费心了,我这里不会有事,放心。”贾赦又拍了拍魏清东的肩膀,特意小声嘱咐他暂且不要讲这些侍卫的身份透漏出去,只当还什么都不清楚。
魏清东应承,眼看着贾赦上了马,便拱手恭敬地目送他去了,随即自己也上了马车,朝京畿府去。
再说黄远德,从回府之后,就一直穿着一身气派的官袍,正襟危坐在自家的正堂之上,只等着贾赦处理完外面的刺客案,进来和他赔罪。可是他左等右等,茶都喝了三杯了,还是没听到消息。黄远德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来,直叹贾赦办事效率太慢,竟然这么点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完。
刚刚进门来递送名帖的小厮闻言,怔了下,忙问黄远德:“老爷莫不是在等辅国公爷?”
“废话,你没长耳朵?”黄远德瞪一眼那小厮,嫌弃他尽说些没用的话。
小厮忙垂首,哆嗦着嗓子道:“可是国公爷早在两柱香就已经走了,门口那些衙差们也早都撤了,尸体也都如老爷所愿,一并运走了。”
黄远德张大眼,不敢相信的看那小厮,“你说什么,他们都走了?”
小厮点了点头。
黄远德的脸腾地热起来,立刻背过身去,不愿小厮看到他脸上尴尬地表情。拳头却攥的狠狠地,嘴里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贾赦的名讳。
贾赦到宋府后没多久,便见到宋奚赶了回来。
宋奚头上挂着汗珠,骑着快马回来的,一见贾赦,他目光便上下徘徊,确认贾赦没有受伤,才吐口气,放心下来。
“我在太和殿听说你遇刺之后,便立刻出宫赶去找你,后来又去一趟尚书府,才得小厮回话说,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宋奚抓住贾赦的手,问他有事没有。
“放心,我好好地。”贾赦道。
宋奚摇头,轻轻点了下贾赦的额头,又点他心所在的位置,“我说的是你这里,还有这里,有没有受惊?”
“稍微有一点,不过也就那片刻的工夫,而今早就平复了。”贾赦笑道。
宋奚:“那就好。不过我听说衡萌皇子因为救你,命在旦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会出现?”
贾赦便把经过细致讲给了宋奚,又把他发现刺客发髻问题的事儿,也讲给了宋奚。
“你怀疑这些刺客是真颜人?”宋奚问。
“只能说真颜人束发由此习惯,但这些死士到底是什么身份,谁也不好说,毕竟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贾赦叹道。
宋奚狠狠攥着贾赦的手,“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宋府,一步不许离开。本来我以为你是著书人的身份,不过会起一些风波罢了,万没想到这身份一揭露出去,就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宿敌,为了报复我,才会如此?”贾赦审视看宋奚。
宋奚蹙眉,“你也说了,不知道凶手是谁,那我们哪一方都得防着。事情发生的时间上又这么巧,刚好就是你身份被揭发之后,那嫌疑自然就最大了。”
贾赦点点头,“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但你的嘱咐我恐怕依从不了了,今日我来便是和你告别的,明天我便会启程前往柳州查案。”
“柳州?”宋奚虽然反问,但面色里并没有透出多意外的情绪,似乎他早料到如此了。
贾赦把宋奚的反应尽收眼底,也把自己原本想要拿出来和宋奚一起分享的话都压了回去。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字,“对。”
“我也听说些风声,晓得这件事该是皇上为了防我,不愿让你过多告知我细节。罢了,我便也不去好奇,你只管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便是我最大的期盼。京城这边一切有我,你放心便是。”宋奚眸种柔光粼粼,嘴角溢着温暖的笑。
贾赦的心情也被他的笑化得轻柔愉悦起来。
“你放心,有今天的事警醒,我自会好好保护自己。”
宋奚还是不放心,把自家府里四名高手介绍给贾赦,请他务必要带上。“我知道人多了你会嫌麻烦,但这四人你带走绝不会后悔,也权当是为了我,让我在京城也好不必那么担心。”
“好。”
贾赦和宋奚告别后,又看他一眼,就见宋奚一身紫袍矗立在石阶之上,形容绝色,秋风凉凉轻拂,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孤高泠泠,让人见之难忘。
贾赦的心漏跳一拍,有几分不舍,却还是大迈步再也不回头地走了。
贾赦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同德街,因这次出远门,便顺便瞧瞧邢鸣邢岫烟俩孩子。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有孩子们的说话声,除了邢鸣,他还听到了窦聪的声音。
贾赦进了门,果然见这三孩子都迎了出来。
窦聪瞧见贾赦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
邢鸣则笑着跟贾赦道他已经和窦聪聊成好朋友了,窦聪还推荐了他两本有关农政的书去看,也教了他一些算账的小秘诀。
贾赦笑着拍拍邢鸣脑袋,看窦聪一眼,这孩子还是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己。贾赦进屋边喝茶边告知俩孩子自己要出门的决定,嘱咐他们这段日子要乖一些。随后,贾赦便带着窦聪离开。
窦聪不坐车,要骑马,手拿着一把短刀。
“你这是干什么?”
“再有刺客,我保护你!”窦聪意气奋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