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宜宫门前跪倒一片,李攸烨快步走进去,见那人正十分惊怕地站在院子里。看到李攸烨连忙跑过来,“为什么这些人看到我都跪下来?”
李攸烨扫视一周,示意宫人们都退下,转头对她道,“是我吩咐他们的。”
“你为什么要叫他们向我下跪?”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她表情越来越狐疑。李攸烨不想再斗她,于是便道,“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标志性的眉头皱起,“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李攸烨一本正经地说,“昨晚父皇留下你爹爹,就是为了商讨儿女的婚事。现在圣旨已经下来了,礼部已经备好了聘礼,准备到你家提亲去。”
她忽然掉头往门外跑去。
“喂,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告诉爹爹,不要做太子妃。”
李攸烨赶紧让侍卫把她拦下,把她拉回来道,“这是父皇赐得婚,你以为你爹爹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吗?别傻了。万一惹怒了父皇,当心他降罪与你们家,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她一把甩开李攸烨的手,“别来碰我!都是你的错!”
李攸烨恨无辜,“为什么是我的错?”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睛,自己心里优点忐忑,声音越来越小,“明明你爹爹也同意了的。”
“你还说!”
“不说了。”
她伤心难过了好一阵,令李攸烨心里非常自责,就要快装不下去了。这时候好几天没露面的长公主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特来看看这几天李攸烨又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当她看到江后在院中的时候,以为活见鬼了,吓了好大一跳,直到李攸烨不停冲她摆手,才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迟疑着走近,见那活脱脱就是江后本人,喜不自胜,刚要开口唤,“皇……”就被李攸烨急急忙忙扯到一边。
“烨儿,皇奶奶,皇奶奶她……”长公主有些语无伦次了,手被李攸烨使劲攥住,“我知道,皇奶奶回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以后我会跟你解释,你先记住,现在我是皇爷爷还当太子的时候,皇奶奶是江府的小姐,千万别弄错了。”
“为什么?”
“她现在的记忆只有十二岁,只记得十二岁时候的事。”李攸烨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回头看看江后还站在那儿,狐疑的盯着她们姐弟,只觉得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李攸璇并不十分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但是好在和李攸烨配合起来天衣无缝。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反倒因她的从中斡旋,对李攸烨的敌意也减少了许多。
事后,长公主无不忧虑道,“这可怎么办才好?皇奶奶只能记得十二岁之前的事,把我们全都忘记了。”见李攸烨并不应声,她又道,“烨儿,你总得想个法子。”
“我正在慢慢告诉她十三岁以后发生的事。”
“她会记起来吗?”
“不知道。”从今天的试探效果来看,前景并不容易乐观。李攸烨无不沮丧地叹口气,继续翻看盛宗的起居注,这上面记载了盛宗在位时的所有言行,以日记的形式呈现,她着重翻看和江后有关的内容,从头至尾,就是一部由喜转悲的编年史。
晚上趴在案上无意间睡着,醒来时发觉身上披了条厚厚的裘衣,室内杜庞并不在侧,她起身离开书房,转入卧室发现室内空空,床上已无半个人影。快速从富宜宫出来,李攸烨派人找遍了各个宫殿,终于看见淸斋殿有一束光还亮着。于是推门进去,入眼便见那人背身而立,望着香案上的宝剑发怔。两侧熏香袅袅成烟,她纤细的身姿在弱光的陪衬下越发显得窈窕。垂在腰间的青丝宛若帐上流苏随微风轻轻摆动。
李攸烨迟疑地止步在她身后。忽然她转过身来,冲她微笑着略一颔首,“太子哥哥,你也来了!”
李攸烨意外一怔,“你叫我什么?”
“太子哥哥呀?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李攸烨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有一些开心,她终于突破了自我麻醉般的封闭状态,开始记起一些东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而却无法避免心里的难过,她仍是只记得她的太子哥哥,离几十年后的自己还有一段遥远且无关的距离。
不过她愿意为了这段距离,付出应有的克制与等待。
她见李攸烨呆呆愣愣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而后又回头瞩目那平波剑,显是有什么愉快和难忘的瞬间,似三月的春风从她腮前略过,留下一抹绯如烟霞的痕迹,“太子哥哥可不可以再为栩儿舞一次剑?”
李攸烨走到香案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抽出平波剑,就着这未尽的灯烛和窗外半满的明月,缓缓地舞起惊灿夺目剑花。心中前所未有的笃定。收势时她胸襟沸腾,生命中的所有无可奈何化都作一声长叹,就此立定。那人踱步过来,掏出袖中的锦帕,自然为她抹去额上的汗珠,关心地问,“太子哥哥刚才为何叹气?”
李攸烨一瞬间的失神,又被她锐眼捕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告诉栩儿?”
“我的亲人都离开我了。”
她神色一暗,握住她的手,“太子哥哥以后就把栩儿当成亲人吧,栩儿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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