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通房这些呢?”
“皆无有过。”
“你……”问到这里,广寒仙的表情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换,“你今年多大了?”
“盛元七年生人,二十有一,虚岁二十三。”
说到自己的年岁,时易之倒也坦荡。
虽说与他年龄相仿的都已经成家,还有的孩子都已经几岁大了,但时易之却从未生出过急切来。
他要的不是妻妾儿女将就一生,求的是两情相悦相守一世。
广寒仙也偏头看着他沉默了会儿,不过又很快再开了口。
“所以你买下我,是为了……”他将拇指与食指中指扣成一个环抬到嘴边,蓦地伸出舌头做舔弄之态,做得风流,却不下流。“为了这个?”
起先时易之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在对上广寒仙的笑容后,突然就茅塞顿开。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不仅不敢看广寒仙,整张脸更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发热。
“这,这……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话音落下,他才觉得这些不该说。
毕竟这里是南风馆,而广寒仙又是这里打小就费尽心力养出来的头牌,这话说了和指着鼻子骂他有什么区别?
不过广寒仙却没有任何怒意,反倒撑着小几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快活,笑得生动,笑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很淡的红。
“是我说错话了,你别与我生气好不好?”广寒仙坐直了身体,抬手捏住了时易之的袖口。“那你与我说,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时易之哪能生气,他是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怠慢了人。
“在下欲将你从他们的手中救出来,其实……”他这辈子也未能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想要一口气说完还是难了些。“其实是想与你做正经夫妻的。”
广寒仙不笑了,背脊坐得直直的。“你说什么?”
“我知晓这话说得唐突,还望勿怪!”时易之怕广寒仙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又立刻开始解释。“你若是不愿,我自是不会强求的,你也不必把赎身的那些银两放在心上,只当是我们有缘……”
“我没有不愿意。”他话还没有说完,广寒仙就打断了他。“我没有不愿意,我怎么能不愿意呢?”
然而模样有些兴致缺缺。
时易之自觉不是个愚笨的人,时家历代经商,他打小便与不少的人打交道,不说有多么会看人,但也总是能够读懂几分他人情绪的。
可这些放在广寒仙的面前却都做不了数了——他不知是哪里又做得不好,惹人不开心了。
正欲再说些什么让氛围变得轻松时,广寒仙又先开了口。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说着,他从矮榻上起身,一边往拔步床边走,一边解身上的衣物。
篾黄的披风从他的身上滑下,坠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闷响,单薄的里衣勾出具体的身型——瘦而不弱,静而不壮,只是手腕似乎有些过分细了。
解了披风与外袍还不够,广寒仙似乎还要解里衣。
只是手放在带子上的时候,他回身看向了仍然坐在矮榻上的时易之。
“公子,不来吗?”
时易之的脑袋变得空空荡荡,眼前似乎都有些发白了。
来,来做什么?
这,这不妥吧?
他正想拒绝,说自己今夜睡在矮榻上也行,可又莫名想到了方才的那一茬。
难道这又会是一个南风馆内不得拒绝的规矩?
暗自沉思一番,时易之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他克己便是,万不能让广寒仙受了什么委屈。
一边往拔步床的方向走,他又一边没忍住开了口。“入秋露重,不着里衣入睡,怕是会染上寒气。”
广寒仙没动,维持着手放在衣带上的姿势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当他侧过身慢慢解自己衣物的时候,广寒仙才掀开锦被上了床,但眼睛也一直盯着时易之没离开。
时易之将外袍整齐地挂在床尾,暗吐了好几口气才坐上床边。
不过才见的第一面,竟然就要同床共枕了。
这实在是有些轻浮,想来只能日后慢慢弥补了。
“你放心,你我还没有夫妻之名,我自是不会行夫妻之事的。”时易之虽知晓南风馆定然不讲究这些,但还是不愿意轻贱了广寒仙,“你且安心地睡罢,我绝不越界。”
语罢,抓了一个瓷枕放在了二人锦被的中间。
广寒仙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抬着桃红色的锦被把自己往里裹了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头。
时易之瞧得心软,鬼使神差就得了勇气躺上了床。
然而当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几寸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看没移开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