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英国人是成功的,至少其所塑造的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成功迷惑了大明君臣——这些家伙的确唯利是图、贪婪无度,不过基本的操守应该还是有的。
为朝廷和军队效力的欧裔觉得这种滤镜很滑稽,只能归咎为“距离产生美”。
殊不知历史上英国人在殖民体系土崩瓦解后,即使悻悻离去也要故意埋雷,遗祸无穷,印巴分治、巴以问题、塞浦路斯对半切等等诸多争端皆系英国人之手笔。
放眼当下,英国人为了防止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海军倒戈而发动袭击;为了妨碍德社的调兵遣将和物资运送,又对法社境内的火车站与铁路调车场实施轰炸……
得知本国考察团遭遇袭击,已造成三人死亡多人受伤,大明朝廷为之一震。
宫中的侍从们都举棋不定,不知是否要因为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而打断皇帝的午睡。
最后苏依依拿定主意,亲自唤醒了才刚休息不久的朱泠婧。
告知异国他乡发生的事情以后,她注意到朱泠婧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卑劣!这是早有预谋。”
“陛下,周待诏提醒暂时口头谴责就好了,现在没有切实可行的报复办法。”
“姑且记下这笔债!”
朱泠婧很生气,今天的午睡自然是作罢了。
外务司一阵鸡飞狗跳,外务阁臣余慎华立即召见英国公使。
不明所以的公使罗伯特-诺林爵士匆匆乘车出发,离开公使馆以后直奔礼部外务司官署。
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载着他疾驰在崇礼大道上,罗伯特爵士思绪万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进官署,他感受到许多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面若冰霜的余慎华并未向往常一样说一两问候的话,连端茶倒水的侍者也没有出现。
没等他开口,余慎华就先冷声道:“你们在基辅蓄意袭击了我们派出的外务人员,多人死伤。”
罗伯特爵士并不知情,但作为老练的外交官,他的反应极为迅速。
“很抱歉,大臣先生,作为外交官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召你来是要向你问清楚一件事,”余慎华盯着他,沉声质询道:“你们知不知道刺杀钦差大将与官派使节后果如何?”
沉默、良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十几秒,罗伯特爵士才正色道:“不,这不是和平时期的恶意谋杀,这是战争时期的合法袭击。”
“厚颜无耻!你们这样的骗子古今罕见。”
“大臣先生,这不是狡辩,国际法从没有禁止一国攻击另一国的将军。”
“律法当然不会这么规定,就像不会明文禁止用手抓饭吃一样。”余慎华深呼吸了一下,淡淡道:“你们用行动证明自己是没有道德可言的野蛮人,后果自负。”
罗伯特爵士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直截打断,余慎华不给他再解释的机会,直接挥手赶人。
令大家愤慨的是几名遇难者的身份与地位都不低,全是重要人物——显然纨绔子弟才不乐意在这种时候飞赴欧洲。
比如那位太原空军兵工厂的高级工程师的身亡直接导致20.8㎜航炮和32㎜航炮的研发面临困境,必须再找个人来接替工作。
基辅的早晨是在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枪声中到来的,强盗与抵抗分子层出不穷,让这座城市的治安水平一直在合格与不合格之间左右横跳。
克莉丝力求从根本上杜绝飞机被做手脚的风险,因此原计划由汉莎航空承担的载客任务被取消了。
在向柏林方面提出申请后,德国人连夜调来了一架Ju-90大型运输机。
四引擎、双垂尾,机身为绿色、尾翼为黄色,硕大的Ju-90运输机翼展格外长,左右翼尖都伸出了跑道。
飞机滑行加速起飞,腾空入云,消失在西天的尽头。
最终,一行人安然到达柏林。
前来迎接的除了德社政府官员还有很多高级将领,排列整齐的军乐队奏响了国歌《扶摇》,远处是一长溜霍希高级轿车,场面不小。
一名外交官伸手握手道:“对于安保差错导致你方人员伤亡,我谨代表政府致以恳切歉意。”
周长风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全怪你们,毕竟不是伱们的控制区,只能说是被高尚的英国绅士们钻了空子。”
为首的大高个德军将领哈哈一笑,接着不屑地说:“你们中國人还是不了解英国人,他们极度无耻,但却努力维护自己的绅士形象,非常虚伪,高尚与优雅的绅士们在餐厅中里用餐之后,剔牙、擦嘴、聊天却不买单,这就是绅士。”
这位与周某人对接的德军将领是哈拉德中将,他是一位有别于原位面的高级将领,从一名欧战时的普通炮兵少尉一步步晋升上来,资历极深,热情大方。
克莉丝也冷声道:“盎萨人将灾难和剥削施加给无数殖民地人民,没有人能容忍他们的罪行,他们必须接受彻底革命的洗礼。”
先前那名外交官干咳了一下,点头道:“在做其它事之前先好好休息吧,宾馆布置有严格的安保,请安心。”
考察团一行人随后乘车在周密护送下来到了下榻地——阿德隆酒店。
这座著名的豪华酒店坐落于勃兰登堡门的正对面,它在欧战爆发前夕竣工营业,历史上在大战末期因战火而严重损毁,尔后重建,这座酒店曾经接待威廉二世、伊丽莎白女王等人,大大拔高了它的知名度。
如今德社政府干预了这家酒店的经营,使之转变为次一等的、半官方的国宾馆性质酒店,类似于大明的同辉大酒店。
这儿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放哨,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之中还夹杂着便衣斯塔西特工。
后续的接洽和交流直到10月6日才开始,大家有充足的时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