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求知的动作,老林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伸出的手就有些犹豫。但是这是韩求知让他看他,他不能不看,入目的排头几个字就让他心惊胆寒。
机械厂盗窃案审讯记录。
这是公安局的审讯记录!老林的额头顿时冒出汗来。按照规定,这种东西是不能从公安那边流露出来的,涉及保密的缘故,可它偏偏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顾诏的手上,这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难道说,审讯已经到了尾声,所有人把事情都吐露了?
额头的汗水更加细密,老林吊着心看了下去,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林作栋。
一行行一排排,几乎每个人的审讯记录中都出现了他的名字,机械厂盗窃案最终的后台,就是他林作栋!
老林实在没有想到,那些人就那么扛不住,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把他暴露出来。有句话说得好,只诛大恶,韩求知把所有人都支走,很明显是准备给他施加大压力,否则的话,直接让公安局的人都把他带走了。
非但是他,除了六车间之外,其他的车间主任也都榜上有名,没有一个逃过去的。不过这份审讯记录很显然没有让林作栋看到是谁把他咬了出来,只是从中截取了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这是污蔑!”老林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这时候他不能张口承认,否则就彻底进了顾诏的圈套。
顾诏微微一笑,说道:“我也认为他们是诬陷,林副厂长从分配工作便来到朝阳,对咱们厂是有很深感情的,怎么会做出这种损害机械厂的事情来,您说呢,韩书记?”
韩求知现在有种劈了林作栋的意思,这口供说得明明白白,林作栋是这事的主导者,但顾诏这么一问,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说到底,这也是机械厂内部的事情,顾诏把县公安局的人招来,那已经有点出格了,现在捞出这么条大鱼,若是顾诏还一意孤行让公安局的人把林作栋带走,那就不是他顾诏抢权,而是狠狠的打他韩求知的脸了。厂里的三把手啊,让新来的二把手给镇压了,那把他韩求知摆放在何处?
而顾诏这时候却替林作栋说了好话,肯定不是真的认为林作栋是冤枉的,而是把这个权力让给韩求知,代表顾诏对人事分配没有插言的意思,是在告诉韩求知,他来厂里是做事情的,可不管你韩求知怎么安排人。只要人有能力,哪怕是你韩求知的亲儿子,我也照用不误。这个林作栋,这两天话里话外都跟顾诏对着干,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我顾诏把事情扔给你,就看你韩求知怎么处理了。
韩求知心里转着念头,实在没有想到顾诏通过很小的事情就想做大,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他若是装糊涂那就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顾诏也是省委那边有人说了话,在机械厂这几天总是有人跟他对着干,若是顾诏跑到省委那边哭诉一番,他韩求知也是有点难做。现在好了,顾诏的底线已经露出来了,就看他韩求知如何选择。若是选择让顾诏可以接受,那么两人完全可以相安无事,一个书记一个厂长,班子就这么搭成了。
“老林对咱们厂还是很有感情的。”韩求知慢慢的说道:“有些人想落井下石乱咬人,实在太小看公安同志了。”
看上去,这句话说得很为林作栋着想,但林作栋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领导说话,一般先说些称赞你的,然后就会出现转折了。而这个转折,往往才是最致命的的。
“我看这样吧,不如让林副厂长参与到调查中去,也是我们机械厂的一个表态,一定要狠抓严打,把这些害群之马全都找出来。”韩求知说出了最终的结论。
“我同意。林副厂长的任务很重,这才大比武的主要事项,就交给周副厂长吧。”顾诏的声音有些冷。
直接被出局了。林作栋不是傻子,两个领导人这么说,无疑是先把他排挤到厂内改革之外。他们说着相信林作栋的话,但是内心早就知道林作栋在这件事中难脱干系,先是把他的权力分化了,下一步恐怕就要通知执法机关带走林作栋。
林作栋不是傻子,脸色阴沉的说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其实内心已经做了打算,离开会议室之后马上向上面某些人求助,最不济也不能被公安部门带走,那他就什么都完了。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等到下午的时候,付家星便得到县里的通知,让他们回县里开会。顾诏听到这样的消息后,笑容变得很有味道,有些人还是耐不住要跳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顾诏带了些东西直奔韩求知家里,老书记虽然这一次本着性情支持了顾诏的决定,但是心里没有气那是骗人的。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一点都不考虑韩求知的感受,这一趟他便是放低了姿态,赔礼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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