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和施琅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曾红棉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体验。从前跟着孔大鹏的时候,他一向粗鲁、又不爱干净,自己舒服了便把她丢在一旁,搞得不像是做爱,跟发泄没什么两样。可施琅不一样,他会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散发着甘味,肌肤相亲,抵死缠绵,直将她送上云端,飘飘欲仙。
她才体验到什么叫极致的快乐。
那一夜过去后,这个男人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弃她如敝履,反而对她更好了,眼神变得更加深情,举止也更加亲密,曾红棉觉得他就好像真正的情人——背着她的丈夫偷偷地隐秘地相爱。她连看孔大鹏都不厌恶恼火了——她已经得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另一个男人最体贴的对待,就不会再在意丈夫那些令人不适的缺点。
夫妻俩再度回归往日平常甚至有些冷淡的生活,好像那一夜的争吵没有存在过,消失在那一天里。
曾红棉觉得这段时间就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没过几天,曾红棉收到了一封信。他们这个小村子,只有一条上山下山的路,也只有一个信差会来来回回地送信。那日曾红棉收到了信,那是在外闯荡的孟虎生寄来的,已经在回村的路上,曾红棉便去接他。
孟虎生是文秀的孩子,而她又是文秀的好姊妹,文秀丈夫去世的那段时间里,唯独她会去看望文秀,可以说她是看着虎生长大的。自从文秀去世之后,孟虎生便下山去寻他父亲的主家了,三月未见,再次相逢,看着他的面孔,曾红棉恍惚间觉得他陌生了些。
孟虎生脸上充满了疲惫,头发因没有打理而乱糟糟的,胡渣也冒了出来,身上风尘仆仆,让曾红棉想起二十多年前去世的他的父亲、文秀的丈夫,与模糊的记忆隐约重合了。可仔细一看,他还是虎生。
阿妈的去世让这个孩子变成了真正成熟的男人,昔日里矮小青涩的模样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又高又大的成人,个头比她高许多,双手也宽大到足以撑住家庭的重担,只是他还没有娶老婆,又死了爹妈,在这世上,他已经是孑然一身、只有曾红棉一个要好的长辈了。
两个人叙着旧,虎生又问起她最近的近况,问她大鹏叔和阿嬷身体还好么。谈及此,曾红棉忍不住想起施琅来,便同他说了,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来了个外乡人,现在正暂住在他们家里。正好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的样子,可以见一见、聊聊天。
毕竟在三水村里,年轻的后生并不多,更遑论年纪相近的同龄人。
可孟虎生听着,隐约有些起疑——那外乡人怎地住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他家里人就不来找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聊着聊着,天空中突然下起雨来。
春夏之交本就多雨,伴随着水腥味与清爽的湿气,将闷热的天气一扫而空了。雨水打在浓密的树林间“噼里啪啦”响彻不绝。两个人立刻撒腿就跑,急急忙忙地往家赶。
远方隐约传来闷雷的声音,三水村的村民们都顶着雨匆忙地跑回家里,关窗子的关窗子,收衣服的收衣服,还有大声喊“下雨了!下雨了!”,告知邻居赶紧回家避雨的。
两个人踩着水、顶着雨,“啪嗒啪嗒”地在其中跑过,跑到曾红棉家里的时候已然全身都湿透了,风吹在身上湿淋淋地发冷。
曾红棉说:“虎生,你先进来躲雨吧!等雨停了再回去好了……哎哟,这雨下得太突然了,真要命!”
孟虎生爽快应了。曾红棉便搬了凳子出来给他坐,然后走进屋里去拿毛巾。
谁知她刚进了屋,就大声尖叫起来:“姓孔的你在干什么!你个死人!你在干什么——!”
她冲进了房间里,因为愤怒而脚步沉重,房间里传来孔大鹏高声戾喝:“死婆娘,你干嘛!我干你娘!你松开!”
重重的推攘声,夹杂着两个人愤怒的呼吸和尖叫,“砰”得一声柜子倒地了,随之而来的是响亮无比的巴掌声!
孟虎生吃了一惊,也顾不得拧干身上的衣服,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里。
他看到大鹏叔和红棉姨扭打在一起,大鹏叔赤膊上身,愤怒而潮红的脸上高高地肿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拉扯红棉姨。红棉姨也因为激动而披着头散着发,指甲紧紧抠进了大鹏叔的手臂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而房间的床上还坐着第三个人,长发铺散在床上,上身的旧T恤被人摞起一半,侧着身,看不出是男是女,只露着两条笔直的、白得发亮的小腿。
孟虎生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像被刺到一般不自然地躲开了视线,看向红棉姨和大鹏叔,“腾腾腾”几步迈上前去,一把拉住掐架的夫妻俩,他天生的体型优势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扯开了,黑着脸,焦急地说:“你们干什么呢!打架做什么!”
曾红棉掰着他的手臂,气得双眼通红,挣扎之余还指着孔大鹏的鼻子,身体前倾要去掐孔大鹏,“你放开!你放开我!我今天就是要跟他讨个说法!你晓得这死人刚刚在做什么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说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我又没做什么,你怎么能在虎生面前这么说!……”孔大鹏争辩两句,眼睛却躲闪着,像是心虚一般。
“你怎么能亲他!你怎么能亲他!连衣服都快脱了,你是不是还想跟他上床,你怎么这么下作!!”她歇斯底里地喊。
孟虎生心里一惊,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人,看清了他的脸之后孟虎生才发现这是个男人,长得异常漂亮,脸白而尖,妖气得不得了。双眼乌黑,嘴唇红艳,像是刚被人亲红了似的。然而就在触及他的目光的一刹那,孟虎生恍惚间看到这个人的双眼瞳孔像从一个小小的黑线扩张到圆形一般,孟虎生心中一跳,再仔细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了,那对眼睛就是正常人的眼睛,刚刚是自己看花了眼!
那人目不转视地盯着他,那双比常人更加狭长勾人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孟虎生被他这么盯着,背上仿佛起了冷颤,脸上挂不住似的转过脸去。
“臭婆娘你说什么呢!”孔大鹏脸上忽黑忽红的,脸色变换,如吃了屎一样难看,“我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大鹏叔!你别说了!”
孟虎生真的冒了火,他立马打断孔大鹏,拎起了他的领子。孟虎生本就比孔大鹏高得多,领口被他勒住,孔大鹏像是被人卡住气管似的憋红了脸,双手抓着虎生的手背。
曾红棉“呜”地一声跌在地上,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怎么嫁给了你这种男人啊,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种男人!你怎么可以跟他搞在一起,你怎么可以——”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夏季的雨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邻居被这动静吸引过来,围在外面,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夫妻俩吵架并不稀奇,但像他们一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也不多见。
孔大鹏被抓着领子,听见外面围观的邻里乡亲的声也害怕地要躲到虎子身后去。曾红棉哭着喊:“你躲什么?你躲什么!你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不敢让他们看看!我嫁给你二十年,还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喜欢玩男人的货色——造孽啊!”
孟虎生连连阻止曾红棉,急得满头大汗:“好了!红棉姨,你也别再说!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