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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强迫自己乐观起来。
不睁眼就没问题了。
只要我不睁眼……就好了……
忍一忍就可以了,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的……她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
她被施芸的机器人抓住,带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满是镜子的房间,然后被脱掉衣服,绑了起来。
整面墙都是镜子。
天花板也是镜子。
她根本不敢睁眼。
贺清的双手被绑在头顶,双腿也被奇怪的束缚道具撑开了,被迫保持着分开腿的状态躺在地上。
腿都合不拢,这样根本没有可能站起来,更不要说逃跑了。但就算能自由活动,她也一定是逃不出施芸家的。
施芸至今都没有出现,贺清知道她好像因为自己的求婚非常不快,她不敢想象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她会被杀死吗?还是说,会像之前施芸说的一样……被切掉重要的地方?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她开始猜想自己会不会今天就被埋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
非常清脆、非常明显的脚步声,令人胆寒的凌厉响声高调地宣告着它的主人的到来。
贺清忍不住缩起了身体。
施芸很生气,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因为我不听话,还是因为我向她求婚了呢?
为什么,施芸会不愿意接受呢?难道她不喜欢我吗?
这个房间里的地板是像木头一样的光滑地板,虽然并没有多舒服,但比水泥的要好多了。贺清紧闭双眼,听着脚步声逐渐接近,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她觉得就像即将接受死刑的囚犯一样。
直到现在,贺清都没有想通:施芸、施芸如果不喜欢我,又不想和我结婚,需要这么生气吗?
她不期然想起了花铃,静默的花铃,温柔的,逆来顺受的花铃。那时候的施芸也是温柔而可爱的,虽然贺清一边享受着她的爱,一边嫌弃她的反应无趣,但……贺清也是想和她结婚的。
为什么呢?
施芸不想要我对花铃的爱。
但是现在我求婚的对象是施芸。
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无论是花铃还是施芸,贺清都是喜欢的。施芸一直都愿意和贺清在一起,一直都愿意和贺清做爱,一直都会温柔地对待贺清,但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和贺清结婚呢?
嗒、嗒、嗒、嗒。
令人心慌的声音停在贺清耳边,贺清抖了一下,怀疑下一刻施芸的高跟鞋就会踩上自己的脸,那一定很痛。
“贺清。”施芸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就好像她没有在生气了:“知道错了吗?”
贺清好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她被这样绑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不听话。
她当然不想死,也不想经历痛苦的事情,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再乖乖地听施芸的话了。
不知为什么,贺清就是模模糊糊地觉得,施芸是不会和宠物结婚的,就像施芸永远不可能和她心爱的灰猫露米结婚一样。
如果想和施芸结婚,她当然就不能再当施芸的宠物了。
其实当宠物也没什么不好。她被施芸充满爱意地照料着,每天都能吃饱喝足,偶尔还有她最喜欢的点心可以吃,有施芸准备好的衣服穿,有很多书可以看,还会被施芸带着去散步,每天都可以和温柔可爱的恋人在一起。除了不能随意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换、不能随便去想去的地方之外,简直就是贺清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宠物和恋人,和伴侣,都不一样。
被施芸照料,或者说,饲养着的这段日子,对于贺清来说也确实是非常愉快的。但是,她模模糊糊地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她始终都在施芸的手掌心里——她不是说这样不好,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陪伴着施芸的人、施芸喜欢的人、将会长久地和施芸在一起的人,绝对不该是无法和施芸站在同一高度、同一立场的人。
而结婚是不同的。
双方都同意、宣誓并在文件上签字的情况下才能结婚的话,结婚的双方当然是平等的。
她想和施芸站在一起,牵着施芸的手,平等地和施芸对话,一直和她在一起,以后也不想和她分开。能站在施芸身边的,能和施芸一起在一起的,根本不该是宠物。
即使对象不是施芸,而是花铃的时候,贺清也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
这样一点错都没有。
贺清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都一定是没有错的。
“知道错了没有?”施芸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她的声音深处像是有着愤怒引起的颤抖。
贺清咬了一下嘴唇,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没有。”
接下来一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贺清没有错,她不会认错,也不该认错。
一定要是这样,非要这样不可。
施芸没有再说话。
有奇
', ' ')('怪的声音,下一刻,有什么打到了身上。
非常热、非常痛。
贺清在发出惨叫声的那一刻,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施芸穿着华丽的长裙,细跟的高跟鞋,美丽的长发挽了起来,涂了艳色的、鲜血一样的口红。
她盯着贺清,脸上冷若冰霜,眼中的怒火却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她的手中不是花束,也不是华丽的拎包,而是鞭子。
即便如此,她也非常美丽。贺清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这是美丽的装束,很适合施芸,但这也是她最害怕的装束。涂着艳色口红、穿着细跟高跟鞋和华丽裙子的人,对贺清来说非常危险。她死死闭上眼睛,刚才映入眼帘的,除了施芸之外,还有天花板上的倒影。她被迫清晰地看到了全身赤裸、被迫用不像样的姿势分开腿的自己,这也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贺清。”施芸的声音很轻:“你在想什么?”
贺清不说话。
她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施芸生气,她喜欢的人应该一直开开心心的,但现在的贺清充其量只能带给施芸短暂的愉悦。
鞭子又打下来了,贺清咬着牙,还是没忍住声音,从喉咙中发出了像是哭一样的声音。
很痛很痛,她一点也不想被伤害。
“你在想什么?”施芸问。
贺清睁开眼睛,眼前很模糊,眼睛眨了一下,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想和你结婚……”她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是哽咽的。
施芸没有回应贺清,她走到贺清分开的腿间,看着贺清已经露在外面的小缝,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用手指插了进去。
“啊!”贺清抽着气,发出短暂的惨呼声。
一点润滑都没有就被侵入到那种地方,非常、非常痛苦。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痛苦地挣扎着、扭动着身体,什么都想不了,只能想着该怎么样才能逃开。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在一开始,施芸并没有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她。
施芸用手指草草抽插了几下,便将卵状的情趣玩具塞了进去。
好像不太顺利,那就用力推进去。
贺清发出了很痛苦的声音,那又怎么样呢,她以前也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侵犯过花铃。
“是这个不够吧?”施芸站起身来,轻声细语,她见贺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地闭着眼睛,罕有地感到非常愤怒,她一点都不犹豫地踩着贺清的性器,又把鞭子打下去了。
“是发情了吗?像露米一样,欲求不满,才会变得不乖?”她踩着贺清软绵绵的性器,冷笑着问:“还是说,绝育之后就会变乖了?”
贺清缩着身体,想要躲避,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她还是被打到,发出了惨叫声。
敏感的性器官被粗暴地对待着,身体被喜欢的人刻意折磨着,贺清非常难过,很想哭出声,但她还是用力咬着牙,忍了下来。
啊,对,开关……施芸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直接把玩具的开关开到最大,等着看贺清的反应。
如果事情可以这么简单地解决就好了,如果贺清只是欲求不满才变得不听话的话就好了。
但事情一点都不顺利。
女人很快就变得舒服了起来,从喉咙中发出不像样的呻吟声。只要高潮过两次,这份快感就会变成折磨。她在哭着,一边哭着,一边被施芸鞭打着。快感和痛楚交织在一起的感觉一定很难熬,施芸原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坚持不下来,但平时那么没有骨气,那么容易就会哭着认错求饶的贺清,居然一直没有认错。
施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用鞋尖踢着女人的身体的时候用不上力气,不知道为什么握着鞭子的手那么快就无力地软了下来。她今天好像很快就累了。
不对,这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昨天为止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为什么……
“贺清,”她喘着气,盯着地上的女人:“把眼睛睁开。”
贺清这次乖乖听话了,施芸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样子凄惨的贺清,决定温柔一点,好好和对方沟通:“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你现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女人摇了摇头。她在哭着,哽咽着,用颤抖着的声音说:“我喜欢你,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没有说过要和你分开。”施芸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荒唐,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
“施芸也应该和喜欢的人结婚……”
不知从何而起的怒火仍未熄灭,施芸冷笑着说:“我不喜欢你,不会和你结婚的。”她想看贺清痛苦的表情,想看贺清难过地哭出声,她说:“要是我喜欢别人的话,就会和别人结婚,这样你就会和我分开了。”
贺清愣住了。
她的思路很简单。
她希望和施芸平等地生活在一起,然后结婚。
', ' ')('施芸也是,应该和她爱着的某个人平等地生活在一起并结婚的。
那个某个人,贺清觉得应该是自己。
施芸是认真的吗?贺清还是不太相信,她觉得,施芸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她突然被迫开始思考,如果施芸真的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上了别人,自己该怎么办呢?
如果能让施芸得到她能够真心爱着的、真正相信着的伴侣就好了。
再也没有什么垃圾同学、垃圾玫瑰花学姐和垃圾画家学长,再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施芸应该一直和她喜欢的、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人生活在一起。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贺清觉得眼睛很酸很痛,极其悲伤和不甘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最喜欢的人,一定、一定是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的。
一定要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施芸,对施芸很好很好,必须要这样不可。
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就可以了,这个人是不是贺清,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她非常清楚,她也根本不是那个配得上最好的施芸的最好的人。
自己对花铃都做过些什么,她都还记得很清楚。
她一点都不想让施芸和别人在一起,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碰施芸的身体。
但她想把最好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施芸,施芸也理应得到最好的东西。
所以——
应该是,再也没有什么垃圾同学、垃圾玫瑰花学姐、垃圾画家学长和垃圾作家贺清才对。
贺清果然哭了。
施芸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再用一点力,应该就能让她认错了,然后,这件事就可以就此……
宠物的哭声响了起来。
“不是我的话……”女人哭着说:“就把我埋到院子里去吧。”
施芸的思维完全卡住了。
她盯着贺清,瞪着贺清,对方死死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到施芸的脸,根本感受不到施芸施加的压力。
施芸第一次见到向她寻死的人。贺清明明听她说过了以前的事情,也被施芸威胁过了,为什么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她想反过来用这种事情威胁施芸吗?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满足贺清一点都不难。
但事情和她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无力感和莫名的恐慌感令施芸几乎想要退后。为什么,我……
“不要。”她盯着地上的贺清,冷漠地说:“我才不要做杀人犯。”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站不稳了,是因为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吗?
为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不快几乎让她快要失控。
宠物看起来好像很听话,但其实骨子里一点都不听话。
根本不听我说话,就算被鞭打和教育,也还一直在那边大放厥词,自说自话。
而且,作为宠物,一次“主人”都没有叫过。
她不断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很快便浑身颤抖。
施芸用力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把那口气呼出来。
不行、不行,脑子里还是乱得不行,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贺清吗,因为贺清不听话吗?她盯着地上的女人,浮上四肢的无力感令她非常不安。
不可以这样,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都是因为贺清。
都是贺清的错。
施芸听到了自己很轻的、在颤抖的声音:“腻了。”话出口的那一瞬,她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后悔。她忍住捂住嘴的冲动,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腻了。”
她看到贺清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睛。
啊,终于看着我了。施芸满足地望着她,用尽量冷硬的语气道:“把这本书写完,你就可以走了。”
贺清愣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居然一点都不开心。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施芸对她接下来的反应就应该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她转过身去,迁怒一般把鞭子摔在地上,踩着高跟鞋从舞蹈室走了出去。
贺清不知第多少次在客房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施芸还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坐在床头等着她醒来,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贺清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只有身上很痛。
施芸的态度依旧非常温柔,和贺清一起吃过早餐之后,就陪贺清一起坐在书房,看着贺清写书,再帮贺清录入电子文稿。
施芸想过,贺清会不会刻意拖延时间,故意消极怠工,坚持不把书写完。但她知道,贺清不会的,事实也是如此,贺清趴在书桌上,很消极地一笔一笔写着字,虽然写得很慢很慢,但她还是在持续地写着。
从很久之前,施芸就知道,贺清作为人的人品可能不怎么样,但作为作家,她没有办法对自己的作品撒谎。在书房中面对书稿的贺清,也许是最诚实、最纯粹的人了。
也仅限面对书稿的时候。
', ' ')('施芸忍不住看了一眼贺清的脸。
之前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了,但她还是搞不懂。
但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去理解精神病患者的想法。
写一个贺清早就已经构思好的结局,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完成的那一天,施芸笑吟吟地准备了很好吃的晚餐和蛋糕,像是要给贺清开庆功宴一样。
贺清觉得,她吃过这一餐之后,可能就要被埋到院子里去了。但施芸亲手做的饭菜非常美味,蛋糕也很好吃,恋人这么温柔,书也写完了,要说遗憾的话,大概就已经没有了吧。
事情好像也确实和她预想的一样,晚餐过后,她很快就觉得非常困倦。施芸把她带回房间休息,她在床上,在施芸柔软的怀抱中,握着施芸的手,勾住施芸的脖子,碰到了恋人柔软的嘴唇。
柔软的、甜蜜的亲吻,是她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记忆。
这一定是最幸福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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