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悬啊,居然有秋亭雁的妹妹,秋家的大小姐,这好在是现场警察执法还算斯文,否则倘若当场给打坏了,如今还麻烦,那么乱的场面,谁知道谁是谁呢?
不多时,秋亭雁见到了秋殊,还有那几个被捕的女学生,只见脸上都有些尘土了,牢子里不是好待的啊,秋亭雁“咳”了一声,对秋殊道:“妹妹啊,跟我回去吧,还有你们几位,也都快回去吧,家里亲人惦念,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
这个时代能够入新式学堂来读书的女学生,多数是家庭条件还不错的。
秋殊扬起头来:“我们女界此是初次在社会上做事,绝不能比男界少走一步,即或死,我们亦在里头,代表等从此一定要与我们全国女子作个榜样,以免将来被男界之轻视。兄长当年便与我讲解《女界钟》,‘二十世纪新中国、新政府之不握于女子之手,吾死不瞑’,想亦不愿令我偷安于一时,而做一女界万世之罪人也。”
她那几个同学点着头,也是一样的意思。
秋亭雁心头登时一万只乌鸦飞过,恨得直掐自己的大腿,早知如此,我当初和你讲什么“女子主义”啊,如今可是好了,这“女子主义”执行到监狱里来了。
“可是你不回去,我怎么跟咱妈爸交代啊?”
秋殊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吃什么苦头,不过自己回去没法交差。
秋殊道:“哥哥就跟双亲回禀,忠孝难以两全,女儿以身许国,要为女子解放的事业而努力,不能再顾念小家庭的亲情,要释放就与男同学一起释放,否则绝不走出警察署一步。”
秋殊和几个同学一起,转身走回了监房。
秋亭雁干瞪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局长说:“刘局长啊,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舍妹实在是太不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局长叹道:“如今的学生啊,真的是惹不起,行了,秋大少,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自然会照应,你们要往里面送饭送菜都方便,若是实在不得空儿呢,我从馆子里叫饭菜给她们,犯人的伙食实在吃不得。”
送走了秋亭雁,局长坐在椅子上,想着这一块烫手的山芋,这可真的是,“一个人当了小白脸,一家子都成了小白脸,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姑奶奶了”,固然是女子解放,救国救亡,热血沸腾,一往无前,可是终究也总该晓得有关白马和秋亭雁在这里,警察局奈何她不得吧?自己这警察局长,也真是当得憋气得很。
方才光是说到了吃饭这件事,此时又想到,女学生和普通的妇人不同,不是只要吃好了饭就行,她们还讲究“精神食粮”,所以自己还得给她们找几本书看,别闷坏了这帮大小姐们,可是拿什么书进去呢?《新青年》千万别看了吧,找几本《红楼梦》、《牡丹亭》给她们送进去,看看这些吧,佳人才子的可还行。
秋亭雁回到家中,将这件事禀告了堂上二老,母亲便是不住地流泪,秋柏城气得无话可说,家里气氛如此,秋亭雁便也不愿待在家中,正巧副官来找他,他便去了保安公署,关白马手里拿着一方印章,白色冻石的,一面看,一面笑着问:“如何?可回来了?”
秋亭雁摇头:“这小姑奶奶着了迷了,硬是要一同坐牢,不肯回家去呢。”
关白马眼珠儿一转,很快便领会了:“这个容易,她们在那里面再住两天,得一点教训,我回头和刘头儿说说,全体释放也就罢了。学生嘛,年轻气盛,谁跟她们认真?”
秋亭雁叹道:“也只得如此,多谢司令照应。”
关白马一笑:“何必如此客气,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
秋亭雁虽然一向心有不甘,可是此时听了他这样一句话,觉得还是挺暖心的,下一刻马上脑子一转,“好悬啊,幸好这是妹妹,若是他说‘我的双亲便是他的双亲’,也是很有义气,只是倘若说‘我的老婆便是他的老婆’,那可就麻烦了,血亲可以相共,妻子不能共。”
秋亭雁探头看他手里的印章:“司令新镌的章子么?刻的是什么?”
越来越风雅了啊,这一阵开始收集书画,想来是要往上面盖章子,“关寿亭收藏”,关白马笑着将章子递给他,“你自己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秋亭雁往那上面一看,阴刻的是“伏波”两个隶书字。
于是秋亭雁便少不得要拍一下关白马的马屁:“司令却也称得起是当代的‘伏波将军’,如同那汉代的马援一般。”
毕竟平时很喜欢听岳飞、杨家将的故事,有时候就叫了艺人来讲评书,关白马可并不认为自己是反叛,如今很是努力融入主流。
关白马笑道:“马援不马援的倒是罢了,只是我与你在床上的时候,便感觉如同腾在波浪上一般,以此叫做‘伏波’。”
秋亭雁登时一脸古怪,本以为关白马是自比马援,原来在这堂皇的章子上,竟然隐藏着如此淫荡的意思。
关白马这保安司令还当得真的很长远,直到七年之后,民国十五年,他还在这里。
就在这一年,北平发生了三一八惨案,关白马听说了这件事,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军阀,竟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能向学生开枪呢?如此一来,是得罪了全国的学界,永远无法成为正统。秋殊也是很生气吧?幸好她不在北平。”
秋亭雁笑了一笑:“她现在不很热衷这些事了,这一阵正在迷茫,不知今后的路要往哪里走,从前轰轰烈烈说女子解放,她毕业后当了教员,自己有了职业,倒算是有了一条路,只是看到世上的女人,许多终究仍是困在那里,‘女子解放’喊得响亮,其实出路很少,自从去年五卅惨案,满眼都是民族危亡,女子解放渐渐地少有人提了,连喊声都弱下去,她便更加难过。”
关白马点了点头:“她以后就会晓得了,时代和时代之间,并没有那样天差地隔,就好像你和我之间,其实也没有很大区别。”
秋亭雁眼望着他,虽然是有些不服,又有些感觉受到了贬低,不过仔细一想,关白马倒也不是完全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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