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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帝因剧痛恢复了些神智,反射性的睁大双眼,眼中却毫无焦距,浑浑噩噩的仰起头,只剩下喘息。
黑衣人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他们的皇帝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紧紧并着双腿,浑身抽搐,神智不清的低喃救命……
侍卫们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大惊失色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被那贼人所害,快传御医!”
“痛……救朕……”金陵帝仅存的一口气一直在呼痛,失神的双眼已然翻白。
可是黑衣人却没有立即叫御医诊治,而是急匆匆扯过一件披风,盖住皇帝赤裸的身子一把就往肩上扛,“柳教主,我等保护你和皇上先走,有人攻城!”
“什么?谁……谁人攻城?”柳虚宿吓得面色发白,心里早已悔断了肠!就不该和这蠢皇帝私自跑来,再急也等人送到面前再说,而不是不顾劝阻,偷偷跑来!
本来函谷关形势已十分紧张,周征又抽不开身,抓不到人反遭算计,处境变得愈发凶险,还不如趁乱先回无风教总坛……柳虚宿思忖着逃跑计划,故意落出队伍,放慢了脚步。
他们一路向东,打算由东门出城,逃往金华腹地,可才到城中,街上就传来了消息——西门破了!姬羌的军队进城了!
果然,是姬羌吗?
柳虚宿越发的心慌,战争刚刚爆发时,他还在周征府中,那时他就偷偷将求救信息发往无风教总坛,希望儿子尽快派人接他回去,可是一直没有音信。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周征挂帅是意料之中,可是金陵帝硬要跟随,还强行拉上他,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皇帝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他的大将军了吗?
惯于安逸的人总是莫名怕死,虽然只是随军,不同于周征的披甲上阵,但柳虚宿还是成天提心吊胆,生怕万一金华败了,人就交待在这了……可是,表面上他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每日为金陵帝调教性奴,供他欢淫享乐。
不错,他就是金陵帝身边的御用调教侍人,特赐的一品伶官!当年的姬羌太子,也是他亲手调教的!
金陵帝对他的宠信已经到了昏聩的地步,甚至把周征的无风教教主之位,都交给了他!更令他有成就感的是:周征也成为了他的鞭下之奴。因为,金陵帝终于注意到了他身边这位铁血将军,优质的强壮奴隶。
几个黑衣人护送金陵帝和柳虚宿,快速朝东门前进,突然,前方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保护皇上!”扛着金陵帝的黑衣人退到最后,由前方的人掩护,伺机掉换方向逃跑。
“别跑!自己人!”那边有人高喊了一声,接着一个黑影凌空飞起,蹬踏着一排黑衣人的肩膀,眨眼间就抢走了皇帝!
“护驾!”
抢了金陵帝的人一手将人扛在肩上,一手挡在身前,振臂一声劲响,气势逼人,魁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仿佛一尊铁甲罗汉矗立在大路中间。
只听他沉声重重一喝,“好好看看我是谁?”
“教主!”
“将军!”
黑衣人跪倒一片,无不欢喜振奋,只有一旁的柳虚宿尴尬的站着,恨恨的捏紧手心。
“周卿……你、终于来了……”金陵帝安心的叹了口气,似乎看到了他,就看到了希望。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等离开了这里,再让皇上责罚。”
“唔……好疼……周卿救救朕……”
周征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查看他的伤处,却又顾虑时间紧迫,再不走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一群人继续往东门前进,没想到,刚才进来时还敞开的城门,此时却紧紧的闭上了!连看守的士兵,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与此同时,城门两边慢慢汇集了黑压压的军队,为首的那个白衣清影,格外刺眼!
“别来无恙。”他淡漠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萦绕在耳边,阴森沉郁,挥之不去。
光影幢幢交错,在他分明的轮廓下重叠摇曳,恍惚得看不真切。
周征缓缓放下肩上的人,将他交予身后,抬头与之对视,毫无畏惧的慢慢走近。
“我知周将军武艺过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不过……”姬世宁环顾四周,层层包围的军队如山如海,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在下只想请公子交出解药,救我家主人一命。”
周征这话说得耐人寻味,他没有直呼他的大名,一个失踪已久的前姬羌太子,亦隐藏了自己和身后那人的敏感身份,金华的大将军和皇帝。
姬世宁轻轻眯起凤目,手指在袖中缓缓攒动,思忖片刻,他突然转头对旁边的副将道,“詹副将,此二人与我私下有些过节,不知可否将他们交予我处置?”
此人是南路军左副将,小小一个副将自然不认识金华的皇帝,但这事他做不了主,他为难的看着身边这位长相好看的白衣公子,挠了挠头,“宁公子,这事我不好做主,还得问过乔将军(南路军主帅)。”
姬世宁眸光微闪,或
', ' ')('许乔虎会认得周征,那他就不好私自将此二人……动刑了!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詹副将说得是,先将这些人拿下,听候发落!”一声令下,步兵跨前一步,整齐的步伐徐徐前进。
然,步兵在接近那人不到半米之时,哗然倒了一片!周征徒手为刃,将冲在最前排的士兵,统统撂倒!
“逆贼好大的胆子!”詹副将见自己手下那么多人都制服不了他一个,顿觉面上无光,火气立马上来了。
只见他踏马上前,抽出腰间的大刀就冲了过去。
“詹副将小心!”话音刚落,白光几闪,那把大刀转眼就架在了詹卫雄的脖子上!
周征棱角分明的脸闪过凶光,看向那抹白影时不免多了几分得意,“都给我让开,开城门!”
若此时,道出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么区区一个副将根本不足以作为威胁的筹码,敌国的皇帝和将军,自然不可能放过!不过,他还不想那么做,笼中兔,还能逃到哪里去?
姬世宁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盯着周征刚毅的脸,一字一顿道,“开城门!”
整齐列队的士兵迅速让出一条道来,东门也缓缓打开了。
周征一愣,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那个人费尽心思设这个局,就这样妥协了?于公于私,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若不能带金陵帝突围,金华危矣!
姬世宁率众追到城外,才发现昏迷在路旁的詹副将,而那十多个黑衣人和刚才十分嚣张的男子,已不知所踪。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不远处的树林,幽深的眸子掩藏不住眼底暗藏的涌动。
直到周围的士兵提醒,他才恍然记起地上的人,命人将詹卫雄抬了回去,转身打马回城。
“乔将军,此次奇袭占领金华南方重镇夏梧,是陛下的意思,函谷关打不开局面,现南路军立功,回去陛下一定重重有赏!”
乔虎哈哈大笑,拍着姬世宁的肩膀激动的说,“多亏宁公子传信,乔某不敢居功!”
“乔将军言重了,夏梧已得,南路军可往北直逼函谷关,里应外合,金华背腹受敌,陛下攻下函谷关指日可待!”
“对啊!”乔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宁公子看似文弱,想不到谋略过人,难怪陛下会将虎符交予你,果然不负陛下信任,乔某佩服!”
姬世宁面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心中却笑意全无,“不敢当,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未免贻误战机,将军应立即北上,给金军施压,而我甘愿领三千人据守夏梧,为将军解除后顾之忧。”
“哦?宁公子不同我等北上与陛下汇合吗?”
“夏梧失守,将军亦有可能面临背腹受敌的处境,大意不得。”
“还是宁公子想得周到,那就按宁公子的意思行事。”
翌日,乔虎听从姬世宁的建议,留下三千人据守夏梧,其余部队跟随他北上,朝函谷关挺进。
北风萧瑟,猎猎旌旗,送别了乔虎之后,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枷锁,那么余下的,只剩仇恨。
如果说风可以带走回忆,让它飘散云间,雨可以洗涤俗尘,让它净化灵魂,那么什么东西可以消解糜烂在骨髓里的仇恨?人吗?
夏梧府衙内的暗牢,与别处并没有多大不同,潮湿阴冷,终年不见天日。
他缓步走在昏暗的阶梯上,清晰的回音仿佛踩在心尖,合着心跳,一步一顿。
多年的夙愿即将实现,此时此刻,心情竟异常的平静,或者,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牢房里不时传出金陵帝断断续续的呻吟,时高时低,哀凄惨烈,仔细听,还混合着旁边微不可察的叹息,周征也已就擒。
姬世宁漠然的走到门前,脚尖一踢,虚掩的牢门敞开,猝夜立在一旁,低头朝他行礼,“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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