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周维祯不是突然喜欢上明绎的。
他对这个男人从带有偏见,到心生好感,再到彻底喜欢上这个人,都是在一件件小事里逐渐转变的。他太年轻了,也把一切想得太简单,总以为醒悟后,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慢慢告诉明绎他的心意。他甚至想着,只要明绎不提起,他就一直装傻,永远占据明绎身边的那个位置。
现在想想,他的这些想法是多么天真,多么引人发笑!
明正国说得不错,这五年,是明家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让明绎浪费了五年时间陪他玩过家家。可是明绎的身份与家世,注定了他不可能永远地陪着自己玩这个游戏,娶正常的女人、生几个孩子延续明家的香火,朝着明正国为他安排好的路走下去……这些都是压在明绎肩头的担子。
他不可能耽误明绎一辈子。
周维祯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明家出来的,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正是晚高峰,人潮如织,川流不息,周维祯混在其中,像一缕不着地的游魂,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个不停,似乎昭示着对方无比焦急的心情。周维祯接听后,对面反而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他路过一个公园,公园的树林上方,一轮落日正慢慢沉入地心,半边天都染上了绚烂的霞光。他找了一把长椅坐下来,望着远处染红的云层。
周维祯不知道怎么提起这个话题,他似乎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想了好半天,才道:“……明叔叔今天找我了。”
“我知道,”等到他开口,明绎才像一个被赦免的人那样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急急地说道:“维祯,你不要听他的,我可以解决好一切,你相信我,等我办完这里的事情我就立马赶回来,无论我爸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周维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打断他:“我签字了。”
“……”明绎霎时像被扼住了喉咙,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周维祯的话:“什,什么签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明叔叔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周维祯不熟练地拆了一盒烟,结果把自己弄得撕心裂肺地咳起来,然而当尼古丁渗进肺里的时候,他还是获得了一丝冷静与慰藉。他苦笑道:“明绎,对不起,我签字了。”
从母亲家回去后,明绎就被队里匆忙召走执行任务,和周维祯暂时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再一次听到明绎的声音,却是要跟对方谈起离婚的事。
过了很久,明绎的声音在手机里像失真一般模糊地传进周维祯耳朵里,语气却是那么坚定:“我还没有同意。”
“明绎,你听我说,我这么做对你没有坏处。你为了我跟明叔叔关系闹得很僵,这样继续下去也不好……把字签了,既算是对明叔叔那边有了一个交代,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影响,只要你以后需要,你还是可以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你觉得呢?”
周维祯说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又想起来明正国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他和明绎可以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周维祯说不知道,明正国看了他一眼,说,因为明绎说如果他不答应,明绎就离开部队,带着你一块儿远走高飞。
走?明正国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哼,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可是明绎为了你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我能不答应吗?
周维祯的声音低了下去,“以后也不要再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了。”
明绎固执地重复道:“我没有同意。”
周维祯哑了口。他不害怕诸如明父之流聪慧的人、有权有势的人,然而他总是拿这么倔强的明绎毫无办法。他解释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违心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明绎了。可是,明正国的反问仍然在他耳边振聋发聩一般回荡,“我怎么能耽误你一辈子呢?”周维祯呐呐自语道。
周维祯签完字的第二个晚上,明绎从部队赶了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作训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茬,很是狼狈。
看着房子里仍然留存着另外一个人的生活气息,明绎紧绷的神情明显松懈下来,他说,“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