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咬唇摇了摇头,道:“许是有些岔气。”
李惟俭干脆弯下腰来自己擦拭:“那你歇着,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来。”
香菱却拨开李惟俭的手,执拗地为其洗过,又仔细擦拭了。起身端起水盆往外走,半路又蹙眉不已。
李惟俭暗忖,莫非是病了。过得好半晌,香菱这才苍白着一张小脸儿回返,咬着下唇为难道:“四爷……我,我天葵来了。”
“啊?”李惟俭便道:“还当伱病了呢。”
香菱苦恼道:“也是奇了,算算这月早了几天,本道我值夜过后才来的。”
李惟俭道:“许是你近来贪吃凉食之故。”
香菱点了点头,嗫嚅道:“今儿怕是不能……”
李惟俭笑道:“那我搂着你睡就是了。”
却见香菱用力摇头:“不行,太脏了……”
这会子女儿家来了天葵,行动多有不便。贫家女多用草木灰缝在棉布袋里,富贵人家的女子虽也用棉布袋,内中却是白炭灰混着香料,虽不能防侧漏,却遮掩了血腥气。
李惟俭欲要再说,香菱忽而道:“四爷也知我这情形,这几日怕是都不成了。不若,不若四爷也去陪一陪琴姑娘吧。”
“哈?”
香菱便道:“方才就见琴姑娘恋恋不舍的,早前也是,料想琴姑娘也想着夜里与四爷在一处呢。”
李惟俭就道:“她才多大?”
香菱眨眨眼,说道:“林姑娘早前也不大啊。”
李惟俭顿时哑口无言,他虽不曾与林妹妹睡在一处,几次偷香窃玉却没少吃胭脂。当下又被香菱推搡而出,李惟俭好歹要点儿脸面,心下虽动容不已,却始终没好意思往宝琴院儿去,于是自行去了正房睡下。
夜里辗转反侧,忽而听得脚步声渐近。抬眼便见一曼妙身形推门而入,随即快步闪身爬上了床。
李惟俭探手拍了拍,笑问:“你怎么来了?”
碧桐用好转了不少的官话道:“方才瞧着正房里灯还亮着,我就知老爷今儿怕是自己睡。”说话间身子好似巨蟒一般纠缠上来,腻声道:“老爷这月都不曾寻我呢。”
李惟俭存心逗弄,便打着哈欠道:“老爷我困乏了,要如何你自己来就好。”
碧桐不迭应下,转头身形一路下滑,须臾便惹得李惟俭倒吸了口凉气。心下暗忖,这小妖精近来愈发缠人了。却不知明儿湘云如何置办宴席……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李惟俭一早去坐衙,香菱、宝琴、晴雯三个往西路院回返。
晴雯念着自己那一幅苏绣就差几日光景了,却不曾瞧见香菱一路狐疑着在其与宝琴之前目光游移。
宝琴被瞧得心下莫名,忍不住凑过来问询。香菱支支吾吾半晌,想着莫非是晴雯?可昨儿夜里听动静也不像啊。
又刚好迎面撞见白里透红的碧桐,香菱这才恍然,敢情是让这番邦的妖精钻了空子。
香菱心善,怜悯宝琴小小年纪便来了李家。因是待晴雯先走一步,便扯着宝琴道:“我这几日不便利,琴姑娘不妨将四爷请去房里。”
宝琴眨眨眼,顿时霞飞双颊。
香菱就道:“昨儿四爷还说你年岁小呢,只是就算不做些什么,躺在一处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宝琴便红着脸儿道:“香菱你真好。”
一会子要去傅秋芳处学看账目,宝琴想着香菱的话,心下不禁怦然。四哥哥比她想的还要出色,且容貌也极出众。得这般良人作伴,便是妾室又有何妨?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着想着,便不禁又红了脸儿,回得自己小院儿里吃吃笑了好半晌。
任凭丫鬟小螺追问,宝琴却只是不说。这般女儿家心思,又如何好与旁人说呢?
待换过衣裳往东路院去,宝琴便拿定了心思,赶早不赶晚,今儿说什么都要将四哥哥留在自己个儿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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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怡红院。
用过早点,主仆两个一个赛一个的哈欠连天。三千两银子傍身,湘云喜得一夜不曾睡好;小丫鬟翠缕则是一夜没敢合眼!
生怕先前湘云惊呼那一声儿引来贼人,小丫鬟夜里抱着个门栓睡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猫叫犬吠,翠缕便会惊醒,而后赶忙去看一眼藏着银票的箱笼。
映雪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下好一阵无语,寻思着错非老爷打发了她来照应,这主母还指不定被人哄骗成什么样儿呢。
待早点撤下,湘云打着哈欠便道:“咱们赶快去寻凤姐姐,迟了怕是又捉不住人。”
当下主仆三人出了怡红院,径直往凤姐院儿寻去。
待进得凤姐院儿,这会子凤姐却是一边厢翻看账目,一边厢用着早点。眼见湘云来了,凤姐心下纳罕不已,忙笑着问道:“云丫头怎么这会子来了?”
湘云爽利笑道:“凤姐姐,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儿来求凤姐姐了。”
凤姐便笑道:“我就知有好事儿你也不会想着我,说说吧,又求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