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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嘴带冷笑地斜睨了眼欲要去送行的八弟,又往嘴里灌了杯酒,按下胤礽欲要站起的肩膀,凑到他耳侧,悄声说了句,“这里各怀心思,你我还有那些个都不正,由素日冷面,做事一板一眼又真心疼惜六弟的四弟送出宫去是最恰当不过的。别说你只愿意让四弟亲近六弟,我又何尝不是?”
说完便缓缓松开紧压着的手,大喝了句,“喝酒,喝酒,灌醉了六弟,你们今儿谁也别想跑,来人、上酒、关门,将八弟拖回来……这才对嘛,嗯,小十三与十四就算了,让他们走。今儿个谁要是敢不尽兴可别怪哥哥我翻脸不认人啊……”
☆、第58章 父亲的礼物
喝糊了的小六在被抱起来的那一霎那,头变的更加的昏沉,也看不清抱起自己的是谁,无法转弯的脑子里只觉得定是四哥,软软地嘀咕了声“四哥,我要睡觉”,说着还往四哥怀里钻了钻。
胤禛轻笑出声,只觉得胤禩的所有举动都白费了,小六就算醉的糊涂了惦记在心里的也还是自个。附身将六弟送入轿子内,淡笑着瞥了眼抬轿的太监们及石抹她们,才钻了进去,轻拍了拍他云层般渐染的脸颊,“祚儿,祚儿……醒醒,余下的路胤禛不能陪同了,今日皇阿玛留话,让我送你出宫门后就得去他那商议差事了。”
小六恍恍惚惚地听着四哥不能陪同的话,挣扎着睁开眼眸,目光定定地落在四哥脸上好一会却没法聚焦,恼怒地哼唧一声扭身闭眼。“胤禛再次闷笑出声,托起小六的下巴,亲吻了上去,没几下就闷闷地喘息出声,只觉得平日里的那点酒不在话下,今日却热气腾腾的让人脑子无法清醒,赶紧挪开嘴唇暗恼着吻着吻着就睡了过去的人。
瞧着瞧着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呢喃着,“真想不到,我竟也能有此福分,最不敢想的事却能轻易做到,至今还对草原的那一吻记忆犹深,许是因为那时候的心情是极怕着,就算吻到了也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的罢。”说完转身掀开密不透风触摸上去还热乎乎着的轿帘,迈了出去,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几人低低嘱咐清楚事情并让人在里头座位周围都订上软垫,抬的时候必须稳妥,不能磕着碰着,又瞧着石抹将暖炉塞入小六怀里后,方才才放心离去。
随后胤禛分别将安静的小十三与一路甩脸不高兴的十四送回后,便往乾清宫快步行去,刚入宫门就有候着的小太监来领路。刚进南书房还未及行礼,迎面就听到皇阿玛压抑着怒气,语速过快的声音,一瞧南书房的几位臣工全齐了,赶紧跪下。康熙手指动了动,让胤禛起来,又点了点案上的奏折,“你也来看看这折子的内容,说说看法。”
胤禛扫了几眼心中便明白了,沉吟着并没有言语,康熙转身接过刚捧过来的热茶,又点了点手让其他人也坐下喝口茶,之前压抑的气氛才算稍稍缓解了些。马奇瞧了眼神色镇定的四爷,没有去动那茶盏,理了理胸前的朝珠,拱手说道:“密折上的内容已核实,只是牵连甚广动哪个都不好,若是一锅端了,朝堂上怕也乱了,所以圣上难以裁决,臣等不能为君分忧实属有罪”,说着便要跪下。
康熙没动,胤禛倒是扶起了马奇,“此事确实棘手,倒也难怪,只怕皇阿玛心中已有策略,不知我的想法能合上几分。”康熙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以为你倒是和小六他们喝糊了,听人来报,小六是喝的糊里糊涂被你抱出来的?他们都还在喝酒的?”
胤禛微微松动下脸部表情,将折子放回原处,“年节下的,兄弟们几个难得如此松快地聚聚,不喝倒是过不去了,只是儿臣打小就不没几人愿意亲近,也就略微清醒些,且心中也惦记着差事不敢误事。”
康熙点了点手指,叹息着,“你倒是个好的,面冷心暖,上恭哥哥,下恤弟弟,也难怪小六如此待你。我确实心有定量,但也想听听你的说法。”
胤禛行礼,清朗声中带着少年发育时特有的沙哑,音调缓缓,“平头百姓其实能不挨饿受冻,头上有片瓦,脚下能踏踏实实地做点小买卖或有几亩地耕种,日子过得有盼头是生不出任何念头的。只有这些名门望族自前朝开始便以清贵者自居,盘踞在京城中名利皆要,关系网甚为复杂,上至朝廷要臣下至贩夫走卒,却无法抵挡日渐衰败,碍于名声才会搞出诸多的小动作。”
马奇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若论单个不在话下,若是互相抱团凝结在一块,这耳报神可就厉害了。”康熙也低哼一声,“是厉害,连我一日吃几餐,出恭几次怕也是坐在家中就心中有数。”此话一出又是一番跪拜,连说有罪,康熙不耐这些虚礼只让胤禛接着说。
胤禛明白皇阿玛心中的感受,也佩服他的镇定与涵养,一边静心思量一边拧眉说道:“这里好比是他们自个的窝,有消息来源自可做事方便,但若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就说不准了,我的想法就是将主要的几人与名声最旺的清流一同派外差或升迁到别处。一则清流能辖制这几人不至于为祸一方,二则他们必定会互通消息再动作,迟早会露出马脚,一旦暴露就想遮掩,马脚只会越来越多,自然会有眼里不揉沙的清流们来群起而攻之。皇阿玛届时只要顺民意而处之,剩下来的人不足为惧,他们只想有点银钱收入而已,没了人来买自会散去。”
康熙听了后眯了眯眼,捋了捋手腕上挂着的佛珠,看向在座的其他臣工。索额图赶紧抢着说道:“臣觉得此办法好,只是生效的时间缓了些,不然派差前往富庶之地如何?”
待最终议定拟旨幕色已深沉,康熙让人都退了只剩下俩爷们时揉了揉眉心,“小四你怎可连你额娘安排的人都打发了,这都哭到我这儿来了,她也是为你着想,现在宫里头的流言甚嚣尘上,不可自毁啊?”
胤禛面带伤感地跪下,低语着,“儿臣不孝,让皇阿玛忧心了。再容我几年罢,那年小六瞧见不该见的后好是一场噩梦,儿臣至今都不敢让宫女伺候,如今他也在宫外,想将心思放他身上多照应着些,而且还带着小十三,我……”
劳累一天的康熙缓慢地摆动了下手指,“朕心里有数了,皇阿玛会替你善后的,只是充盈后宅替皇家开枝散叶也是责任啊。至于小六的毛病你得劝着些,他也一天大似一天,难不成将来都不娶亲不成?退了吧,今儿就别偷偷出宫了,好好休息一宿。小六让我发愁,你也是啊,都说儿女是来讨债,一个个都不让我安心,特别是胤礽,竟然迷上了养畜生,心思全花在这里头。”
胤禛嘴角抽了抽,“皇阿玛,如今三哥也分府出去了,很快就到我了,我想多与兄弟几个聚聚,不若由二哥与我轮流与皇阿玛亲近亲近?”
几天不曾展颜的康熙难得露出一抹微笑,“朕不会有事,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况且紫禁城也不会形同虚设,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不曾被挖出来的主事者是谁,朕心中也是有数的,留着他们是因为我在培养大清最好的统治者、能臣、辅臣,守疆大吏,他们都是最好的磨刀石,始于我手,终于你们。”
胤禛眼眸震动,也忘记了礼仪直视向皇阿玛,嘴唇蠕动了几下后很快垂下眼帘,复又镇定地躬身行礼后退。康熙瞧着难得不淡定一次的小四,愉悦地笑出了声
☆、第59章 凤姐好算计
半年后东府里的大老爷贾敬没了,倒也没先前秦可卿去时那般闹哄哄的厉害,西府这边往来素净几日也就罢了。小六背手远望向院墙外,心内不知在思忖着什么,过了好久才问着身后站立着的谙达隆庆,“四哥带着福喜去哪了?让台吉过来,我有事找她。”
隆庆只道:“四爷奉旨去东府那边凭吊,半日就可回了,台吉嬷嬷去找府里管事的了,听闻守卫的侍卫们被这府里的小戏子们整日来来去去的弄的不甚烦扰,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出口,撵了几次就远远站着打眼的很。”
小六早已忘了半年前的那一场无稽的缠斗与湖畔的偶然相遇,只疑惑地回头看向隆庆,“小戏子?你们可问过她们可有什么事,寻的是何人?”
隆庆嘴角一撇不屑道:“她们还能又什么事,小雀儿还懂得捡高枝飞,眼尖心大,左右不过是想找个更好的依靠,却不想是个什么身份,连正经的丫鬟都赶不上,却不踏踏实实地在各房办事,若不是史太君怜惜她们年纪小身世飘零,不然早就打发人牙子重新卖了。”
自从住入这府内,也渐渐懂了不少事物的小六摆摆手,不欲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转身入房做功课等四哥。却不料想踏着夜幕迟迟才归的胤禛一回来就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底下的奴才们奉完茶,搁下热巾子与家常便服后就弓腰、噤声,小心地退了出去,还遮上门帘带上门房。
小六推了把四哥的肩膀,见他依旧面带寒霜的坐着一动不动,拿起巾子擦脸,擦手,又去解四哥的纽扣时却被一把握住了手,“别忙你且坐着,这事哪能你来做,她们不敢就推你来让我歇气,回回都这样,这人不能这样纵着。”
小六瞧着神色松弛了些的四哥,再度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是我四哥,又不是旁人,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胤禛一想起来连眸子都冷了下来,“他们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说,这刚从铁槛寺回来,路过顺天府衙时瞧见里头正在当堂审案,略住了住脚却不想看到有人在状告贾琏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续娶,而那状告之人便是新妇的前婚约者。谁知那府尹连贾琏还不曾拿来对证,去了趟后堂就匆匆结案。派了人出去查探,果真有此事,只是幕后状告之人与消遣府衙皆是同一人,竟是贾琏之发妻。连混惯官场的男人都要自叹弗如,一个不孝无德,不干不净,一个面软心狠,面孔千张,他俩还真是绝配。”
小六长长叹息了声,抽手坐下,“这贾府本就难保,若不是史太君在苦力支撑,怕都不得好果。四哥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扯上了顺天府尹,其他倒好说,只是这府尹是太子哥哥的人,此事四哥别管了,明儿还是由我去回了皇阿玛,太子哥哥也不至于恼我”。
胤禛转身将小六搂入怀里,闷声闷气说了句,“祚儿,你都会来替四哥分担了,如此也好,若我出面贾府怕是没了出路了,皇阿玛也压不住。”
四哥的盘丝扣上的镂空金纽压在脖子上有些难受,小六刚移了移脖子复有被抱紧,只得软下腰伏在四哥怀里,“若不是我,皇阿玛也不会如此投鼠忌器,若不是我,贾府或许如其他府邸一般波澜不惊的。”
“又胡思乱想,若能换你平安,十个贾府我也忍得,只怕你再大些我连散尽家财只搏你一小也会的吧”,胤禛蹭了蹭小六的脸,忍不住厮磨着就吻了上去,气息交融地轻吮会后就缓缓放开,尴尬地将顶着小六肚皮的硬挺掩在手心里,怕把持不住般闭目侧脸躲开小六无意中露出来的诱人情态,喘息着将他放下地,又将身上的累赘都解下换了身舒适的衣裳,趿着鞋子,神态宁和地传了晚膳。
领人进来服侍的台吉与福喜对视了眼,皆长长吐了口气,先前四爷的脸色是任谁都不敢在他面前多喘声气,不但坏了心情,晚膳都不晓得何时会用,幸好四爷只要一瞧见六爷比什么劝慰、表现都管用。
第二日小六进宫时,让四哥去额娘那替自个看下小十四的情况,便去了皇阿玛那细细禀明了一切。坐在暖炕上办公的康熙沉默了许久,什么都没说,只手拄着额头无力地挥了挥手指,待小六退下许久才长长叹息了声,“九功,你说我该不该办了他们?其实我知道这些个乌糟糟的事,下头的人都在做,好的几乎没几个。却没贾府这般仗势,不怕死的大胆,别人遮着掩着都来不及,却因拈酸吃醋、稳固地位来个自个告自个的抄家大罪,若不是小六来说,许是就成了。这样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我是该赞她女谋士好,还是女祸星好?”
梁九功并没有回答,也晓得皇上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保持着弯腰垂头,直到稳妥地放下待批折子又行一礼退守一旁。过了许久才听见带着些许疲累的声音,“拿空诏书来,从甄家开始外派吧,还有将保成还有顺天府尹提罗了来,我倒是要问问收了多少钱银,是不是俸禄不够花,要不要保成亲自送他几只好鸟。”
梁九功赶紧取来诏书,又无声息地招手唤来打下手的小谙达,附耳嘱咐了几声后,又看了眼正在专心拟旨的皇上,思来想去,偷偷快跑出乾清宫外,刚欲要找人去偷传消息给四爷让他来救太子爷的场,却不想刚张望了下就瞧见一脸愧疚的小六也紧跟着一脸严肃的太子过来了。
胤礽忍着一肚子的怨气、怒气,“都说了不会生你的气,你跟过来作甚,等会皇阿玛发起火来你是要和二哥一起受罚吗?”又转身一脚踹向急跑过来的小太监,怒骂道:“四爷呢,怎么还没来?爷这是要吃排头了,你也要六爷跟着吗?”
小太监摔倒在地,不顾疼痛赶紧跪倒在地,不住磕着头“德妃娘娘正拉着四爷在说话,旁边还立着几位打扮精细的外臣女眷,怕是要往四爷房里塞人了,如此大事奴才更不敢上前打搅,只告诉了福喜就匆匆回来了。”
胤礽无法,又看了眼小六眉眼倔强的样,叹了口气,握上小六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缓缓步入里头,康熙没有叫起,只看着小六让他靠近些。小六赶紧站起快走几步重新跪在皇阿玛脚下,头上顿时一重,也不敢抬头。康熙却将小六的帽子摘了,自袖内抽出一方绸巾印上他的脑门冒出的汗水,才开头道:“你这替报神与耳报神做的挺称职,是回来请罪的,还是与你二哥一道来受罚的?”
本就心焦了的胤礽,赶紧跪行几步,将小六往身后扯了扯,“都是儿臣识人不清,与小六不相干,求皇阿玛念在他年幼且一腔子的手足情深,饶了他罢?”
小六却是猛地抬头一脸的呆滞,半响才挤出句,“皇阿玛都知道了?我,我这是……”康熙神色软了软,踢了踢胤礽让他跪一边去,“你也知道识人不清?如此重要的位置却让个沉溺鸟雀的人来坐,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买一只精贵的鸟儿,这不摆明了让人入了染缸。”又抚了抚小六头顶,“去吧,去找你四哥,估计你额娘非要塞人不可,你劝着他些,别闹的你额娘心里总不舒服,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小六眼眸亮了亮,应声退去,胤礽却是脸色猛地一白,嘴唇哆嗦着看着小六欢喜离去的背影,后来康熙不论问什么全然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康熙实在看不下去,又发了一通脾气,让他去外间跪着去才算了。 s
☆、第60章 势终比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