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杨母已经年近八十,身体一直不好,加上小儿子不成器,思虑成疾,最近十年来始终没断过药,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但总的来说,也就是些老毛病。
这种情况往往是最磨人的,死不去也活不好,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提着些补品礼盒来到医院,只见杨志宏急得嘴巴都起泡了,满面焦虑,眼充血丝。走进病房,在已经上了呼吸机,陷入半睡半昏迷的杨母病床前陪了一会后,我俩走出病房说话。
仔细一问,原来是昨晚,石老三的人又来追债导致。
自从杨志图音信全无后,地下赌场那群人就经常堵上门。昨晚,三个收账小弟上门后,跟以前一个样,也不进门打骂闹事,只是拿着个铁锅挡在楼道中,边敲边喊杨志图还钱。
敲了一阵后,三个混子又找来些柴块,就着铁锅在楼道中烧火煮起了泡面,很快就弄得整个楼道乌烟瘴气,和以前并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把欠债人和左邻右舍都弄得不安生,这是高利贷的惯用伎俩。
这杨母虽然体弱多病,却也是个比较坚强的性子,那些人闹归闹,却始终没有被击垮,该过日子过日子,这次也不例外,等门外的人走后,就准备睡觉。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房东收到其他租客的消息后,又打电话骂了杨志宏一通,并要求他月底前搬家。
再有就是,闹到半夜临走的时候,一个混混隔着门大声说了一句:杨老太,你这小儿子一躲就是两三年踪影全无,不会是已经死在哪了吧?真那样的话,我们可真替你伤心,生了这么个败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了,还连尸首都找不到。
原本这也没什么,类似的话杨母已经听过很多次,可坏就坏在,三个混混离开前,把一张杨志图的照片弄成黑白的,从门缝塞了进来,跟遗像一样。
当时夜已深,杨志宏要伺候老母亲睡觉,也就没注意到这张照片。
天亮起床时,老母亲对杨志宏说:我昨晚梦到志图满身鲜血的来哭诉,感觉很不好,心头有些慌慌的,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干活了,请几天假去找一找。
为了让母亲安心,杨志宏很快就答应了。岂料,送儿子出门的时候,杨母发现了地上的照片,捡起一看,当场脑充血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好一会才勉强救过来,但医院立即又下了病危通知,让做好心理准备。
亲弟一屁股债下落不明,自己也陷入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偏偏这个时候,相依为命的老母亲又病情加重,眼看不行。对于这个苦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么久以来,始终都没有你弟的消息么?”看着愁眉不展的杨志宏,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杨志宏轻轻摇摇头,靠在墙壁上慢慢蹲了下来,抱着头道:“没有,就连电话也没打来过一个,你说这要是真挺不过来,该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与其苍白的安慰,不如实际的帮衬,又说了几句话后,我把来时路上取的三万块钱塞了过去。
杨志宏经济条件一直很差,和母亲既要生活,又要替杨志图还阎王债,定然没什么积蓄。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钱,反正这钱也是最近半个月才进的,大不了就当没挣过了。
“杨大哥,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应该振作起来,钱不多,希望能解你燃眉之急,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老弟,我这情况……哪还能要你的钱。”杨志图说什么也不肯收。
我早就料到他不会要,于是就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孝敬老人家的,以后你再还我就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好说歹说一阵,总算肯收下了。
又陪了一阵后,杨志宏送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