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母接过册子,翻开一看,上面列举了个世家子弟的年岁身高以及身份条件性情等等。随便翻了翻,打眼瞧,应该有不下五十名,而且年纪都在十六七左右,最大不超过二十。
“你这是何意?”贾母话音落了之后,不及王熙凤开口,自己率先反应过来,“莫不是迎春?”
王熙凤点头,“该是筹备婚事的年纪了,这上头的,还只是近两年有意无意提过想和我们家姑娘结亲的人家。我列个名单出来,给了老爷,老爷的姻缘阁便把调查的情况都写在了上面,凭咱们挑选。”
“以前出去应酬,倒是常有人提,我没怎么过心,倒没想到你如此心细,倒是个好嫂子。本以为也不过十几家,却没想到竟有五十多个,咱们二姑娘可真抢手。”牵红线的事儿,而是贾母的最爱,她让鸳鸯取来眼睛给他,便低着头认真地一板一眼看,每个字都在她眼里过一遍,才算作罢。
贾母看到最后之后,便在自己相中的人选上,把纸折一下,最后就只有三名被挑选成功。一个是兵部侍郎家的五子,一个是御史中丞秦中路家的三子,还有一个是蔡飞屏的长孙。
“这三家孩子品行最好,也与我们荣府相熟,以后迎春嫁过去,必定不会吃苦。家世比较起来,自然是蔡大人家的长孙最好。不过他家兄弟多,妯娌多,嫁过去后上头有三个婆婆,可不好伺候。这点我却是不中意的,估摸你公公也不愿意。秦大人家的三儿子倒是性子好,他家人员也没那么多,但唯独这孩子个头矮了点,样貌也普通。兵部侍郎家的,高是高,却长的五大三粗的,明明是个文人,长得却是一副凶狠的武相,我担心咱们纤瘦的二丫头将来嫁过去会被他欺负了去。”
“老祖宗这么挑,二妹妹可是找不着郎君了。”王熙凤笑道。
贾母嗔怪一眼王熙凤,“我这才哪到哪儿,回头到你公公那里,才是真考验,我这关不过,在你公公哪儿,一准没戏,不信你试试。”
“这话确实。先前他就交代我,要给二妹妹找个样貌、品行、家世每样都出挑的才行。这样还不算晚,最要紧的一点,还需得这俩年轻人互相看对眼了。”王熙凤用手指对了对,示意贾母。
贾母摆手,“哎呦,你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先让他们二人……”
“公公的意思,俩人若不能两情相悦,便是彼此如何好,也必然不能好好过日子。他想让二妹妹找个真心疼她的夫君,安顺享福一辈子。”王熙凤叹口气,不禁想到了自己,“女人嘛,嫁了人,便要从夫,日子好不好全看男人如何。”
贾母应承,干脆把册子丢在一边,跟王熙凤暗暗商量回头该怎么带迎春去应酬,多创造机会,给她选最优秀的郎君。
贾赦这边还不知道王熙凤和贾母那头张罗什么事。他独自伏在桌案便,一一理顺眼前的人物关系。回忆当初窦怀遭到刺杀的种种,以及之后他遭遇的刺杀情形,两桩事给贾赦的感觉都是没什么执行意义在。
就说窦怀的刺杀,当时已经分析的很透彻。窦怀已经被打发到福建,一路上颠簸受苦,最后未必能撑到福建,便是撑过去,凭他的娇贵身子,做不了几天工也得累得病死。窦怀没有刺杀的必要,却被杀了,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有目的很猖狂的仇杀,不仅让人不仅怀疑到长公主身上,也震惊了京城和整个朝野,以至于当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这件事上。
贾赦觉得,这很像是声东击西,分散了朝野注意力。至于这一举动的目的为何,贾赦还没弄清楚。
再有就是第二件,他被刺杀的事。当时他的马车路过黄远德宅院的前头,忽然有一群侍卫在大白天就当众伏击他。明知道他身边带着侍卫,明知道那地方距离黄家宅子很近,收成禁军也会很快赶到。刺杀之举,明显是难度高,而且逃跑的可能很低。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要在那里刺杀,为何?那些刺客,倒真像是准备送死的死士。
至于最后,有个落下的刺客放冷箭,贾赦后来估算过自己的位置,当时如果衡萌不帮自己挡箭,那只箭应该会射进它的屁股上。衡萌因为看到身体倾斜遮挡,才会被中了要害。
刺客们戏做的很足,但却根本就没有想杀他,只是来送死的。为何不杀,为何要送死?贾赦一直在研究这些刺客们的动机和缘由,始终想不明白。现在他忽然觉得,何不换个角度思考,或许那些人根本就是没有实质动机。他们来做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为了瞎闹,就是为了让他难以辨清他们的目的,查无止境。
且这件事跟窦怀事件是同一批人作为,故而两件事的目的很可能也一样,就是简单的‘声东击西’,全力吸引他的注意而已。
第158章 第一狗仔
当事件发生,他把主要调查的方向关注在这件事上头的时候, 便很难分散注意力再去审视其它。贾赦回忆了当时事发前他所关注的事, 便就只有是对真颜的两位皇子的调查了。该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令对方不惜以牺牲人命为代价,制造事件, 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当然,在事件的制造过程中,他们还一箭双雕, 将三皇子府的管事扯进来, 顺便增加三皇子的嫌疑。不过后来被他识破, 倒也无碍,还有柳州早就布好的局, 就是为了套三皇子进去。
在三皇子守陵的地方, 搞盐铁军器, 并且伪造三皇子身边人的身份下达命令, 布局让整个事件看起来十分真实可信,几乎骗过了他的眼。若是这件事, 皇帝派的不是他, 而是其它稍微粗心一点的官员, 三皇子谋反的罪名只怕早就坐实了, 也不会有之后汤天利出马再引诱三皇子谋反就范了。
而今贾赦怀疑汤天利、王天放和马天漠三人是合谋欺诈了三皇子, 甚至假死和假逃亡。想要进一步证实这件事,贾赦必须见一下这整件事的亲身经历着——三皇子。
三皇子从被皇帝贬黜到福建后,便已经于前日启程了。而今寒冬腊月, 行走艰难,想必还没走到他安排的地方。
贾赦早已经派人在豫州安排妥当,只等见三皇子一到,他便可见他问清情况。
是夜,贾赦便在收成将军张赧的安排下,躲避了大皇子的眼线,顺利出城,带着贴身侍卫鬼三,二人一路骑着快马直奔豫州。次日天大亮,贾赦人已经风尘仆仆到了豫州城。
豫州分舵的人来接贾赦,告知贾赦“因是举家搬迁,要带的随行物品很多,行进便迟缓了些,三殿下还在豫州成三十里外的牟络县驿站,人马需得今日才能进城。”
时至晌午,三皇子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进了豫州成,前前后后,马车便有二十多辆。打头阵的是三四十名骑马的侍卫,到了豫州城驿站之后,三皇子便下了车,被驿丞请到内堂用饭。
桌上的饭食不算精致,倒是荤素齐全,在普通官员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在三皇子瞧来,这就是轻怠。又如何,他而今不过是徒有个三等将军的小小爵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亲王爵的霸气皇子了。
驿丞的态度还算客气,却也没有热情恭维。交代完之后,还怕三皇子午休的时候无聊,特意留了一本书递了上去,便自行下去了。三皇子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和胃口用饭,坐在一边阴沉着脸喝茶。余光瞟一眼桌上的书,目光随之停滞了一下,他便拿起书翻看。
随即三皇子便抓着书起身上楼,便说累了要歇息,不及他人引入,三皇子上楼左拐,直接进了二楼,并且不许任何人入内。
侍卫们便就在外守卫,同时也有守卫走到内院,在屋子对应的窗下看守。这些侍卫们,除了有护送之责,同时也有监视之职,他们必须完好无缺的顺利地想三皇子送往福建,才算完成任务。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皇子便从屋内出来,伸了个懒腰,就在属下们的引领下,回到了车上,继续启程,随即队伍就离开了豫州成。
鬼三再三确认驿站内没有多余的眼睛,方轻轻敲了屋门。贾赦带着黑纱帽子从屋子里出来,便匆匆从后门离开。
回到分舵之后,贾赦便和鬼三牵了马,立刻赶回京城。
回京的时候,天已经大黑,进城时,还是走的张赧的路子,以免打草惊蛇。
到了荣国府的后街,贾赦便进了一处民宅。随后走暗道,回了荣府。次日便如常出门,直接去了宋府见宋奚。
宋奚今日休沐,见到贾赦自然高兴。
宋奚一眼就瞧出贾赦眼底的倦怠,不禁叹道:“倒是怪了,你而今赋闲在家,本该是修养精神,怎么倒不如在朝的时候神气了?”
“熬夜来着,你说我精神能好哪儿去?”贾赦在屋地徘徊了几圈,转头干脆就趟在榻上。
宋奚:“那倒是够疲乏的,你便在这睡下。监视你那些人,倒是不敢入宋府。”
“朝里如何?”
“一如从前,太子爷十分勤业,励精图治,人人称颂。”宋奚简单总结道。
贾赦眼盯着宋奚,“你到底怎么想?”
“若是个为国为民的,也就罢了。”宋奚道。
贾赦:“若他不是你大姐的儿子,你又该如何?”
“此话何意。”宋奚认真地回看贾赦。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贾赦头枕着胳膊,无所谓的叹一句,“你而今不插手,全都是源自于当年的情分,还有他是你大姐的长子。若这一切都不成立,你该如何处置。”
“你糊涂了,这话何必问,冒充皇子,自是罪加一等。”宋奚把修长的手放在贾赦的额头上,嘴角起了一抹笑,“赶紧睡吧,养足精神了,回头再和我说你和三皇子谈了什么。”
贾赦惊讶,“你怎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