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谷待笑不笑,道:那你想听什么实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慧成的脸色突然起了几分懊恼的红,她有些愠怒地说道:我是真心和你交谈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若是肯和我说实话,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徐怀谷认真地说:谢谢你,但你不需要帮我的忙。我的忙,也没人能帮得上。
慧成盯着他看了半晌,冷哼一声,从他手上抢过酒壶和凉菜碟子,丢进食盒里,然后提起食盒便走向一边,道:给脸不要脸。
徐怀谷被她突然抢了吃喝的东西,愣了一下。
慧成指着他,没好气地说道:看看你这副模样,多大一人了,整天啥事也不做,游手好闲,还要我们整座庙里的人给你伺候着,连能净都比你强。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呢!不论你是谁,又到底因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来,我都劝你尽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徐怀谷突然被慧成数落了一顿,这时也自觉确实有
点理亏,便闷不做声了。
慧成继续指责道: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来找你吗?我就是看你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憋在心里,想要给你排解排解。哪知你还不识好人心,真是的。
徐怀谷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她,问道:你真的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即使我提前告诉你,知道我的身份不仅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会祸患无穷?
慧成皱眉,双手叉腰,问:你什么意思?
徐怀谷答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知道我的身份,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慧成质问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看,知道你是谁,能有什么坏处?
可能会死,还会牵扯到所有和你亲近的人,一起死。
慧成心中陡然一惊,她仔细地端详了徐怀谷的神情,总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心里波澜不定,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信,你的身份能有这么神秘?你总不能告诉我,你是皇帝的私生子吧?
徐怀谷本来很严肃来着,但突然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便摆了摆手说道:那是小说话本里才有的事情,只不过,皇帝的私生子这个身份,和我相比,还是差远了。
慧成笑不出来,她担忧地说:既然你明知自己这么危险,还待在我们寺庙?万一给我们招来了杀身之祸怎么办?好歹我们对你也算不错吧,你倒是也为我们考虑一下啊!
徐怀谷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只要我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就没人知道。
你怎么敢如此笃定?要想人不知,除非自莫为。你现在既然还活着,肯定有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活着。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人能知道他还活着。
慧成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低头沉吟片刻,问道:这么说起来,能净和能悟那天去山后头要埋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徐怀谷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个头。
慧成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又沉默了半晌,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人,如假包换的活人。
那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徐怀谷撇撇嘴,没说话。
慧成满面忧虑地把脸转向一边,说:我总感觉我今晚像是在做梦。
那就把它当做一个梦。
徐怀谷直视慧成,真诚地说道:若你信得过我,把它当做一个梦,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慧成站在原地,好长时间皱着眉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
她弯腰把食盒和酒都放下,说:你继续赏你的月吧,只要你答应我,不给成鹤寺带来灾难,我今后都随你去。
徐怀谷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我答应过的事,从来说到做到,你大可以放心。
慧成转身准备离去,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徐怀谷说道:对了,我师父这几天像是有什么事要找你来着,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提前告诉你一声。
徐怀谷点点头,答道:多谢。
慧成昂起脑袋,最后带着难言的意味看了他一眼,便趁着月色,沿着之前来的那一条青石小路,踏着轻巧的步子走回去了。
徐怀谷捡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继续看向月亮。这一夜的光阴,悄然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