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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贾琮便没有傻爹那么多愁善感,敢在他眼皮底下给傻爹下毒,真是该死了!
贾琮的目光冷了下来,虽然傻爹身上没带返还符,但也难不住他。在傻爹手指上轻轻一掐,一滴血珠便到了贾琮指尖。并不见他有太多动作,只是掐个印诀再将那血珠一弹,便又开始闭目打坐了起来。
这天早上,贾母确实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贾赦答应,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不答应,那就只好让他不能再发表意见了。结果,那果然是个不孝的逆子!
不过,也合该那不孝子作死,都没用她劝,就将那些加了料的茶水点心吃了个精光,倒是省了她许多麻烦。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把那些吃下去,不能否认贾母曾有一瞬间是想要阻止的。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等贾赦真的吃下去之后,她便又换了种心情。吃了也好,有什么帐,他们母子到底下再去算吧。
她不担心那药对贾赦没用,她生的儿子总是肉体凡胎,不会像那妖孽一样,连下药都毒不死他!
贾母这里能放下心来,亲手下药的鸳鸯却已经快被恐惧逼疯了。她哥哥金全死时的惨状,她至今还历历在目,隔三差五地便会到她梦里走一遭。她虽不知道哥哥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可也能笃定跟琮三爷脱不了关系。
那事之后,她不是没想过从老太太身边离开。可只不过刚透出个意思,便被老太太明着暗着好一顿敲打。为了一家子的命,她只好仍旧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那时,鸳鸯便明白,老太太怕是还有用她的时候。
果然,她竟叫自己给大老爷下药……那是她亲儿子啊!
☆、第058回 惩戒
却说,赦大老爷那滴被贾琮处理过的血液,飘飘呼呼地就飞过了大半个荣国府,直奔着焦虑不安的鸳鸯便去了。
鸳鸯此时并没在贾母身边伺候,独自躺在床上胡思幻想。待回过神儿来时,那点殷红的血珠便已经悬在她眼前。不等她的惊呼出口,血珠就啪地一下砸在她眉心之间,就好像是眉心多了一点朱砂痣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人都信怪力乱神的事,当其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鸳鸯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只看了一眼,便两眼一翻死过去。
小院子里的贾琮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穿过层层房舍,遥望向血珠停下的方向。很好,敢动本君的人,该让你怎样死得其所呢?当然,这只不过是个直接下手的,还有那主使之人,也不能够放过。
他身形微闪,便下了打坐的假山,缓步出了院门。行走在荣国府之中,琮三爷引来了不少下人的注目。贾琮平日都呆在院子里修炼,便是偶尔出门也是走自己开的小角门。是以,荣国府见过他的本就不多。再兼之,他如今相貌大变,更没几个能认得出来了。
但看他那闲庭信步的样子,也没几个下人敢拦,竟让他一路畅通地进了荣庆堂。直到贾母院子的垂花门前,才被人拦下来。贾琮也不在意,随意挥挥手那人便不由自主地闪到一旁。见是这样,便越发没人敢动了。只因她们……都想到了一个人!
贾母早上被贾赦气得不轻,此时正歪在榻上跟贾宝玉逗乐儿。好容易让心情好一些了,房外忽然乱糟糟起来,正皱着眉要问时,便见琥珀跌跌撞撞地进来,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老太太,他,他,他来了……”琥珀吓得不轻,说起话来都不利索,废了半天劲儿也没能说明白。
“一惊一乍的像什么话,到底出什么事了,捋清楚再说。”贾母心里摇头,这琥珀确实比不了鸳鸯,慌慌张张的没有大家奴仆的样子。
贾宝玉也十分好奇,瞪大眼睛看着琥珀,要不是贾母拉着,他都想到外面看看是什么热闹了。如今他也实在寂寞,林妹妹回家好几个月了,也不见人回来;好容易有个志同道合的秦钟,却重病在床不得相聚。身边虽然还有宝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可到底还是孤单了些。
琥珀被斥得一颤,定了定心神回道:“回老太太,好像是……是琮三爷来过了。不过,并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绕了一圈,便又走了。”之所以说好像,是因那相貌、年纪对不上,但那手法可太像了,挥挥手便让人七倒八歪什么的,也只有那位小爷儿能做到吧!
“你说什么?!”贾母惊叫一声,手中捧着的茶盏应声而落,发出清脆地碎裂哀鸣。她的老脸瞬间变得惨败,满是惊惧之色。没办法,谁让她本就惧怕那妖孽,如今又做贼心虚呢。难道,是她给老大下毒的事,已经被察觉了?
不对,若是那样的话,那妖孽不该如此就走的。贾母拍拍胸口,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的。上回给那妖孽下毒,倒霉的不也只是经手之人,她还不是一点事没有。想来,这回也该是如此。
但即便这样安慰自己,贾母仍旧不能放下心来,急切地问道:“那妖,他做了什么没有?可又伤人了?”也不知道鸳鸯有没有事,若是那妖孽这弄死了鸳鸯,她倒能更放心些。
琥珀不知贾母所想,还当她是关心下人们,忙宽慰道:“请老太太放心,这回并无人伤到。便是有几个被扇飞的,也不过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的。他,他就是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丢下个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没有啊……这样很好,很好。”贾母并没被她安慰到,反有种无法言表的失望。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他丢下的东西呢?拿来我看……不,赶紧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快些去。”
“回……回老太太,奴婢们只是看见他丢东西出来,待他走后过去看时,却、却什么都没……没找到。”琥珀偷觑一眼老太太的神色,缩着脖子怯生生回道。她们也是好生奇怪,明明见有东西被扔出来,却怎么也找不见。莫不是……琮三爷真是妖孽不成?
“找不见?怎么会找不见,再让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贾母听得心中一凛,她就知道那妖孽来一趟,不会什么都不做。莫不是要对她施什么厌胜之法?妖孽啊妖孽,那果然是个妖孽!
她心中又惊又怕,便不由自主地勒紧了手臂,却忘了自己手臂正搭在宝贝孙子的肩上。贾母手臂一用力收紧,就变成了勒在贾宝玉的脖子上了。待到被怀里的挣扎惊动的时候,可怜贾宝玉都被勒得翻白眼了。
贾母慌得连忙放手,手忙脚乱地又是灌水又是拍胸,才让贾宝玉缓过来,却再不敢往他老祖宗的怀里腻了。
“你方才说好像是那妖……他,是什么意思?”贾母险些勒死宝贝孙子,也很是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道。
“就是……”琥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吭哧了半晌才说明白。
贾母听得眉头紧锁,心中更加笃定那就是个妖孽。若是可能,她真想叫人把他收了去,抽魂炼魄让他魂飞魄散。可她就是拿那妖孽没办法啊!上次马道婆不管用,吓得都不敢再往这府上来;上次那一僧一道更是不济事,进去了就再没能出来。
“你是说琮儿一下子变成少年模样了,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贾母那边心惊胆跳的,贾宝玉却对贾琮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他样子还很是俊秀?”
听他问起这个,琥珀便不由微微红了脸颊,“是啊,看着就好像画儿里的人一样,那样貌都不像是真人呢。”
正是十五六岁,少女情怀初开的年纪,即便是琮三爷凶残的性子,也挡不住少女对他相貌的仰慕。以往,琥珀觉得宝二爷便是难得的好相貌了,可如今见了琮三爷才知道,宝二爷他……呵呵,她算是知道何谓云泥之别了。
贾宝玉自来便是个好颜色的,不管男女,只要是相貌好的,他都能欣赏。此时一听琥珀的描述,不由便对贾琮起了好奇之心,一心地想要见一见。若那位堂弟真是个天仙化人的,他也好亲近亲近。
“鸳鸯呢,让她去跟凤丫头说一声,我这里最近不太清静,要请高僧们来做场法事。让她不必吝惜银子,定要请来那真正有本事的。”贾母并未听到他们的话,是以也不知道宝贝孙子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她如今只关心自己的安危,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什么别的都顾不上了。
琥珀应了一声,轻巧地退出了上房。贾宝玉也趁机退了出来,也不要人跟着偷偷地去了贾琮的院子。
荣国府见过贾琮的人虽然不多,可他那座小院子却是人尽皆知的。只不过贾宝玉被贾母和王夫人管得严,绝对不许他靠近那危险的地方,是以便连凑近看看也不曾。
如今乃是初夏,正是百花开放的时节,是以这院子便没有那么让人惊艳。乍一看上去,似乎跟别的院子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景致更盛一些罢了。贾宝玉向来在后院横行惯了,问也不问便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两个人,一下子就看呆了他。
“虫儿,别生气了。不就是几块符箓忘了还他嘛,赶明儿我送几块更好的给他便是。还有那毒不过区区凡毒,让他多做几遍炼体之术,自己就能排出体外,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别气了,好不好?”宇文昔腻在贾琮身旁,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他哪知道那傻爹的运气那么寸,刚把几张符给他要走,他就中毒了。若不是知道那货就是个蠢兮兮的凡人,他都怀疑是不是为了争宠故意的。
贾琮瞪他一眼,对这小魔崽子的心思心知肚明。当年在仙界的时候就是,见不得他对谁好一些,爱给人下绊子。他只当他是小孩子胡闹,没想到如今转世了还是这样,真是个小混球!
“他是琮哥儿的爹爹,以后不准再针对他,不然看本君收拾你。”威胁地捏了捏小魔崽子的下巴,贾琮松口将这事放过。没办法,一个是自己养大的小崽子,一个是别家小崽子的傻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当然,赦大老爷并不知道他在老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仍旧在酝酿着争宠大计。
两个人边说边走,谁都没施舍一个眼角给傻站在那儿的贾宝玉。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贾宝玉才怔怔地回过神来,呢喃道:“以往这十余年,竟是白活了……”
他自诩见过许多美人,林妹妹、宝姐姐都是其中翘楚,家里的四个姐妹也都各有风姿,便是蓉儿媳妇和凤姐姐也是人间绝色,还有秦钟、北静王等俊美之人……对了,还有那太虚仙境中的仙子们,警幻仙姑还有可卿,那可都是仙人啊。
可他们一跟方才那两人相比,便都成了庸脂俗粉,再也入不得他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