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临近傍晚时分,报时法器的声音响彻贫民巷内外,赵关山习惯性的抬头,因为这是代表着下工下学的时间。
而这同时也意味着,距离宵禁还剩两次鸡鸣时间,所有需要在宵禁之前处理的事务,都得加急处理。
当然,这也是小孩子们最开心,最期待的时间,因为他们的父母要回来了。
这种感觉对赵关山来说是如此的深刻,乃至刻骨铭心。
“妈妈!妈妈!”
一座敕印小屋内,一个小女孩欢呼雀跃着,透过敕印小屋那小小的窗口,她能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路小跑着冲回贫民巷,这一刻的幸福与开心,可以让人忘记一切苦难。
但这只是一个幸运儿。
她的母亲在附近工作,回来的较早。
其他的敕印小屋内,一个個小脑袋拼命的往外看着,眼睛酸了都不舍得眨一下,听不见哭声,只有低低的啜泣。
他们可能还得等上一个多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才有机会看见自己父母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尽头,但也有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了。
赵关山默默的站着,任心中酸楚将自己淹没,因为当年,他就是这些小孩子中的一个。
哪怕融合了地球来的灵魂,这种酸楚悲凉孤独的感觉,也仍旧不会散去,褪色。
也从未有这一刻,赵关山心中的一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
他要做些什么,而不是冷漠默然的走过。
他从不是过客。
他也许最终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未必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有些事,他想去做,且愿意竭尽全力,没有理由!
“赵老弟?”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是李光宇,他已经穿上了敕印甲,背上灵能阔刀,准备出发了。
在他身边,还有三个武道士学徒,都是他们一个小组的,也都是居住在这个贫民巷里的。
“赵老弟,之前的事情拜托了。”
李光宇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剩下这一句,因为,他活着回来的机会太渺茫了。
此时,另外一名叫黄炜的武道士学徒忽然上前,将五枚大钱不由分说的递给赵关山。
“赵老弟,幸会,很遗憾前两天未能亲见赵老弟运筹帷幄,以一己之力击破诡雾的一幕,但我对赵老弟是真的久仰久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赵老弟务必收下,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赵老弟能在力所及之处,稍稍照看一下我的妻儿,多谢了!”
不等赵关山拒绝,黄炜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再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没法子啊,道宫征召令之下,他就算明知会死,也得上敕印长城。
曾经他的父亲,祖父,乃至一代代先祖,就都是这样,留下孤儿寡母,一去就再不回头。
年少时挥不散的噩梦,今天终于轮到了他,他没能力让自己的儿子不再掉进这样的噩梦,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家人能多活些年头,多长些本事,将来也好能多活几日。
赵关山没法拒绝,他拒绝不了。
只能看着黄炜将五枚大钱塞到他手里,对着他邦邦邦的磕着响头,看着另外两个武道士学徒也是如此,看着他们强带着笑容远去,而他手里,则多了十五枚大钱。
不多。
但这些大钱,真的烫手!
赵关山有些愤怒,他甚至想立刻冲到布政司去找那些官员老爷大人们质问,但最终,他的怒气还是无声散去。
他一个还未结业的文科9级学生,有什么资格去指点臧否?
凭他是一个半吊子的炼气士吗?
这件事甭管布政司的政策有什么疏漏,也不是他能介入,更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现在有多大能耐?
他能照顾好李光宇,黄炜四人的家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