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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来了,甄应嘉心想,就算没有当初王子腾跟皇帝进言想让他去国子监读书,听了这番话,他也不会觉得王子腾有什么好心的。
要知道王子腾可是武官出身,他怎么帮甄应嘉这个打算科举走文官的人活动呢?
甄应嘉还在想这表面上是送礼,实则是来警告的时候,管家又来了,“老爷,荣国府也派人来了。”
管家又将今天第二个人带了进来,这人是个年老的婆子,来自于荣国府。
“我是老太太派来的。”婆子一进来便笑道,“老太太还让我带了京里的月饼,老爷尝尝可跟江南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这个人,甄应嘉就知道荣国府做主的依旧是贾母了。
“……一会还得去给老祖宗磕头,许多年没见了,老太太说也怪想的。”
老祖宗说的是甄母,老太太便是贾母了,甄应嘉几乎要被这种称呼绕晕了,听见婆子又道:“我们家政老爷还说等您去了京城,要跟您秉烛夜谈呢。说起来您辞官的时候,政老爷吓了一跳呢,不过我看着政老爷却很是羡慕老爷您呢。赦老爷还说您好好的官儿当着,干嘛要请辞呢……”
婆子说话絮絮叨叨,飞快的将各种信息夹杂在日常问候里说了出来,然后又说要给甄母磕头去,还没等甄应嘉理个头绪出来,管家又来回报了。
“老爷……”管家苦笑,“薛家差人来了。”
这些人都凑到一天,绝对不是巧合,而王子腾的人先来,更是商量好的。
甄应嘉冷了脸,道:“先差人去跟康和说一声。”完后又道:“这中秋节的,王子腾这是不打算让我好过了。”
薛家来的是商铺里的大掌柜的,跟前面两个人相比,这人说话慢了许多,而且听着也不那么刺耳了,只是他说出来的话,送出来的东西……这才是真正来暗示外加警告的。
而且还是王子腾指示的。
薛家送的是三块金质的月饼,当着甄应嘉的面将红布揭开就告辞了,似乎只是要确定这东西甄应嘉看见了。
将所有人都送走,甄应嘉冷脸看着桌上的三块月饼。
早些年甄家跟薛家还有王家联合起来做过生意,这月饼就是凭证之一。
江南什么东西最赚?
不是薛家的皇帝生意,也不是甄家的接驾,而是私盐。
贩卖私盐。
第一批私盐运出去,就是藏在月饼里,充作甄家给皇帝上供的礼品运出了江南。这生意做了快十年,直到王子腾高升去了京城,薛家家主病故,这生意才散了。
甄应嘉在书房里坐了一会,越发坚定了要科举,然后早日搬去京城的心。
只是他从书房出来,给甄母请安的时候,不由得炸了。
甄母屋里两个大箱子。
“方才贾家送来的,说是明年开春要修院子,先送些财物过来让我们给保管着。”
甄应嘉拿着单子一看,这是什么东西?头一件就是从行宫里以“损坏”之名退下来的御用之物,被甄家当作人情送了出去…
这一天过得!
先是王家派人来警告他王子腾能在他的前途上做手脚,然后贾家的婆子又来各种暗示,假借贾家两个男人的口,说的都是什么“不该辞官”,“胆子大了”之类的话。
最后薛家的人再来一个: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他不过就是辞官而已。
甄应嘉眯着眼睛冷笑起来,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继位,但是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新皇帝要清理世家了!
他不过是辞官科举而已,这帮人就开始使绊子暗示加警告了,等到他中了状元入朝为官,一定要做那个给皇帝递刀的!
第17章
被王、贾、薛这三家联手这么一搞,甄应嘉恨不得明天就能科举,然后入朝为官,等到这三家被皇帝清算的时候,狠狠的打脸过去。
中午,甄应嘉陪着康和在花园子里逛,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两人缓缓朝前走着。
甄应嘉见康和面上很是放松的样子,若无其事试探道:“江南就是这一点好,一年四季长青常绿,北方这时候……想必已经有树木枯黄了吧。”
康和表面上看着已经放松了警惕,但这只是表象而已,所以听见甄应嘉的话,他装出思考的样子,道:“我们家里倒是一年四季长青来着。”
真是滴水不漏,甄应嘉想,不过转念他又觉得是自己问的有问题了。说起来如果康和真的是皇子,住在皇宫里,御花园怎么可能有枯树枝子和黄树叶呢?
甄应嘉笑了笑,不说话了。
气氛倒也和平安宁。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嬉闹声。
“父亲,父亲!”宝玉领头在前面跑着,后头跟着他两个姐姐以及一大串的丫鬟婆子,看见还有客人,宝玉立即住了嘴,规规矩矩的站好。
“父亲,世叔。”
甄应嘉将人抱在怀里,道:“回来了?”
宝玉点点头,“林世伯看着比上个月好些了。”
“林伯母又瘦了。”芷兰道,她看了看最小的芷琦,只听芷琦道:“妹妹也瘦了。”
姐妹两个一人走在甄应嘉一边,隐隐约约有把康和跟父亲隔开的举动。
甄应嘉余光一扫,觉得有些好笑。这些日子他跟儿子闺女相处很是融洽,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总陪着客人,再加上是中秋佳节,倒是让几个儿女不大开心了。
康和看见这一幕隐隐透出笑意来,又看见在甄应嘉怀里的宝玉似乎瞪了他一眼,康和故意冷了脸,只见甄应嘉才五岁的小儿子将脸藏在父亲怀里了。
十分可爱,只是康和笑着笑着觉得有些心酸了,他从小就没过过正常的父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