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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在躲他。
陈风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意识到这点。毕竟接连三天，小朋友都规规矩矩待在原地绝不靠近。甚至自己主动伸手想拍拍肩膀都刻意向后避开，就算他神经再粗也该发现不对了。
男人心里空落落的，将这种感觉划为儿大不中留。毕竟是养了几年的漂亮小孩，多多少少会产生些感情。眼瞧齐子瑜就要成年，会独立有自己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但……陈风总觉得有些别扭，像是被抽出了气一样又憋又闷，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风哥……风哥！”
电话里清脆女声骤然拔高，陈风这才恍然回过神，含糊着应了句我在听。一双眼睛却直往窗外瞟，天色渐晚，齐子瑜却还没到家，他放心不下。
“风哥，那天你有空吗？”
邀他参加婚宴的是前女友徐淼，两人从小就被父母订了娃娃亲，后来自然而然地成为男女朋友。但兴许是他不够贴心温柔，五年爱情长跑之后徐淼毅然决然地提出了分手，转头投向了追求者之一，甚至快速和对方订了婚。
那一瞬陈风有失落难过，更多的则是茫然。车房戒指他都准备齐全，只剩那未出口的一句话。可曾经清晰明朗的未来最终化为了泡沫，他自己又变回了孤身一人。
彼时徐淼说的是:【抱歉，你不能给我想要的。】可陈风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最终只能冷眼瞧着徐淼转向他人怀抱。
那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长相也还算不错。直到那时他才发觉徐淼最终想要的是优渥物质条件。陈风并不怨念，他明白自己没有理由阻挡对方奔向更好的条件，只是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有些寂寞。
原来十几年的情谊早就变了质。
陈风说:“有时间，但我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么多年风哥早就是我的哥哥。”清亮的女声带着些许笑意，听上去确实有新婚娇妻的幸福感，“云生不会介意的。”
滴答——
九点，小孩还没回来。
“风哥……陈风？”
他无意识中蹩起眉，像是赌气一般:“好我去。还有事先挂了。”一想到得去抓夜不归宿的小朋友，男人匆匆忙忙挂掉电话准备出门。就在此时，楼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赶紧回家吧，今天多谢。”小孩耐听的声音有些疲倦，尾腔又软又糯，“天都黑透了，打个车回家吧？”
陈风停在门前，高大身躯完全陷入阴影当中，神情晦暗不清。
“啊，那个……子瑜……”
“我，我喜……”
咔哒。
看到陈风面无表情的俊脸时，齐子瑜有一瞬的错愕。他记得对方今天是要参加某个酒类的展会。虽然叔叔从未给自己定过门禁，齐子瑜也一直避免太晚回家给对方添麻烦。
“叔，叔叔好。”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送齐子瑜回来的男同学，突然见到心上人家长的他立刻礼貌打招呼，只希望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嗯。”
陈风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个子不够高身材也不壮，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真能照顾好自家小孩？
男人眉间蹩起几道沟壑，唇角泛出细小纹路。齐子瑜敏锐发觉对方心情不佳，赶紧拍拍同学肩膀让他回去。
“知道现在几点？”
齐子瑜浑身一颤，点点头。陈风嗓音很沉，冰冷的语调他还从未听过。男人待他一向宽容，即便算不上温柔，大部分时间也是平和带着温度。
不像现在。
“抱歉，我不该……”
漫长的寄宿生涯早教会了齐子瑜察言观色，在事情发生后再找理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但今天也的确是一个他无法推开的同学聚会，只是没想到陈风回得那么早。
男人背过了身。
齐子瑜惊慌起来，“叔叔我错了，你别——”
“去睡觉。”男人的声音又闷又硬，干巴巴的词句像在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没怪你，休息去吧。”
少年目光闪烁，最终咬紧下唇收回脚步，“叔叔——晚安。”
晚安。
面朝窗外的陈风在那卧室关门声响起后紧绷的身躯终于松了下来。男人缓慢抬起臂，掌心中清晰地镶着四个深红的甲痕。
该死，他为什么生气？
齐子瑜不是他的孩子，就算是也即将成年，有自己的生活是再正常不过，他会有自己的交际圈，会有自己的应酬，未来更会拥有自己的恋人——
而陈风自己不过是个暂时的监护人，只负责看着小孩健康长大……
【叔叔，吃饭啦！】
【叔叔，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
【陈风！你怎么又去熬夜看店，之前怎么说的！】
【叔叔，唔？做噩梦了吗——】
男人苦笑一声，慢慢坐了下来。以往关于小朋友的画面逐渐清晰，自
', ' ')('己那颗冷硬的心缓缓融化搏动。
他或许是……寂寞太久了。
——
“风哥！今天很帅。”
“多谢，恭喜你。”
但陈风不喜欢穿西装，总觉得这种板正规矩的衣服不仅箍住身体更禁锢了灵魂。他仅有这么一套合身西装，还是齐子瑜帮忙挑的。
【叔叔这个身材怎能没有西装呢！】
明天是齐子瑜成年生日，小孩提前打了招呼说今天有同学聚会参加。陈风想到这里眸色暗了下来，上次那事之后齐子瑜明显生疏许多，虽然还是会正常见面说话，可他也确实能感觉到二人之间那层透明的隔阂。
这曾是自己希望的样子，真正发生时却叫他无比烦躁。
不该是这样的。
陈风直愣愣盯着前女友头上虚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让精心打扮的徐淼微微一怔。
“风哥，你……”
“他看起来很重视你。”陈风晃晃手中酒杯，金色酒液流动翻转卷出小小漩涡。那道目光一直没从自己身上离开，他瞥了眼，对方饶有兴味，不带恶意。
徐淼笑容微僵，声音有一瞬不自然。“嗯……是。”
陈风一多半心思都放在了齐子瑜身上，并未发现徐淼的不正常。给小朋友的成年礼已经准备好，只希望对方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不，或许不收那薄薄两张纸才是正常。
香槟味道不错，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男人靠在墙边多品了两口，过了敬酒阶段，本该陪同新郎的新娘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陈风撂下酒杯，这香槟居然喝得有些头晕，他双手抱臂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宴厅嘈杂，不同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令他额角发胀。
“呼……”男人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酒店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醒醒神抬腿准备回家。
“陈风！”
“徐淼？你怎么在这。”
新娘还穿着那身酒红敬酒裙，耳环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女人抿抿红唇，拉着他的走进间休息室。
“风哥，我……”徐淼似乎不该如何开口，她深吸口气，轻缓而又清晰地吐出那句话。“我过得并不好。”
“我老公他……不行。”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更难看，脸上除了轻蔑不耻，隐约还有恐慌和不安。“还有些……特殊癖好。”
“所以？”陈风忍着大脑的晕沉，好心问道，“要帮你……报警吗？”
“你——”
徐淼被噎得面色通红，说不出话。面前人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钢铁直男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甚至面对盛装出席的自己还揉着额角绕开，把门拉开了条缝。
陈风解释道，“有点闷。”
被凉风一吹后，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无端欲火从小腹向四肢翻涌流动，手指不受控制哆嗦起来。与此同时，他的神经愈发昏沉，明明眼前人样貌清晰，映在脑海中却难以分别。
嘭嘭、嘭嘭。
“徐淼你——”陈风猛然抬头，双眼赤红嗓音低哑至极。
新娘红唇勾起，一步步凑到男人身前，带着香气的纤纤玉指抬起他的下颚，眼波流转，一举一动自是风情万种。
“今天留下吧……好吗，他不止我一个，我又何必守贞。”徐淼说着眼圈微红，眸子隐隐有了湿意，“风哥，我知道你不舍——”
徐淼的话没再继续下去，因为她惊恐地发现男人目光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风华无双的新娘在今日本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可她最想引起注意的目标却在此刻死死盯着门外，浑身紧绷，神情冰冷。
“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呢，怎么这副表情？”徐淼察觉到情况不对，便开个玩笑打算勾回对方注意力。
陈风沉着脸把她推开。
“别糟蹋自己，不值得。”他没有回头，即便欲火缠身神志模糊，依旧不带一丝留恋。
他和徐淼已经结束了，她会有自己的生活，那么自己也该踏出向前的一步。比如说找一个温柔贴心的女朋友，未来会组成家庭养育孩子……
陈风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去他妈的！他家小朋友都快被别人搂进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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