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上,
贾政面对着岳凌,实在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他才明白了什么叫瘟神,是神仙不得不拜,可他还想离得远远的。
“二爷?”
听岳凌招呼,贾政忙道:“当不得当不得,在您面前怎称得上一个爷字,您唤我存周就好。”
岳凌皱了皱眉,这称呼字是平辈之交,反倒将他自己叫老了。
“罢了。”
岳凌摆了摆手,又道:“我之前就与你说了,门子是一个府的脸面,行事如此乖张,早晚要惹了祸事。你看这下老公爷回来,又该问你的罪了吧。”
贾政连连点头,“大都督说的有理,是在下悔不当初啊。”
两人又是无话,沉默了阵,场上的气氛愈发尴尬。
终于,让贾政等来了曙光,一小厮跑上堂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二爷,老公爷正寻岳大人过去呢。”
贾政脸上终于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大都督,您请。”
荣庆堂上,一侧的正房,
岳凌由小丫鬟引了进去,又只留他一人与贾代善说话。
眼见着贾代善气息平缓,但脸色并不好看,岳凌又上前道:“太医方给老公爷诊治了,不可动气,需好生将养。”
贾代善摇叹了口气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是清楚,便是好生将养,也多不出一年半载来。”
“算了,今日且不说这丧气话。岳大都督活命之恩,老夫真是无以为报,但老夫也不能白白受了这恩。”
“不知大都督可有差用上贾府的地方,与老夫知会一声,老夫必然倾尽所有,鼎力相助。”
岳凌思虑片刻,道:“真别说,我还当真有一事需要麻烦贵府,已是耽搁许久了。”
“哦?还有这回事?”
贾代善也提起了几分兴致,侧耳倾听着。
岳凌颔首道:“我府上的一个小丫鬟,是贾家的家生子,在府上时名唤鹦哥儿,应当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不过她如今在我府里伺候林大人之女林黛玉,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我看她做事伶俐,便就想将她留在身边了。”
“不知此事,老公爷能否行个方便?”
岳凌一席话,直说的贾代善发懵。
“林如海之女,贾家的家生子,这为何都在大都督府上啊?”
岳凌讪讪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就不耽搁老公爷歇息了。”
贾代善醒悟,多半是方才贾母并没说实话。
眉间隆起,片刻又散开,贾代善道:“这以一个丫鬟来换大都督的活命之恩,实在不合适,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老夫的命难道就值一个丫鬟的卖身契不成?这顶多算个添头。若是大都督没想好什么正经事,便就先搁置着,等将来大都督想好了,再来与老夫说。”
岳凌点点头,“那好吧,就听老公爷的。”
不多时,便有鸳鸯将紫鹃的卖身契取了来,交到了岳凌手上。
在递给岳凌时,鸳鸯都不忍多看了几眼,看待岳凌的目光都不同了。
“紫鹃这个死妮子,上一次来府里,还装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这才几个月过去,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待她下次再来,我看她能寻出什么说辞,与姊妹们一个交代。”
鸳鸯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又忙与岳凌行了一礼,从房里退了出去。
贾代善又道:“是大都督府里做事的丫鬟少了?府上倒是不少,若是大都督需要,大可一并多要几个过去。”
“不必不必,我先回衙门去了,就不扰老公爷静养了。”
贾代善熟络着道:“哪里的话,日后不忙了,再多往府里来说说闲话。我这一把老骨头,往后是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不过当下大敌当前,就不耽搁大都督公务了,还望都督不计较老夫诳驾之罪。”
“老公爷言重了……”
岳凌是离了府,可在荣国府这一路的背影都被人盯得紧紧的。
三春丫头探头望着,其中探春忍不住道:“这就是近来京城里最有名的大都督,掌管京城二十万兵马,与城外的蛮夷大战了两个月,当真像是话本里才会有的英雄好汉。”
迎春木讷讷的接口,“好似还将老公爷救回来了,这对贾家是莫大的恩情呢。”
探春又道:“诶呀,真是羡慕林姐姐,整日和这等少年隽秀在一起,哪还能无趣了去?”
三春丫头再想了想自家的几个哥儿,贾兰且不说,才是刚断奶的年纪,贾琏,贾宝玉,贾环,再一看岳凌,那就好像鸡与凤凰相比一般。
“我们都以为宝二哥那是顶顶有才情的人物了,可与这位相比,距离就犹如天堑一般。”
探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迎春,惜春也尽皆点着头表示赞同。
此时,不知从何处来的宝玉,正见着三个姑娘鬼鬼祟祟的一旁,似是在议论着什么。
正要上前去吓她们一下,临近了却听得了这议论声,宝玉又不禁落下泪来,寻路跑回了房。
“诶,方才我们后面是不是有人?”
探春往后望了一眼,却没见到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