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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岩果然没猜错,彭志林这是要反水了。此人作为杨清泉的死党,能在这时候做出这种选择,说明已经看清形势,对杨清泉翻盘无望,将来有可能牵扯到他,深思熟虑后才迈出这艰难的一步。
乔岩无法判断对方此刻的心态,故意试探性地道:“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算卦的,能给你指点了什么迷津,找错人了。”
彭志林神情变得复杂,眼神透露出惶恐和不安,克制着情绪道:“乔书记,身体病了找医生,但思想上出了问题就得找纪委,我今晚带着一颗赤诚之心来见您的,还望您不要计较过往,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乔岩端起茶抿了一口,道:“这茶味道不错,古树茶是什么,红茶吗?”
彭志林见故意岔开话题,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道:“古树是黑茶,其实就是普洱,属于普洱当中的珍品。”
“哦,那我可得多喝几杯了,这么好的茶不能浪费。”
彭志林赶忙给续上,小心翼翼道:“您要喜欢喝,走得时候带点,我自己掏钱。”
乔岩又岔开话题,问道:“彭主任现在是正处?”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彭志林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道:“我们国企不说级别,参照事业编身份管理,去年上了五级职员,介于副厅和正处之间。如果进了高层,就参照行政级别,可以在行政单位来回流动。”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意思是你现在不能流动?”
彭志林道:“也不是说不行,是比较困难,条件比较苛刻。去年,我们规划部部长,就下去担任了县长。规则是死的,条件是活的,只要领导用你,完全可以修改游戏规则。”
乔岩若有所思颔首,道:“那像你到了地方,当个副市长绰绰有余。”
彭志林连忙摆手道:“想都不敢想,安安分分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余的,可遇不可求。”
乔岩又跳转这个话题问道:“赵璐还好吧?”
“好,挺好的,现在去了纪检组,罗太华书记很器重她。”
乔岩故意错乱提问,就是要打乱他的思路,一旦分散注意力,心理防线垮得越快。又回到主题上,问道:“你今晚到底要找我说什么,不必兜圈子,实话实说就行。”
刚才一通乱问,彭志林酝酿好的说词已经忘了,又重新捋了一遍道:“乔书记,给我指个明路吧。”
乔岩盯着他看了半天道:“怎么,你觉得杨清泉扛不住了?”
“和他无关,是我个人的想法,希望组织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肯定会积极配合调查。”
乔岩立马道:“那你找错人了,我现在又不办杨清泉的案子,就算办,应该去找罗太华,你属于他的监管对象。”
彭志林当然明白,可杨清泉倒下,必然会牵扯到他,而乔岩作为案子负责人,对线索的掌握起至关重要作用。诚恳地道:“乔书记,别和我说这些了,如果我检举杨清泉,算戴罪立功吗?”
乔岩坐起来,慢悠悠地道:“那要看你检举的线索有无价值了,毫无价值可言,算哪门子戴罪立功。”
彭志林下定决心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尽管问。不过,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我们会保护证人,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那你问吧,我肯定如实回答。”
乔岩看着眼前此人,从工作角度来讲,这是获取线索的重要渠道。但从人情来讲,这是个十足的小人,为了自保可以背叛任何人,这要在战争年代,汉奸无疑了,第一个叛变就是他。
乔岩冷冷地道:“好,王俊赫怎么死的?”
彭志林一愣,没想到上来就这么猛,道:“自杀的。”
“确定?”
“确定。他那晚喝了大量的酒,又吃下一瓶安眠药,就是正常人也扛不住啊。”
“那他为什么自杀?”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
彭志林明显说假话,乔岩又问道:“杨清泉欺负揉虐赵璐,你知道吗?”
彭志林摇头道:“这属于他的私事,我从来不参与,不太了解。”
乔岩耐着性子又问道:“肖克峰你认识吗,他和杨清泉什么关系,这些年围绕华同集团做了哪些项目?”
彭志林道:“认识,好像很早就和杨清泉结识了,倒是做了不少项目,但都是合理合法的,符合相关程序的。”
至此,乔岩看穿了彭志林的把戏,这那是带着十二分诚意改过自新的,分明是个不粘锅,一问三不知,既想洗脱自己,又不想得罪杨清泉,绕来绕去说不到点子上。
乔岩干脆道:“那你自己说吧,杨清泉有哪些违纪违法行为?”
彭志林顿了顿道:“他大搞一言堂,独断专行,只要定的事非要执行,在有些项目上存在程序不规范,把关不严等。他盲目上项,不考虑实际情况,造成部分国有资产流失。他违规提拔干部……”
乔岩不由得笑了起来,打断道:“你搁这里开民主生活会呢,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彭志林,我还有点事,你回去好好想想,不必再见我,写成书面材料给了罗太华就行。行了,告辞。”
彭志林立马站起来拦着道:“乔书记,还有好多事没说呢,听我说完好吗?”
“自己听听,像是在交代问题吗,你这点小聪明太拙劣了,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了?我上次就说过,杨清泉出了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你,跑不掉的,再见!”
眼看乔岩要走,彭志林大声喊道:“杨清泉要跑路,要提防着他。”
乔岩没有搭理,径直下了楼。本以为能从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没想到在疯狂地试探他,不过最后一句倒像是真的。看来,必须得加快节奏了。
在返回的途中,林桓打来了电话,让现在到老地方见面,吕泽鸿在等他。乔岩立马调转车头,向廉政教培中心快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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