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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走了几里路,雨渐渐停了,不过两人身上多少还是淋了些雨,沾了些寒气。
正好,也到了时辰,从忆便领着闻先生去路边的驿馆,先要了两间房,再坐下来准备用饭。
这家驿馆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菜式。从忆给自己要了碗阳春面,因知道闻先生不喜热食,便点了两个馒头,另切一碟冷牛肉。
之前在临安城里,从忆从未吃得如此简陋。但这两个月以来,实在是条件所限,从忆在“吃”上面,也渐渐的不讲究起来。
只是,这闻先生,捏着那两个馒头,很努力的啃了一口后,就露出了食不下咽的样子。
从忆叹口气,道:“先生或许是才化形不久?对这人间的食物,还不怎么习惯?”
不料,闻先生皱着眉,嘟哝道:“就没有些酥酪之类的?这白面疙瘩,半点甜味也无,实在是不好吃。”
从忆失笑道:“先生,大梁朝的普通人家,通常得过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喜事发生,才有酥酪可吃。我之前在侯府,不知道这些,这次出来,和晓川、小夏他们聊天,方才知道,原来普通人家,日常能饱腹便已不错。”
闻先生撇了撇嘴,就着冷茶,硬把那馒头吞了下去。至于那牛肉,他看都没看一眼。
从忆见闻先生实在是吃得艰难,并不像是故意挑眼,而的的确确是吃不习惯,便好奇道:“那,除了酥酪外,先生爱吃何物?以后我尽量备着。”这一番话,倒像是闻先生才是矜贵的皇族,从忆反倒是个小厮。
闻先生不假思索道:“樱桃。这人间的东西,我只爱吃樱桃。”
从忆有些吃惊,道:“先生吃过樱桃?”
闻先生迟疑了下,道:“怎么?樱桃……不多见吗?”
从忆心中动了动,刚要张嘴,却听见身后有人吃吃在笑,同时闻到一阵浓厚的妖气。
从忆眉头一皱,慢慢转过身去,逼视着新进驿馆的三人,不,三妖。
那三只妖并不是什么大妖,故而从忆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原形:三只野猪,而且外形相似,估计还是……一窝的。
果然,当中那名女子嘻嘻笑着,道:“这可真是奇了,这大梁朝唯一的一名捉妖师,竟让我们兄妹给遇上了,而且那鹤明焰还不在他身边,真是天意啊。”
另一名高壮男子口涎横流,口齿不清道:“大哥,小妹,早就听说,这捉妖师的血肉,吃下去能让我们修为大增,弟弟原先是不信的,如今真闻到了,才发现,真是,太香了,哪怕是毒药,弟弟都想吃了他啊。”
从忆站起身,冷声道:“几位难道不知道,妖王早已有令,不得捕杀捉妖师?”
这时,那矮胖男子开口了:“妖王有令又如何?我们这些小妖,若是吃了捉妖师,便能成为大妖,成了大妖之后,便与妖王平起平坐,难道还需要在乎妖王的命令?——我看,妖王根本就是害怕小妖都成了大妖,从此不再听命于他!”
这矮胖男子,显然就是这三只妖的主心骨了,他一说完,另两只妖连忙应和个不停,惹得驿馆中其他人纷纷侧目。
从忆知道,这一场斩妖怕是避不开了。只是想着要尽量避开普通人,便对闻先生耳语道:“先生,我们把这三只败类给引出去。然后兵分两路,我解决那两兄弟,另一名女妖,有劳先生对付。”
不待闻先生回应,从忆便纵身一跃,几起几落之间,已落在远离驿馆的野地当中。
那猪妖兄弟,果然追在后面,一个手持弯刀,一个扛着铜锤,呼哧呼哧的围了过来。
从忆摇摇头,拔出斩妖剑,同时将体内猛烈的至阳之力灌入其中,剑身竟整个燃烧了起来。
那高壮男子退后一步,道:“大,大哥,这,这,捉妖师,比之前说的,厉害。我,我们,逃?”
那矮胖男子一咬牙,手中铜锤转得呼呼生风,道:“逃?还有何处可逃?我们今天就这么逃了,你当他们能放过我们?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搏上一把!”
接着,这矮胖男子大喝一声,脚下急蹿,同时将全身妖力聚于右手,撑得铜锤蹭蹭直响,直取从忆面门。
而那高壮男子,则将一把弯刀耍得如风如电,从侧面速攻而至。
只可惜,这样的力道和速度,在如今的从忆看来,只如小儿打闹般,毫无威慑。
从忆身体轻转,右手一挥,直接斩飞了那高壮男子,脚下顺势一迈,再将斩妖剑由下而上劈出,生生将那矮胖男子撕成两半。
顷刻之间,那两只猪妖就已化作灰烟。
从忆轻哼一声,将斩妖剑还回剑鞘,环视一番,没见着闻先生的踪影。
带着些疑惑,从忆快步向驿馆跑去,却远远望见,那女子正出鞭挥击着什么。
定睛一看,从忆又惊又怒:原来闻先生,竟在女子凌厉攻势下,缩成一团,毫无招架之力,周身都被抽打得皮开肉绽。
见同伴被欺辱至此,从忆怒向胆边生,连斩妖剑都未拔出,直接一掌向那女子砍去。
', ' ')('从忆本还在想,或许这妖物修为颇高,不料一掌下去,那女子便口角渗血,软身倒下,直接化为原形。
从忆顾不得去查看,疾步奔到闻先生身边,把这浑身流血的人扶了起来,痛心道:“闻先生,那妖物虽是化做女子,但你也不必如此退让啊!”
闻先生咳了两声,满面羞惭,道:“我……我并未退让,只是这个身体,并没有什么妖力。”
从忆大吃一惊,惊道:“什么?!”
闻先生低垂着头,道:“我……我只会一种法术,就是,可以通过水面,观察别的地方。其他的法术……一概使不出来。”
见着闻先生这副模样,从忆又着急又恼怒,又生气又心痛,此时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把这人半扶半抱的送回客房,还格外给了伙计几钱碎银子,嘱咐他备水备药。
这闻先生的伤势看着虽惨,但从忆把他衣服解开查探一番后,发现还好,都是些皮外伤,远未伤筋动骨。
只不过,这闻先生挨了枕头就昏睡了过去,从忆只能屈尊降贵的,给他擦掉血迹,换衣上药。
在脱掉闻先生的里衣时,一枚玉坠落了出来,掉在地板上当啷一声,还隐隐发着红光。
从忆见着那红光,心突然一阵猛跳。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枚玉坠——果然,是那枚珊瑚玉,那枚他赠予顾先生,独一无二的红色珊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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