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斩寂然不言,早知她如此不安分,还不如远距离跟踪呢!
“进马车里来,车里有针线包,缝好了才能走。”她阴阳怪气一抿嘴,朝他钩钩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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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畜不安
顾风见东厂侍卫头戴斗笠,坐在小桌边,桌上摆放着针线小笸箩,此人则一手托着块皱巴巴的手帕,两指捏着绣花针,保持这姿势两刻钟,却迟迟不开缝,一看就是外行。
顾风不忍目睹,攀附在小九耳边咬耳朵:“莫为难此人了,缝缝补补绝非男子的强项,八成在面纱下哭泣呢,多凄惨啊……”
“话不能这么说,你也是男子,还是帅哥呢,做饭缝补样样精通,别人怎么就不行?”俞晓玖故意提高声线刺激东厂侍卫,摆明了要逼死人家。
顾风无意间受到表扬,难为情地挠挠头发,得意忘形道:“嘿嘿……我知晓自己出类拔萃,莫张扬,低调低调,旁人会自惭形秽的。”
“……”贺千斩透过黑纱,瞪了顾风一眼,再补充一句:不用“自残”,帮你全残。
顾风双手环后,本想卖弄一下“绝技”,谁知东厂侍卫猝然伸出一指指向他,顾风不由倒退一步,打个冷颤,虽看不见此人容貌,但煞气十足哇。
他偷偷扭头,见小九正在眯眼小眠,他不由心中窃喜,趁着小九不注意时,朝东厂侍卫点头示好,随后打手语表示——我来缝?
贺千斩刻不容缓丢给他,不错,有眼力价。
顾风穿针引线,手脚麻利,一边提防小九忽然睁眼,一边紧忙乎,很快缝补完毕。不过,没有绣撑,只是将就缝了缝,别说,缝补得也不怎么样。
贺千斩还以为顾风有多心灵手巧,看来也是个半吊子,他不屑一哼,顺手将绢帕抛出车外,烦死了,爱怎样怎样吧。
顾风很赞同东厂侍卫的明知之举,虽然有点不知死活吧,但勇气可嘉。他歪头打量东厂侍卫的坐姿,没话找话道:“你与我一位兄弟的身型酷似,江湖第一杀手贺千斩知晓么?嘿嘿,我们是把兄弟,厉害吧?”
贺千斩依旧泯默无语,是谁割袍断义来着。
“莫生护国娘娘的气,她只是心情欠佳。”顾风倒了杯茶给他。毕竟是长途跋涉,他为了小九的安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贺千斩斜了小九一眼,见她睡得特自在,真未看出情绪差。
倏地,贺千斩扯过顾风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拖出马车。且不等顾风大呼救命,贺千斩一跃身,拽着他飞入丛林。
一瞬间之后,大树下,面对面蹲着俩人。
顾风盯着贺千斩的脸颊,神色呆滞,心中喜忧参半。高兴的是,有人陪他一起受折磨;担忧的是,贺千斩的魅力着实不小。
“你你你,光明正大出现不就得了……为何要乔装成东厂侍卫?!你可知晓小九对东厂侍卫心存偏见吗?!她一心想整死东厂侍卫。”
“……”嗯,刚刚知晓了。贺千斩蹭了下鼻尖,当然是为了面子,本想无声无息地跟往寒齐国,但显然是在自寻死路……
“要你管。”他生硬道。
顾风眯起眼:“老实交代,真正的那位东厂侍卫呢?你不会把他给……”
“昏了。”
“……”善哉善哉。
贺千斩揪出顾风的目的并非为了暴露身份,而是让顾风替他保密,顺便抵挡一下小九无止境的各种刁难。
顾风深沉地应了声:“不亏为好兄弟,既保护了小九又帮我制造出与小九独处的空间,善解人意啊好兄弟!”
“……”贺千斩冷脸对笑颜,顾风倒真会编排。
※※
一刻钟之后,顾风与贺千斩各就各位。贺千斩继续扮演东厂侍卫。顾风则钻回马车内,但对“东厂侍卫”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时而给贺千斩端茶递水,时而趴在窗口旁侃侃而谈,贺千斩不想回应,也没法回应,不过看顾风一人讲得挺高兴,他自当旁听者了。
“侍卫大人,不如进来歇歇脚吧?”顾风热忱的态度就像店小二,谁让他知晓此人是贺千斩了呢,想装不熟都困难。
俞晓玖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于是,一颗大红枣砍向顾风的脑瓜,顾风笑容一僵,警惕地缩回头。
“你们很熟么?分不出好坏人是不是?”俞晓玖轻声指责。
顾风抓了抓发鬓,心虚地扯谎:“我觉得吧,混口饭吃不容易,何况这位仁兄还是太监,半男不女就够可怜的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哟……”
顾风不帮东厂侍卫说话还好,这么一调解反而令俞晓玖起了逆反心理,她故作平和道:“嗯,我认为你讲得对,你把他叫进来,我要与他单谈。”
“别别别,没这个必要吧?!”顾风已发现弄巧成拙了。
“你激动什么吖,快点的,我还能吃了他怎的?”俞晓玖绷起脸。
“……”顾风跳下马车,朝贺千斩抛去无数个忏悔的目光:“叫你,进去呢。”
贺千斩沉了沉气,一跃身跳上马车,是祸躲不过。
此刻,马车内只有他二人。
“说句不算礼貌的话,其实你也不算纯爷们,呵呵……”俞晓玖率先打破僵局。
贺千斩“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她,断定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更无礼。
果然不出所料……
“那什么,别怪我突兀啊,我实在是对太监的身体很好奇,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哦……”俞晓玖抿了口茶:“脱了裤子让我瞅瞅呗。”
太监大忌便是裸下身示人,那绝对是莫大的侮辱。她除了欺负人,确实也想看看,因为网络上只有几张不清不楚的黑白照片,究竟是什么摸样无人得知。
“……”贺千斩咬了咬后槽牙,脱可以,但你别后悔!
俞晓玖见他戳着原地不动,好似感觉他气得有点颤抖,她而后“循序善诱”道:“反正你戴着面纱,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也戴面纱?你就当我看不见?”
贺千斩知晓她爱胡闹,但未料到玩得这般出圈。
俞晓玖坦然地侧卧在床边,立刻摆臭脸:“扭捏什么吖,莫非本娘娘的命令对你无效?”
贺千斩眯起眼……此时摘掉斗笠便可制止她胡作非为,但是,他已被小九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激怒了,于是,二话不说,拆解腰带。
“等等等等!……”俞晓玖猛地坐起身,面朝他正襟危坐,干咳一声,神情肃然起敬,双眼炯炯有神,她仿佛在观摩一项庄严的仪式。
“好了,请继续。”
贺千斩轻哼一声,利落地将裤子褪到木板地上。
哗……
俞晓玖原本等着观赏活生生的阉人,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懵了,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笑容凝固了,小脸也吓白了。
贺千斩则大喇喇地向前走一步,看吧看吧,接着乐啊。
她神色呆滞,缓缓转身,薄被蒙过头顶,傻乎乎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男人。快穿上吧,天、天怪冷的。”
贺千斩平静地穿戴整齐,双手环胸,不急不缓坐上椅子,送师父三字,自作孽。
俞晓玖等了一会儿,偷偷扭头观望……见他非但没出去,还吃上了。
“……”她不懂东厂的规矩,难道东厂并非全是太监?还是东厂人手不够,所以皇帝老儿命此人假借东厂名义监视自己?
“啊……那个大鸡腿是我的晚饭。”拉练禁止铺张浪费,而且士兵们受苦受累已然够凄惨,所以俞晓玖都是低调的吃喝,可这人!……竟然夹起唯一的肉菜。
贺千斩指尖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将鸡腿夹入碗里,何况斗笠外围披着一圈黑纱,根本不影响进食,不一会儿,鸡骨头就被丢在桌上。惩罚她最好的方法便是“饿”治。
“……”俞晓玖盯着鸡腿残骸,望眼欲穿,她咬了咬手指,没天理了,整人翻被整,以后做人还是厚道点吧,话说白看男人身体是不道德滴行为,呜呜。
贺千斩吃饱喝足一抹嘴,只见她卧在床角惨兮兮地张望残羹剩饭。
他无奈叹气,又有些心软了。于是他起身离去,抓只山鸡让顾风再做得了。
俞晓玖朝他背影愤恨地挥拳,爬到桌边捡点肉汤拌饭吃……呜呜,我看了你的,你吃了我的“鸡”肉,哼哼!就算扯平了啊。
……
就在贺千斩与顾风刚刚离开之时。俞晓玖顿感马车剧烈颠簸开来,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与此同时,车外传来一阵兵刃相向的打斗声。
“娘娘!大事不妙,琉璃国余党偷袭!”一名士兵手持大刀冲入车内,紧接着蹲身,欲背她逃离:“耽误不得,属下保护娘娘先行离开!”
俞晓玖本想说点什么,惊见一名巨鼎国士兵血淋淋地飞入车窗,瞬间毙命。
她呼喊一声,急忙爬到此人肩头,士兵则急速背起俞晓玖,嘴角却划过一道狞笑,他随后急剧释放内力,顷刻间将马车震得四分五裂。此人弹地跃起,躲过无数道扎向他的红缨枪,借助十几支枪杆的叠盖效果,翻出重重包围,兔起凫举,钻入密林深处。
俞晓玖这才发现,自己距军队的位置越来越远,身后则呼唤声不断,虽听大清楚,但普通士兵会有这么好的轻工吗?……她终于察觉不对劲。
“你并非巨鼎国士兵?!”
男子将巨鼎国兵服撤掉,显露出金灿灿的黄袍马褂。
“本皇子要用你的血,祭奠吾琉璃国皇族!”男子声线低沉阴暗,每一个字亦是从牙缝挤出。
“……”俞晓玖相信他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毕竟她是造成琉璃国沦陷的罪魁祸首。
她下意识抓起银哨猛吹,贺千斩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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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轮回
男子将俞晓玖重重摔落在地,阴霾的冷目中,充满恨意。
“让你死个明白,我乃琉璃国三皇子,刘寅。”刘寅说罢,抬高战靴,从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不做二不休,狠狠插入俞晓玖健康的右腿中。
“啊!……”
俞晓玖叫声凄厉,刘寅眼中充斥着报复的快感,刀尖不但未从她腿中拔出,甚至在她肌肤内旋转,鲜血缓缓溢出皮肉,急速染红了她的尼姑袍。
钻心的疼痛令她苦不堪言,她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刘寅嗤笑道:“这就受不了啊?不妨告知你,我会把你一块块的剁碎!”
俞晓玖痛楚呻吟,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来难逃一死。
刘寅则言出必行,真用刀尖剜向她的伤口。
“先杀了我,杀了我……”俞晓玖哭喊恳请,除了无法承受的疼痛之外,更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支离破碎。
刘寅如变态般张狂大笑,提起一片血肉模糊的皮肉,丢在俞晓玖眼前。
俞晓玖无助地颤栗,吓得失声痛哭:“王八蛋,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
“啧啧,美艳绝伦的护国娘娘呀,这种死法是你最好的归宿,啊哈哈哈——”刘寅开怀大笑。
当刘寅欲剜向第二块皮肉时,不禁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即刻警觉地拔出宝剑,一臂勒住俞晓玖的脖颈,眼观六路洞察八方,却无法搜着到追兵的准确位置。
“护国娘娘在本皇子手中,胆敢轻举妄动,我先宰了她!”刘寅面朝密林一声咆哮。
俞晓玖细碎地抽泣着,呼吸越发艰难,已然被他勒得脸色发青。
刘寅见此人不显身,扬起匕首,再次插入俞晓玖的手臂。
紧接着,俞晓玖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得几乎昏厥,当然,她恨不得马上晕倒完事。
刘寅窥探四周情形,终于判断出“追兵”的方向,因为此人并非东躲西藏,而是正面逼近。
贺千斩眸子杀气腾腾,剑尖怒指刘寅,剑锋带出飒飒的寒风。
“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刘寅微怔,阴冷的笑声贯穿在山谷之间,他咬牙启齿道:“又是你贺、千、斩!……本皇子正找你呢,你自己便送上门来了,今日痛快啊!哈哈——”
俞晓玖竭力抬起失焦的双眸,模糊的视线中竟然看到贺千斩,她惨淡一笑,不由自主感到安心,是幻觉还是真来了?
她本能地抬起手,锋利的剑刃却割破了她的手背。她只是注视着滚滚外泄的鲜血,疼痛感早已在抽搐中变得麻木。
贺千斩紧蹙眉,心头揪起,暴戾地将手中宝剑飞出,稳稳戳于十尺之外的岩壁上,剑刃潇潇震动,带起火焰般的愤怒。
“是男人便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刘寅怔了怔,未料到令江湖人士无不畏惧的冷血杀手贺千斩,竟然就这般轻易束手就擒了?
他忍不住恣意嘲笑:“有趣有趣,这女子对你就这般重要?她的美艳就让你这般神魂颠倒啊?……”他突然神色骤冷,怒瞪贺千斩:“身为杀手,你岂会只带一件兵器,护国娘娘在本皇子手中,你还敢耍诈?!代价便是……”
话音未落,他再次高举匕首,刀刃猛然刺向俞晓玖——而这一刀,割破了俞晓玖漂亮的脸颊。且是,深入狠拔!
鲜血滴滴答答落地,俞晓玖却毫无知觉,凝望着贺千斩,唯有泪水默默滴垂。
贺千斩紧攥拳头,青筋暴怒,神经即将崩裂。
“还不跪下!先给本皇子磕一百个响头!”
“不要,不准跪他,你走吧,求你……”俞晓玖几乎是用气息在说话,泪珠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死就死吧,本来就是偷来的时间,不能再搭上贺千斩的尊严。
“咚!”的一声摔响……贺千斩无暇思索,直挺挺双膝跪地,铁骨铮铮的汉子,为眼前惨绝人寰的女人,心碎欲裂。
他的额头撞击着地面,铿锵作响,震慑了万籁俱静的山谷,燃起一片怒不可赦的火海。
俞晓玖被这一幕惊呆了,哭得泣不成声,她不知从哪唤回了爆发力,拼命挣扎,不停嘶喊:“贺千斩!……我是你师父,你给我站起来!不准磕不准磕,他根本不配!杀了他,你还再等什么?!起来,你给我起来啊!……”
“我只要你活着。”贺千斩眸中暗涌着怒火,利用敏锐的听觉洞悉刘寅的一举一动。
“哈哈哈,保住护国娘娘的命很容易,继续磕,不够响亮,哈哈——”
俞晓玖见他为了自己受尽羞辱,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按住刀刃向脖颈割来,只要她一死,这人渣肯定会陪葬!
刘寅自然还未戏谑够本,岂能让护国娘娘一死了之?他拉扯刀刃,就在分心争抢的一瞬间,只见一把飞刀,伴着怒气冲天的火焰,猝然刺穿了刘寅的眉心,整整一截刀刃,全部插入刘寅的头颅之中。
刘寅的表情停留在呆若木鸡的一霎那,而后,仰面朝天摔拍于地,身躯淹没在刨土扬尘之中。
贺千斩一个箭步遽速上前,一脚飞踢,率先将那具狰狞恶心的尸体踢入山涧。随后转身扶住俞晓玖,扯下衣衫的布条,扎紧在她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俞晓玖依在贺千斩怀中,欲抬手触碰脸颊,因为她不清楚身上有多少道伤口,只是隐约感觉脸颊一侧肿得倾斜。
贺千斩压下她的手背:“皮外伤,无碍。”
“我快要死了吧……”俞晓玖气息恹恹,挥霍幸运的代价就是付出相等的报应。
“胡扯。”贺千斩愀然地责骂,随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
俞晓玖注视他额头一片红肿,心揪了揪。
于此同时,几千名巨鼎国士兵顺利歼灭琉璃国余党,即刻搜山寻找护国娘娘的踪迹,此起彼伏的呼喊,喊声震天,无不焦急万分。
“看来那变态就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咳咳……”
“安静,会扯动伤口。”贺千斩几乎不去看她的脸颊,皮开肉绽的刀口仿佛盘踞其上的血蜈蚣,多看一眼,心便更如刀锯。
鲜血扑簌簌流淌,浸湿了俞晓玖的衣领,暌违不过三日,她却发现再也离不开贺千斩的帮助,厄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事已至此,她再没心情奢求任何事。
“谢谢你……”俞晓玖努力抬起手指,摩挲着他的额头,心理很不是滋味:“……笨蛋,你即便是为了转移变态的注意力,也可以把手垫在额头下,傻不傻?……”
“是我的错,不该撇下你。”贺千斩眼中满是自责,倘若不离开,小九便不会遭此大劫,分明就是他的错,无端端抓什么该死的野味!
俞晓玖吃力地扬起笑容,但是脸颊痛楚难忍,她能感觉得到,脸上肯定挨了一刀。
“我是不是破相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贺千斩摇了摇头,压抑着愤懑的怒气,柔声道:“依旧很美。”
俞晓玖眨了眨眼,她现在只有眼皮还能自由活动,可渐渐地,连眼皮也变得越发沉重,很快失去了意识。
她想说:有贺千斩在身边,真踏实。
※※
因遭到突然袭击,护国娘娘又身负重伤,所以全体巨鼎国士兵原地安营扎寨。
“小九此刻生命垂危,你们居然还要她长途跋涉,她能作甚?!非逼她死在荒郊野外才甘心吗?!——”顾风愤然大怒,用吼声与率队将领交涉。
“请顾大师息怒,皇命在身,且军令如山,末将也做不了主。但末将已命信使快马加鞭返回皇城,待皇上一声令下,末将立刻互送护国娘娘回城。”将领也知此举不尽人意,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能因为任何人改变拟定的行程。
顾风怒步离去,他承认对于伤势的描述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小九必需有一处良好的恢复空间啊,否则,伤口一旦化脓更难处理。
他钻入营帐,俯瞰床榻上的可怜女子,疼惜不忍,原本一张美艳的脸孔,如今却惨不忍睹。
顾风吸了吸鼻子,轻握起她的手:“我倒希望小九多睡几日……”
贺千斩依在床边,揉了揉太阳|岤,他已不眠不休看护了她两日。
“脸上的伤疤无法愈合?”
顾风喟叹一声,与贺千斩并排坐下:“刀口伤及颧骨至下颚骨,且过深过长,即便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会遗留一道浅显的痕迹,唉……至少消耗三年五载才有可能达到预计的效果,还要看小九本身的愈合力……”
贺千斩扭身回眸,替她盖了盖被褥,当即下了一个决定:“赶往寒齐国,我有办法替她消除伤痕。”
顾风刚欲反驳,贺千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显然不愿再为此事争论。
顾风闷闷应声,拍了拍贺千斩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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