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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贾瑞身边侍候众人,原看着他不时拿起那镜子照,后发觉他每照一回,肚腹就又膨大一些。众人照料贾瑞,知这病原就让他腹上臌胀,谁想这一会儿就大得如此规模,十分惊惶,忙赶去请大夫。谁料大夫还未到,贾瑞就扔了镜子大声呼喊,声音凄厉,更叫人听着害怕。

下人掀了被子一瞧,却见贾瑞衣衫已经解了,白花花圆鼓鼓的肚皮一拱一拱地挺动,双腿还大张着乱踢,十分痛苦模样。这下惊得众小厮下人手足无措,许久,方有人说:“这……这怕不是要生了……”说话的是一屋外洒扫之人,闻得贾瑞号呼之声,方凑进来的。

另一小厮啪地扇他一个巴掌,呵骂到:“荒唐,大爷昨儿还好好的,如何今日就要生了!”又瞟一眼贾瑞肚皮,心里暗道:‘若是要生了,那生出来又是个什么……’又有一年纪更小的侍童哭到:“却是像我娘生弟弟一般呢!哥哥快叫稳公来吧!”

那打人的小厮算是这房中管着事的,他一面是害怕,一面是犹疑,便说:“等大夫来了瞧瞧罢,大爷尚未婚配就要请稳公,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呢?且现也没个准数,莫要平白招人笑话。”

贾瑞此时已经平了叫喊,听得他们如此这般谈话,心里也是一惊,张口就要呵斥。谁料左边小腿暴起一阵酸涨锐痛,激得他大喊起来。小厮见他绷着一条腿,抽动着踢蹬,知是抽筋了,赶忙上前替他揉捻按摩。等那腿上刚好,肚中又是疼痛阵阵,叫贾瑞连声哀嚎。他只觉得自己腰上扯着发疼,肚皮也一收一收的,正是痛得神思不属之时,忽觉有什么硬物挤进自己胯间,越发高呼起来。

这时大夫请了回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他颤颤巍巍迈进门来,见贾瑞上衣敞着,肚腹高挺,双腿大张着曲起,手又在身上乱搓乱揉,忙以袖颜面,回避道:“小相公这是要生了,如何请我来,应去请稳公才是”

屋中众人急道:“哪里要生了?昨儿还没有这个肚子呢!”又拉大夫到近前来摸贾瑞的脉,老头儿按着贾瑞腕子,不一会儿便跺跺脚道:“你们莫要唬我!分明就是喜脉!还是快快去请稳公来吧!我虽不通孕产一道,但见你家少爷这般情景,分明已经痛了多时了!”

原来这老大夫看贾瑞痛得这样厉害,肚腹也颤颤地坠在腿根,又观他双腿如此大张,腰肢这样前挺,料是入了盆了。心想若非夜里就发动,哪里胎动就得这样厉害。便以为下人们为遮掩丑事诓骗与他,又看贾瑞挺腹用力,面孔涨红,怕沾上麻烦,连连摆手说不能诊治。众人苦求无果,只得送了大夫出去,又去寻稳公。

贾瑞此时只觉得自己要死了过去,肚中疼痛连绵,身上又冷汗不绝。他肚腹露在外头,风一吹就紧得厉害,于是颤颤巍巍抬手,要将被褥盖上。一小厮见他动作,忙上前来替他掩住。这凑近了一看,却见贾瑞面上惨白一片,脸上身上皆是汗水,连那圆滚滚的大腹上亦有汗珠滚动。又见他动了动嘴儿,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些短促颤音。

小厮见如此,心就凉了半截,又不欲在他面前露出悲色,匆忙退下,又拉着那小管事的出去,告诉他这般情状。那人听了也是吃一惊,沉思片刻,道:“还是快报给老爷夫人知道吧!这事已不是你我二人可担待的了!”

忽地屋中又传来一声长吟,小管事儿忙让那小厮快去回报,自己又进到屋子里去。

却见贾瑞头歪向一边,重重地喘气,一手紧紧抓着床沿。他身上被褥仍盖着,下身的被子掀起,露出双腿并半个肚皮来。此时亵裤已被人褪了一半下来,走进了看,见一些清液从他腿间流出,间又夹杂血色,唬了那小管事的一跳。

这时候,先前说见过人生产的小童怯生生道:“大爷……大爷这怕是羊水破了。”那小管事也不曾见人生过孩子,便问他:“破了之后该如何?”这小孩儿懵懵懂懂,也记不太真,便说:“依稀记得稳婆叫我娘用力呢。”随后他又偏过头想了一会儿,道:“说是疼的时候就用力。”小管事的咬咬牙,便走到贾瑞床前对他道:“大爷,大爷,疼的时候用力便可!”

贾瑞精神涣散,只抵在枕上摇头。那小管事又伏在他耳边重复了几回,贾瑞才回过一些神来。这时候恰好他腹中疼痛暴起,不禁顺着那小厮的话拼命用力,他屏着气儿下了狠力气,涨得面孔都发红发紫。

然这屋众人到底不是稳公稳婆,没得一个通晓那孕产之事。这人要产子,俱是要疼上好些时候,若是初产,则就更久。如贾瑞这般破水这样快,痛得如此狠的,便是急产了。许有人要问,生得快些还不好吗?实则急产时宫缩过强,压迫胎儿,大约不美。

故那样急产之人,原是不应用力屏气,需得缓缓吐吸才是。偏这时候无人通晓关窍,俱都催促贾瑞用力。贾瑞自个儿也觉腹中疼痛剧烈,更发狠了推挤。他原觉得胯骨并尾椎皆似是巨头碾磨一般疼痛,这样拼命使力,更加又痛又苦,头晕眼花。

就听一声长啸,贾瑞猛地甩动臀部,双脚发力顶住床褥。下身忽地一股火烧似的锐痛,还不及反应,又觉一巨大硬物渐渐撑开自己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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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边上就有人喊:“见到头了!”贾瑞也听不真切,心神皆灌注于自己下身,觉得憋涨似要大解,又火辣灼烧,难以用力。

之后又疼了两回,只是用力使劲,腹痛时胎头露出一些,歇下来那头又缩了回去。贾瑞眼中掉下泪来,实在吃痛,顶着枕狠狠蹭了蹭脸,忽地发了狠劲挺腹用力,又猛然抬起上身,用手去推自己肚皮。

“啊——”

这猛地一推,叫他腹中爆痛,腿上绷得死紧,下身撕裂之感更加厉害。贾瑞松了力气倒在榻上,这回那胎头严严实实堵在臀间,又涨又痛。旁人见他臀间一块青黑头皮,股间会阴处亦被撑得薄薄的,又是新奇又是惧怕,不禁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贾瑞脸上汗珠滚滚,身旁小厮见他正卧着喘息,就上前替他拭汗。贾瑞缓了缓,就着腹中疼痛又是推挤,又是嘶吼一声,他分明觉得有何物从他臀间冒了出去。再屏气用力,听得小厮一声惊呼:“头出来了!”

贾瑞支持不住,歪到在枕上,觉得自己道间火烧火燎,又辣又疼。又听一人惊呼:“流血了!”原是他生得太急,叫那胎硬是蛮力撑开产道出来,故而里头撕裂了,此时这羊水与血水混着从他腿间股股流出。那贾瑞却不知这些,只觉得万分疼痛,又闻得血腥之气,心中悲戚胆怯,不禁就着腹痛放声大喊。

“啊——啊——”

然他腹中产痛却不叫他歇息,贾瑞只叫了一会儿,声音就变了调子,梗着脖子涨红了脸推挤。这一下子连那胎儿肩膀也猛地挤了出来,只贾瑞身下血流更多。众人更加惊慌,手足无措间,又闻得贾代儒同他老妻已经进了院子来,忙去房门口拦了。

代儒心中急切,又听得屋内呼喊嚎叫,忙问:“究竟是怎么,如何就要生孩子了?”就有一小厮回了那道人送镜子并贾瑞忽然腹胀之事。代儒又急又气,一拍大腿道:“荒唐!荒唐!哪里来的野道人,祸害到我家里来了!”

众人皆不晓得贾瑞原就坐了胎了,纵是有几个小厮想起贾瑞往日种种作呕胸闷、腹胀腰粗之异状,见代儒如此情形,也不敢多舌去同他讲,只请他二人去偏房暂且歇息。况且贾瑞也确是照了那镜子,方众目睽睽之下腹涨如同满月,是以众人皆觉这一遭祸事是由那镜儿起。

“啊——”

此时屋中传来一嘶声大喊,正是贾瑞终于将那孩儿娩出了。他摊在榻上,那胎儿就在他腿间,尚同他脐带相连。众小厮皆是惶惶无措,这时候稳公恰至,正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儿。他一进屋里,见贾瑞已经产下孩儿,十分惊讶,忙问领他来的仆从道:“不是才发动吗?”这仆从也不知他是何意,便说:“是,我出来请您老人家时候大爷方喊疼呢。”

稳公便上前看那孩子,见婴儿面色紫红,贾瑞下身又猩红撕裂,就知是急产了。忙给孩子清理口鼻,又剪了脐带,在他脚心一拍,听得这孩子哇地大哭出生,方包了交给小厮。之后又去探贾瑞下身,这时候他股间仍血流不止,且腿脚不时因痛抽搐。稳公便给他按揉腹部,引起贾瑞嘶嘶低吼,并许多血流涌出。直至胎盘娩出,动作方停。

稳公再观他下身伤口,觉得颇有些棘手,叹道:“唉!唉!这胎头着冠之后,应要控制着力道,叫它缓缓娩出才是。裂得这样厉害,日后便溺恐怕常要失禁。”又替他缝了会阴处的裂伤,并上了药,再命人换了床褥,铺上垫子,叫贾瑞好好躺下。

07

贾瑞此时已是气虚力短,头晕眼花,便歪着歇息。见小厮正更换床褥,却又鬼使神差,再想起那面宝镜来,便悄悄取了收在怀里。等又躺回榻上,小厮也退得远了一些,贾瑞便又颤着手掏出那面镜子一照。

这一看,就发觉凤姐正抱着一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头戴抹额,歪在榻上。贾瑞眼也直了,心又乱跳,只觉得凤姐怀里的是自己的孩儿似的,又是觉得身轻如燕,飞入镜中去了。

他一把掀开门前布帘,便走向熙凤榻边。却未见什么娃娃的影子,只有凤姐一人卧于榻上,不施粉黛,安然沉睡。贾瑞见状,也忘了自己为什么到镜中来,忘了自己方才所受苦楚,只觉欲火焚身。于是猛地掀开被褥,扑到凤姐身上去。那美人从梦中惊醒,一声惊呼,又被贾瑞唇舌堵住声音,叫他手指揉捏胸乳、腰背、下身之后,更加情难自禁,双腿勾上贾瑞腰身磨蹭。

贾瑞喜不自禁,越发投入。此时他手正撑在床上支撑,无意间伸到枕下,竟摸到一本书册。停下动作展开一看,原是本春宫画儿。

贾瑞不由得哈哈大笑,又让那假熙凤趴着,并把画册摊在床上,叫她看。这图上之人都身着衣物,然衣衫不整,并腿脚高抬,一看便知是在行淫事。

贾瑞先翻到一页,上画有一对男女,看似仪态端庄,再细看,二人手已伸进对方衣间,且有一侍女隔着门帘儿偷瞧。贾瑞瞧着这个,啪啪拍打两下身前女子臀肉,又问她:“平儿姑娘可是这样在外头看着我们呢?”贾瑞见她身子微颤,臀部一阵紧缩,便掰开她臀肉,硬是将自己那东西顶了进去。里面似是比往日更加火热非常,贾瑞得趣,狠命往里顶了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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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翻下一页。

这画儿画的是一女子一手扶着卷帘,另一手同一男子交握,并坐于男子身上,二人衣裳纠缠在一处。于是贾瑞便搂着她胸脯抱起,叫凤姐跪着,并就着臀中宝贝坐下,后背紧紧贴于贾瑞前胸,道:“好嫂嫂,咱们比这两个更淫,看画里头可穿着衣裳呢。”那假熙凤脖颈后仰,将头靠在贾瑞肩上胡乱摇着,只是呻吟不止。

贾瑞这样顶弄一番,又换下一页。这是一女子着粉红肚兜,并宝蓝色颈饰,扶着一男子双肩坐他身上,腿脚又高高翘起,玉足正握于男子手中。

贾瑞便也揽着凤姐,叫她侧过身来,好搂着自己,并抱住她膝弯,揉弄她双腿。只是这动作到底不方便行事,他赏玩一会儿凤姐羞人姿态,便又将她放回床上,猛烈抽插起来。

这回贾瑞将凤姐弄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咿呀喊叫,不知喷了多少次,方尽了兴。

闹了一场,贾瑞仍不罢休,又去翻那春宫册子。这一页正是一女子手执团扇,凭栏而立,一脚却在身后勾起,繁复裙衫之间露出一只小巧绣鞋来。她身后正有一男子,躬身扶腰,握着她那足。二人一立一蹲,一回身俯看,一抬头仰望,虽未赤身露体,却别有一种风情在其中。

贾瑞十分喜欢,趁那假熙凤要起身送他,特特蹲在榻边,取了熙凤绣鞋替她穿上。期间更加百般抚摸她小腿并脚趾,亦仰视膜拜于她。

这样缠绵之后,那假凤姐就送他出门去,贾瑞见她赤身露体,这次并不以手遮掩自己胸乳下身,任凭春光泄露。脚上只着一双红色绣鞋,却平白比她身上别处更加勾人,看得贾瑞眼热头昏,万分不愿离去。

他一步三回头,却又见那日的两位力士,仍是身负锁链走来。贾瑞心中一惊,道:“哎呀,莫非是我二人丑事败露,他们要将嫂嫂带走吗?”

却见那二人向他走来,不由分说将锁链套在他头颈,又一人驾住他一边腋下,拖着就走。因贾瑞是仰面朝天,被他们拖去,这样无有依靠,又背对着行路方向,叫他心慌难耐,禁不住就腿脚乱踢。

忽地又觉肚痛难忍,一低头,见自己肚腹竟比方才生产时还要大上几分,隔着亵衣,仍看得出阵阵顶动。

冥冥之中,听得一声音说到:“本怜你腹中有子,故放你回去。如今你妄念不敢,更加要将前日之惠加倍奉还!”贾瑞又痛又急,股间更似有大解之意,忍不住就要蹲下。然那二人手臂却似铁钳,狠狠夹住他不放,只拖着贾瑞往前去。他本还挣扎踢蹬腿脚,后来实在腰酸肚坠,只能尽力岔开双腿,好给那肚子留些空当儿。

说来奇怪,这二人拖着他一路走去,步伐缓慢,然贾瑞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到脚下被拖着碾过些碎石砂砾,周围景物一概不见。这样不知多久,贾瑞觉腹痛一刻胜过一刻,双臂更被他们勒得酸痛,下身即无支撑,又肚腹沉坠发痛,便使腰间疼痛欲折。正是满头冒汗,口吐热气之时,贾瑞忽觉一阵尖锐百倍的腹痛猛地袭来,他也顾不得其他,双脚就抵住地面,大喝一声,拼命用力。

然那二个力士就似无知无觉一般,脚步不停,仍拖着他往前。贾瑞虽死死绷住力气,却抵不过这二人怪力,仍被拖着走去。他这一下子痛得又狠又长,刺得噗噗落下泪来。忽又下身一凉,就有股股水流沿腿流下,沾湿了裤子。此时他腹痛依旧,只是肚皮又往下沉了沉,不似方才憋涨了。

08

贾瑞略略吐了口气出来,虽肚腹松快一些,却又觉得臀间挤进一物。那二位力士还一味拖着他走,路上不平,时常颠得他腹中滚动,使那胎儿常常顶撞他胯骨。每每痛得贾瑞眼冒金星,哭叫哀嚎。且他被二人驾着,浑身重量都由自己两只手臂负担,又因为挣扎扭动,那亵衣袖子已被撸得蜷在肩上,露着两条赤裸裸的胳膊甩在外头。此刻腋下并大臂皆是又痛又麻。加之腹痛难禁,便时常抑制不住沉下腰胯,欲蹲下身去。他一倒,左右两人就一拉,两厢受力,更加挤压他胳膊臂膀。

贾瑞哎呦哎呦叫了好久,亵衣早就散开了,这滚圆的肚皮就这样露在外头。他左右挣扎,早就折腾得一头汗珠,此时头颈失力低垂,那豆大汗水便顺着发丝并脸颊滚滚而下,落在他胸脯、肚腹之上。

那肚皮虽是白白圆圆,看着很是漂亮清洁,里头其实已经撑得满满,且已破了水,正是关键时候,一点儿力道也受不得。这热汗大颗大颗滑落,顺着他身上曲线,又沿着肚皮缓缓流下。如此咸涩汗水,直弄得他肚腹瘙痒不止。那痒意积攒几回,竟叫他忍不住紧紧绷住身子,腰板撑得挺直。这下更加刺激他肚腹收缩,肚皮外头又刺又痒,里头更是割肉挖骨之痛,贾瑞苦得连声大叫,并不住往下收缩推挤。

“啊——啊——”

他一声高呼,觉得有什么东西挤过他柔软肉道,正抵在他后口。这一回生,二回熟,贾瑞便如先前在家中一样大力推挤。他觉自己胯间撕裂剧痛更盛,拥挤憋涨之感愈烈,便更加打开双腿,好叫胎头快些出来。

然他却并不记得,自己此时亵裤未褪,这腿上一动作,裤裆便勒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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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贾瑞正拼命推挤,不料下身似有什么东西阻挡,他来不及收力,硬是甩头扭腰,要那头挤出来。

“啊——不——不——”

胎头方冒出一些,就被那布料拦住,这二力交缠拼斗,使得贾瑞痛得浑身发颤。他终是没了力气,颓然叫那孩子又缩了回去。肉口且阵阵吃痛收缩,吸住一些布料不放,更加磨得他那口儿刺痒痛苦。

贾瑞又苦苦哀求道:“两位大爷,我要生孩子了,只求你们叫我生了再走吧。”那二人却无动于衷,于是贾瑞又哭到:“求求大爷,或帮我褪下裤子来罢!”终是无有回应,贾瑞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哭到一半,腹中又痛,他不敢用力,只得忍着。这事却怎么忍得,自然又憋得头昏眼花,几乎背过气去。

待到这一阵子缓过去了,贾瑞抽噎着吸气,勉力用脚去踩自己裤脚,要把那亵裤扯下来。如今他腰背并手臂已痛得没有知觉了,纵然百般挣动,也不过是在这苦痛上又加一根稻草罢了。可惜羊水已流得多了,打湿了裤子,湿淋淋贴在腿上,难弄下来。

贾瑞又是扭腰,又是甩臀,脚又在地上乱踢乱踩,鞋也都踢飞了去,好容易踩住了自己裤腿,又挣扎许久,才将亵裤褪了下去。他下身一没了遮挡,更觉哗哗更多羊水泼在地上。贾瑞勉力沉腰使力,拼了命地蹲下身去,连那汗津津的手臂眼看也要从力士臂弯里滑脱。

这二人手已滑到贾瑞小臂,忽地同时大力一拉,硬是将贾瑞提了起来。

“啊——”

贾瑞正挺腹用力,猛地被他们一颠,那胎头竟一下子从臀间强挤出来,痛得他嘶声大喊。同时肩膀叫这样大力一扯,几乎就要脱臼。他身上冷热交织,臀间又刺痛火辣,并挤涨憋闷,且腰已悬空多时,僵硬肿痛,再动不得了。

贾瑞实在使不上力气,只顾偏过头去,张口儿哧哧喘气。然他胞宫却不知疲倦,便只一会儿,就又收缩起来。且他虽被人驾住倒拖着,这体位却很方便胎儿下行。加之行路颠簸,一左一右到底两人同行,时有些步伐不齐的,更加叫贾瑞受摇晃。他腹中孩子也随着身体摆动,更加要挤出腿间去。

“哎……哎……啊——”

贾瑞觉得下头痛苦竟也慢慢可以忍受之时,忽地肚皮又是猛地一坠,胯间一阵撕裂疼痛,即刻闻到一股子血腥。贾瑞每每进这镜中,皆觉身轻如燕,病痛全消。这回下头熟悉疼痛传来,叫他想起自己先时产子,也撕裂得如此厉害,心里知道怕是孩子要出来了,拼命扭过脸去瞧那力士,苦求到:“两位大人,快放我下来罢——啊——啊——要——要生了——”

他话音未落,就觉胎儿肩膀混着血水羊水从自己胯间涌出,又打得他大腿根子湿淋淋一片。贾瑞吓得不敢再用力,反而收紧了臀肉,怕那孩子掉出来。只是如此一来,更加痛得连声嚎叫。

那二人仍紧紧夹着贾瑞双臂,并不停下,也不赶着快走,依原先那样缓缓行路。贾瑞心里慌张,依稀感到自己身下巨物正要缓缓脱出。他想用腿去夹,然稍一挪股,就有阵阵羊水喷出,带着那胎身更加落下。贾瑞被吓得不敢再动,又怎奈路上石子不时自脚下擦过,每每颠簸,就觉得孩儿更滑出来些。

贾瑞终耐不住崩溃大哭:“求求二位爷爷,停一会儿叫我生了孩子吧!这样活活摔在地上不是要死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再也忍不了了,拼命抽出手臂,又曲腿沉身,想要蹲下。他手臂在两人臂弯间磨得发红,终于快抽脱出来,人已屈膝蹲在地上,两股战战,夹着半截胎身。

那二力士却又故计重施,握住贾瑞双手,又是猛地一提。这力气使得比前次还大,也只将他半拉起身来。他们不给贾瑞机会动作,左右各一只粗壮手臂就夹到他腋下,又是狠狠一拉,使蛮力将他拉了起来。

“啊——”

贾瑞被拉得直起腰背来,肚上又不由得一用力,就听得一声哀嚎,一婴孩哗地从他股间落了下来。贾瑞又被力士拖着,直弄得眼冒金星,眼神儿都散了,头昏昏沉沉地垂着,双脚无力地托在地上。

直走了几步,贾瑞觉得肚中一阵锐痛,方回过神来。一睁眼,只见到地上血迹水渍流了一路,且那污浊痕迹中间,正躺着一红彤彤的婴孩儿,肚上一根脐带,另一头就连到贾瑞自己身下。他正被两力士拖着退后,身子软得动不得了。只见那孩儿就被脐带牵扯着,就在他面前,同他一道在地上磋磨。

“不——不——”

贾瑞一下子心如刀绞,尖声大叫起来。又看着那孩儿在地上被石头砂砾磨出血痕,也不顾自己腹中疼痛,只觉得心里痛苦更胜百倍,更加苦苦哀求:“求求二位爷爷!求求二位爷爷了!不要叫这孩儿这样受苦!求求——啊——”

忽地,他觉得肚腹像是裂了开来一般,痛得他就要呕出血来。并身下牵扯之感竟没了,又低头一看,是那胞衣叫这一路拉扯,已被硬是扯了出来。贾瑞此时身下汩汩鲜血直流,他又望一眼那不远处血肉模糊的胎儿,心里冰凉一片,竟生死意,两眼一翻,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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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不知过了多久,贾瑞悠悠醒转过来,恍惚了一会儿,又想起那可怜的孩儿,一阵悲意冲上脑门,思绪倒一下子清楚起来。

这时候,他发觉自己胸口正压着个沉甸甸的玩意儿,定睛一瞧,正是个圆滚滚的小屁股。那娃娃似是知道他醒转,就踢蹬起双腿来,只闹得他胸口吃痛发闷。贾瑞忙抱住那孩儿,举到自己面前看。

只见这孩子身上红扑扑的,脸又皱得很。贾瑞却仍是心念一通,知道这便是他方才生的孩儿。他抱着孩子,勉强扶着腰站起身来,又跌跌撞撞,就要站立不住。这时他胯下肿痛,腹中闷疼,并那手臂肩膀之酸软抽搐之感都一并儿回到身上来了。

贾瑞略看了一圈儿,发觉周围并没有什么血路,亦无拖拽痕迹。只是身下躺卧之处仍然一片血迹,又有一胎盘丢在边上。他自己仍是下身光裸,臀间湿乎乎一片,粘着许多砂砾尘土。如此,心里便有些奇怪,也不知方才那般惨烈情状是真是假,究竟是自己大梦一场,还是得了神仙襄助,倒转阴阳,才叫他孩儿复原。

贾瑞迟疑片刻,将自己叫汗水打湿了的亵衣脱下来,虽然有些脏污,仍粗粗给孩子包上遮风。他四处张望两下,仍是看不见什么景物,却也不见那两个力士,不由得心念一动,想着不如趁机快些跑走。于是便抱着孩子,草草抹了一把身上脏污,就这样赤身露体地离开去。

却是没走几步,就觉得腹中又是阵阵作痛,下口里也有些湿意流出。贾瑞摸了一把自己高隆肚腹,已比未生之前小了一圈。

先前家中产子之后,稳公亦叮嘱于他,言说那肚皮需得几月方消减,并会时时抽动,排出恶露。故而贾瑞不以为意,只想快快离这地方。

他又踏出一步,却是嘶地狠狠抽了一气,搂着孩子便弓下身来。他一手扶住膝弯,撅着屁股,暗自忍耐痛楚。这么过了一会儿,贾瑞才勉强能直起身子来。他方才挣扎产子,实际已然力竭,如今虽歇息片刻,可又抱着个孩儿,实在力不从心。

贾瑞勉强又走两步,终还是支撑不住,缓缓扶住腰跪倒下来。他将孩子放在一边,自己翻过身子,躺在地上。贾瑞眉头紧锁,实在疲惫非常,然肚中闷疼不断,又是阵阵收缩。他不知这是为何,心中惊疑不定,只好用手慢慢揉捏腰侧,略缓解一些痛楚罢了。

这时候,他身边两侧又传来郎朗笑声,有二人大笑着朝他走来。贾瑞一惊,就要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是那两个力士又回到他身边来了。这下子他更加又惊又惧,挣扎着要躲闪。

然而未等两个力士动作,他肚腹又一阵剧烈收缩。贾瑞痛得仰倒,又觉得股间一阵水流涌出。这时候他左边那力士大笑道:“小公子何必心急,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娃娃没有生下来呢!”接着右边那个也说:“看你竟还是个有心有情的,倒不曾人伦尽丧,如此便略助你一回。”

说着,并不再架起他身子,反倒用手推上他肚皮。贾瑞被推得疼痛非常,呼喊起来:“不要!求大爷莫要动我!叫我自己生了罢!”左力士便说:“蠢物!你胎水已破,胎位却仍然高悬,便是难产之兆,你可知道吗!”右力士又道:“我兄弟二人这手法却与凡人不同,你且受用罢!”于是两人四手又去推挤贾瑞肚皮。

贾瑞听他们如此说,心里有点儿信服,又不太明白,知道自己抵挡不过,只好兀自忍痛。这力士本力大无穷,看他们推揉姿态,更加似要将人五脏六腑捣碎揉烂了一般,十分的可怖。然贾瑞生受着,虽有宫缩剧痛,却并不似瞧着那样难过,就略放下心来。

这样推挤一阵,贾瑞只觉自己腹中硬物下得极快,更加觉得这力士有些玄妙。看他二人手掌粗黑,上头沟壑深深,贴在贾瑞光裸肚皮上,却不觉得粗糙。又那大手经处,皆有阵阵热意升起,使得贾瑞身上难过也舒缓许多。

却又不多时,贾瑞忽地面色涨红,就要伸手去挡住自己下身。左力士道:“你虽不是个冷心无情之人,那邪思妄念亦不少。”说着按住他双手,不叫他动弹,自己仍然揉他肚皮。

那胎儿已然下行,故左右力士转而按揉他脐下小腹并产口。孕中之人这二处最是敏感,又有那力士之精妙功夫施展,更加催情动欲,贾瑞只觉得下头热流涌动,先前那伤痛之处虽是火烧灼热,此时却又别有一番滋味。他一时间忘了天,弃了地,更加不顾自己如何生产云云,勃发得十分厉害。这样迷了好一会儿神,直到下身吐露,晶莹水珠儿滑进自个儿毛丛,方才悠悠醒转。那意乱情迷之间,贾瑞几乎忘却腹中疼痛,清醒过来,想自己一边产子一边又生淫欲,羞意顿生,故要以手遮掩。又被那力士如此说,面上越发做烧,急忙吐息调试,勉力平心静气罢了。

然这欲思一经升起就难落下,贾瑞不但硬物高挺,更觉得内里似有羽毛轻挠,瘙痒非常。这热火攻心之间,贾瑞不禁吟哦出声,并扭动起腰臀来。

却说那产痛毕竟磨人,他这样一动,恰叫那胎头直直挤进他道内。那力士功法虽奇,倒也不能医伤治病。故他方才道中撕裂未愈,此时又经硬物挤压,更加痛得哭天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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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两力士也一同收了手,异口同声道:“这胎儿已下,你好生产了。”贾瑞离了他二人,顿觉得身上暖意散去,虽不如何寒冷,然他到底一公子哥儿,十分贪欢爱乐的,经了一会儿好事,如何愿意又去受那苦。

于是抱着肚子就爬起身来,气喘吁吁跪住俯身道:“求二位大人再帮帮我罢。”那二力士却也不拒绝,面上似笑非笑,问道:“是吗,你果真要我们相帮。”贾瑞正俯身低头,见不到他二人表情,就以为是自己先前冒犯,故又略俯身道:“是,求大爷们助我。”

那二力士就又扶着贾瑞躺下,又一人蹲在他身侧,一人在他胯间。后者将贾瑞双腿打开,狠狠钳住,贾瑞未及反应,他身侧力士就用手狠狠一推,叫那胎头猛地破开他身子,露出一小截头皮来。

“啊——”

贾瑞觉得腹中疼痛比往日更甚,大声哀嚎起来。下身伤处又比先前严重了十倍,不要说什么兴致,就连挣扎的力道也没有了。

这二力士倒也不是故意折磨于他,只是推胎有推胎的一种功夫,助产另有助产的一番手法罢了。身前力士以自己双膝抵住贾瑞两腿,一手箍住他肉环,同身侧力士一道使力。这肚里胎儿受推挤出,产道口大手又护着会阴,掐住产口,使它露出胎头来。

贾瑞只觉得自己下身就要给这腹中肉块绞烂了。此时他气力已然用尽,面色惨白,汗珠滚滚,只僵直倒在地上,任他们施为罢了。那二力士所施毕竟仙法异术,也不顾什么宫缩,且那产穴方才已叫他们揉开了,这会儿正夹着胎头颤抖翕张。身侧力士又是狠狠推挤,那胎头噗地一下便挤了出来,又有许多羊水喷在身前力士手上。

他原本白润肚皮已是红痕一片,又有胎儿踢动痕迹,显得愈发可怖。这时候身前力士更加用手去扒他产口,身边力士又是猛地一推。贾瑞喉头收紧,目眦欲裂,已经无力叫喊,再勉强支持了一会儿,就又昏迷过去。

待得他醒转,又已被架在两力士身上,且二人一左一右,各抱着一婴孩。贾瑞身上赤条条光裸着,肚皮虽然臌胀,业已松垮下来。他腿脚无力,四肢酸痛,浑浑噩噩之间,想要呼叫些什么,张张口,却是说道:“让我回去拿了镜子再走吧。”那二力士忽地一齐转过头来,瞧着他道:“我二人拿了你,你便已经是这世界中人了。”说罢,不顾他面色凄惶,就挟着他远去了。

10

原来贾瑞数次来去镜中,同凤姐云雨,便以为产子之后也好回去的。谁料想,自他叫铁锁套住之时,那肉身便失了魂,死去了。

那时现世房里,众小厮见一个不察他竟又拿起那镜子来照,赶忙要去夺。谁料贾瑞忽地一泄力,镜子也同手一道落下来,随后再无动静。众人忙上前查看,已没了气,皆是惶恐。忽有一人大喊道:“啊!这妖镜害了人命去了!”叫得众人惊醒,又是去厢房中通报代儒夫妻,又是给贾瑞擦身换衣。这时候才发觉他身子底下又是湿润冰凉,竟是出了一大滩精,混着那道中落下的恶露,染得垫上红白一片。

【代儒夫妇哭得死去活来,大骂道:“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只听镜内哭道:“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且因其腹中子,我已放他一回了,怎么料得他邪思究竟不肯改!”【正哭着,只见那跛足道人从外面跑来,喊道:“谁毁风月鉴,吾来救也!”说着,直入中堂,抢入手内,飘然去了。】

早年,代儒独子便是难产而亡,独独留下一孙,如今孙子又死,亦留下一襁褓小儿,叫代儒夫妇两个愈发触景生情,嚎啕大哭。他二人勉力维持,料理丧事,因有着宁荣府中众人赠银,又有各亲友同窗凑了钱财帮扶,才得以将那丧礼办了。

却说,代儒同他老妻两个给重孙子起了名字,叫做贾莱,因不求他闻名显达,只盼着他如莱草一般,虽不高贵,却能生得茁壮,不要像他祖父、父亲那般行事荒唐罢了。

代儒夫妇心如刀割,日日哀伤,没有功夫顾及其他,那日又人来人往数回,这究竟一件奇事,待到他二人想起,此事已传得满城风雨。有说那贾瑞撞了妖邪,这孩儿是个妖胎的;又有说是贾瑞自个儿珠胎暗结,直至临盆将产才叫人知道,故而孕中不足,才死了;更有说这孩子撞克父亲,日后更要克死家人等等。

这风波始终不平,后来,不仅外头传得越发古怪离奇,连代儒家中下人亦是惴惴不安。且贾莱刚落地时,因是急产,胞宫收缩过剧,憋得他面孔红紫。那不明就里的下仆更以为是邪事一桩,又添油加醋谣传开去,说得越发离奇鬼魅。

闹得代儒真真焦头烂额,一面怕家里下人不尽心照料孩子,一面恐怕自己年老体弱,更教导不了贾莱几年。且他经年积攒银钱,原为贾瑞之病花了大半去了,见如此情形,与夫人商议了一夜,终是卖了宅子,遣散下仆,举家迁回金陵去了。

可怜他当年携家带口上京来,虽独子早死,只有妻子幼孙相伴,仍踌躇满志,不见颓丧。如今临老临了,只有老妻抱着重孙儿同行,依旧两手空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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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故土去。这半生辛苦,却似梦一场!因叹世事之无常反复,正是:

嗟君十载人间事,不及南柯一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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