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平儿看那单子,见上面写的菜名,果然是扬州一带的风味,有蟹粉狮子头,鸡包鱼翅,烤方,肴肉,醋溜鳜鱼,双皮刀鱼,将军过桥,炝虎尾,蛋美鸡,三套鸭,大煮干丝,文思豆腐,千层油糕,翡翠烧卖,御果园等等,要求的材料也是数量种类颇多,不禁笑道:“看你这单子,虽然才吃过饭,可肚子里的馋虫又给勾起来了。你们要开这宴,有好的也不要忘了忘了留我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没脸再说什么了,到底在家,看得很紧,只能找机会更了~
☆、61低调生活
“没想到那刘姥姥投了老太太的眼缘。”凤姐儿笑道,“不说别的,就是京里交好的几家还有没去看过的呢,如今倒让她给赶上了。”贾琏斜倚在炕上,翻着下面送上来给儿子挑选画艺老师的名册,闻言便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当初我也就说了,这园子耗时费力的,等着娘娘省亲完了就搁着了,要不是叫了几个姐妹并宝玉住了进去,几个月下来不知荒成什么样呢。再看看其他一样有贵人省亲的人家,竟没几个越过我们家的,到底招摇了些,亏我和二老爷事先觉着不妥,跑了好几趟腿把图纸修了又修的,也还是成了这个样子。娘娘约莫也觉察出来了,透了点儿责备的意思,再三要我们家里低下头去做人避一避,于是也就没多宣扬,哪里敢随便叫人家来逛逛也就等亲戚来了看看乐乐,还能如何”
凤姐儿听了,撇了撇嘴道:“这会子我也觉出味儿来了,可不就是这样。说明白了,这可是有人指着这个捞一笔存私房呢!”说着用手指头比出个二字来,又笑道:“老太太爱孙子,知道这以后大多还是落在他身上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位可是拼了命了,恨不得拢紧了指缝不露一点儿!你倒好脾气,不与她争,她未必领你的情,说不定背地里笑你傻呢!”贾琏懒懒笑道:“这都多久的事,还记着呢。我也只拿了我该得的,这银子也咬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去享!一味贪多,还不知以后什么结果。我们只过我们的,理会旁人做什么。”凤姐儿听这话有门道,大吃一惊坐直身子拽着他衣袖道:“这话怎么说上面可是……有什么……”
贾琏看凤姐儿面露紧张之色,不由得心里微悔,忙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拽着他衣袖的素手,柔声道:“没什么,我也就一时感慨而已。前儿不是听说前太常丞大人告老后家里闹着分家么,被御史写了折子参了一本,成了京城笑话了。他家不知怎地搭了内务府的线,这几年赚的不少,早被人盯得眼热,但家里出仕的也只有老大人一位,子弟多是不成材的,如今失了势,还不是被人往下踩。且瞧着吧,这才开头呢。”凤姐儿脸色变好了些,嗐了一声道:“你就瞎操心,掉了灰在身上也跟挨了石子砸了似地。”贾琏笑笑,圈好了几个名字,随即收拾了一下拉着凤姐儿去逗儿子去了。
刘姥姥看着平儿领着小丫头们收拾着给自己的东西,不住口地给平儿道谢,有些晕晕乎乎地随着平儿回了房,用了些夜宵便看见板儿在揉眼。平儿见此忙命小丫头打水端盆,铺床抖被,服侍她们祖孙二人歇息。刘姥姥叹道:“在家里的时候,成天田里田外走来走去也不觉得怎地,到这儿和人说说笑笑两天就身子酸乏得荒,到底是乡下人,享不了福。”平儿笑着,手下不停,包好了包袱,心里忽地想起前日晚上的事。记得当时刘姥姥神色不自然地拉住自己,赔笑道:“好姑娘,我有句话要请教,这会子顾不上失礼了,原谅我这无知的老婆子一回罢。”平儿微微一怔笑道:“姥姥客气了,说什么失礼不失礼话,都是亲戚,没必要这么疏远。您有什么就问吧。”刘姥姥踌躇了两下,看了看平儿小心地道:“今晚上我说的话,好像有些不是,要不二姑太太怎么很有些个不高兴呢”平儿一愣,回想了一下道:“姥姥,您多心了吧”刘姥姥摇头道:“人老了,眼没花。兴许我说的那个雪天丑柴的故事给宝玉哥儿听,不太合适呢。”平儿一顿,随即微笑道:“姥姥不必不安。明儿只要顺着老太太开开心心地就好了,又会有什么呢,横竖都是亲戚,真有什么一时言语不防头谁还会揪着不放不成,这里哪里有什么小气的人姥姥只管歇息好了明儿逛园子去,我们奶奶会照应您的,不必再放在心上。”刘姥姥答应着,却低着头,平儿便明白她心里有计较了,果然次日游园奉承得老太太既是喜悦,连凤姐儿也给比了下去,虽是滑稽可笑却大方有度,一派淳朴不明世事庄稼人模样,不觉羞也不知恼怒,笑呵呵对谁都客气有加。
平儿想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出了一回神,招手叫来一个小丫头,对她道:“去厨房看看柳嫂子,问问林姑娘要的食材都到了没有,让她在当天拨四个人,专门做这回的宴,小心点儿可别搞砸了。”小丫头点点头刚要走,平儿忽又喊住了她,道:“我们小厨房还有两坛梨花酒,两坛枣花酒,是二奶奶特意吩咐留给林姑娘的,一并拿去带给柳嫂子,就说给宴上用得。”
黛玉这会儿却在自己的偏远库房翻着册子,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托着下巴,转脸对一边侍立的蒹葭道:“将那一套翡翠仿花头面和珍珠头钗拿来我瞧。”蒹葭听了,怔了怔便行了礼去找,不多一时便捧了托盘上来,那翡翠首饰是用一整块碧汪汪的老坑种雕琢而成,光看材料已是价格不菲,又经名匠巧手制成牡丹花样,纤巧精致,栩栩如生,其本身就华贵无比。珍珠头钗则是用六颗上好的指头儿大小的海中珍珠嵌了累丝黄金,制成各色长短簪钗,微一晃动便有光华流转其间,看上去极是妖娆。黛玉伸手拿起,把玩了一会儿,便道:“就这两个吧。包好了过两日你和桃夭亲自送去给琏二嫂子,她生辰那日再送就显眼了。”
蒹葭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姑娘,这礼有些重了。”黛玉提笔勾去两项,红菱般的嘴角勾起,道:“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才不便宜那些人呢,叫她们眼热去。”蒹葭叹道:“这两项可是太太留给你的,送了人,总归有些不好。再者,也惹眼了些,对琏二奶奶也有点麻烦。”黛玉又是微微一笑,放下笔道:“太太留给我的好东西多呢,送出去一两件有什么打紧。这物件是死的,人情可是活的,送出去的东西合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也叫那起子成日里奇形怪状的小人看看,到底是谁走了眼。”
蒹葭想起前事,神色不由得一正,道:“姑娘说的也是,琏二奶奶待姑娘情谊是真。如今给姑娘看脉息的李太医,可是当年伺候过先太后的老人,亏得二爷二奶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悄没声儿地请的他出山来给姑娘看病,真真不易。这样的人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的。”黛玉听了笑道:“你这个丫头,也知道岐黄之术”蒹葭抿嘴笑道:“奴婢那些浅见怎么敢在姑娘面前卖弄,但也知道‘是药三分毒’这句老话。虽说药材不值什么,吃多了到底于身子有碍。自请了李先生,姑娘的药越用份量越少,多是食补,最是平和中正,眼看姑娘气色精神也好起来,夜里也不咳嗽了,心急气喘的毛病儿也少见了,就知道有效了。”
黛玉听蒹葭如此说,也觉得高兴,但还是嘱咐她道:“还是小心些,别让外人知道了。毕竟琏二表哥担着风险呢,要是闹了出来,指不定又有什么风波,反为不美,也白费了他的心。”蒹葭道:“姑娘放心,这院子里透不出风去,都担在奴婢们身上。”黛玉点点头道:“拿那个红漆雕花盒子来,里面有两层,刚好放下,外面再是看不出来的。”蒹葭心领神会,便退下去准备。
黛玉扶着桃夭,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才从库房里出来,便见紫鹃匆匆迎面而来,见了黛玉忙上去行礼,笑道:“姑娘,宝姑娘来了,正在厅里喝茶呢。”黛玉心里微奇,心道她不早不晚地来了干什么,又问道:“其他姑娘来了么”紫鹃答道:“没有,就来了宝姑娘一个。连着身边跟着的莺儿也不在呢。”黛玉听了,暗笑宝钗又一个人走来走去,没个样子,面上不显,点点头向着客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明天回复流言,穿越回来了呵呵
☆、62闺蜜交往
黛玉进了厅,便看见宝钗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首,低头喝茶。“宝姐姐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我了”黛玉落座,旁边紫鹃便奉上茶来,黛玉端起茶盅,拿起茶盖撇了撇茶末子,微笑着问道。
“这话怎么说素日我们姐妹不都是亲亲热热在一起的,听听这股子酸劲儿,你这意思是怪我冷落了你若真有此事,我就赔个罪罢。”宝钗笑道,“不过有件事儿要请教,这才叨扰了你。”
黛玉心里一奇,迅速回想今日言行,口里却道:“不敢,宝姐姐这般人人称赞的人物,怎地会有不是若有不是,也定是我小性子发了恼了别人,怨不得你。说到请教,宝姐姐也忒自谦了,姐姐的学问,连大嫂子也夸好的,哪里要我去班门弄斧献丑去”
宝钗听了,心里暗叹黛玉口齿伶俐不饶人,原本想要假装玩笑着将自己所疑之事问出来,以气势正理先压她一头,再慢慢计较,此刻就觉着不妥,怕如此做真也惹恼了她,略一思量,索性开门见山道:“林丫头就只会取笑人,罢罢罢,我也不跟你再饶舌了—我只是想知道,今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是哪里来的!”黛玉一想,方才想起行酒令时一时大意,竟将《牡丹亭》《西厢记》上的句子说了两句,不觉脸上一热。
黛玉虽是慌张,却极力告诉自己要稳住,眼睛下意识看向宝钗时,却见她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凛,嘴里敷衍道:“我说了什么……竟是有些记不清了。好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钗微微一怔,本想出其不意,让黛玉于惊慌羞恼下默认此事,自己再好言相慰,将她引入股中,没想到黛玉并不上钩,竟推得干净。要她自己再说那具体词句,未免也有些难宣于口—本就不是女孩儿能说的话,自己这一细究到底失了体面。宝钗顿了顿,便笑道:“没什么,我听你说得怪耳生的,就问了问,既然妹妹也忘了那便罢了。”
黛玉听她如此说,本就赌她碍着脸面不会穷追不舍,见果如自己所料,不由得暗舒一口气,心想这过关倒轻巧,却也不知她究竟本意如何—若自己认了,凭她素日大方的为人料也不会四处宣扬,于宝钗自己有什么好处,不过拿捏住自己一个小错罢了,自己反口不认也是容易,难道她还想借此要挟什么不成虽然这个理由最站得住脚。但是,若是今日过关,难免日后再有什么由头被她翻出,到时不定情景怎样,宝钗的真意只她不说又有谁知道,自己再猜也只是猜罢了,也没有千日防人的道理,不如自己且诱一诱,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黛玉思及于此,不由心中一定,开口笑道:“让我想想罢。哦,似乎是因着前日听了两出戏,有几句怪有意思的,便留了意,想是行酒令一时顺口说了出来,嗯,好像却是如此。宝姐姐,改日再去听戏,我指给你听。”
宝钗笑了笑,心中不觉惊讶,黛玉自扬州回来后真的变了许多,看来自己不能用老眼光看待她了。想了想,便轻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想的左了。时常听闻亲戚女眷中有偷阅禁书之事,之中便有这戏曲读本,我小时便见有表兄弟姊妹玩笑着去翻阅,被大人们抓了往往就要打上一顿。当时不太懂得,如今便明白其中的道理,长辈们也是为了我们好。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字的倒罢了,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何况你我连做诗写字等事,这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才是好。只是如今并听不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并不是书误了他,可惜他把书遭塌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至于你我,只该做些针线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几个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书看也罢了,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原我也疑心,你误读了杂书,倒让人好一阵忧心,如今说明白了,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听宝钗如此说话,大有教导之意,心中不觉微微一动。看宝钗时,见她脸色柔和,双目端正有神,一派光风霁月。黛玉不禁心软,微笑道:“我年纪小,只知说,不知道轻重,做姐姐的应该教导我。姐姐这样待我,原是关心我,为我好的,我又岂是不知道的?”宝钗微微睁大双眼,随即微笑,指着黛玉道:“好个林丫头,嘴巴这样甜,怨不得人都疼你!你明白我的心就是了,我们姐妹之间,又有什么不可说的你这般聪明有心,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第26章
恋耽美
正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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