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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钱干嘛!”张厚德油盐不进,
“有病啊!”
“你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不欢迎!”
陈泽有些奇了。
季连缘当年因杀人重罪入狱并不是什么光彩事,张厚德对这个父亲有隔阂也很正常,多半就是因此才改了姓。
但他这反应也太过激了,听都不听陈泽要他帮什么忙。
最重要的是看他这风水大师的兼职,肯定不是跟钱过不去的那种人。
这就自相矛盾了。
难道是我给的不够多?
陈泽认真反思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开价。
那就给他一点小小的资本震撼。
“一......”
咚咚咚咚咚!
门口突然哐哐的传来砸门声,死活赶不走陈泽的张厚德吊着嗓子一喊,
“谁啊!”
门外只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应答声。
“痴头阔脑!”张厚德却似乎明白了来者何人,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上去开门,
“你没吃饱啊,大晚上的......”
张厚德气急败坏,开门就是一顿乱骂,似乎在发泄火气。
陈泽顺着门缝一看,居然是先前在大叔家门前撞见过的那个男乞丐。
他居然流窜到这里来了?
结果门口还没吵一阵,外面又是噔噔噔的来了一大票人,顺着门缝就往里挤。
“哥!”
排头进到里屋的是个农家汉子,进门就开始嚎。
陈泽一看,这群人都围在屋内躺床板上的那名陌生人面前,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起来。
“你个丧门星!”一见这架势,门口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张厚德一指戳在乞丐脑门上。
乞丐不敢还手,满脸委屈地抱着头。
“姓张的!”新来这群人很快将张厚德挡住不断推搡,
“你怎么说。”
“我哥有个什么事我他妈弄死你!”
“庸医!”...
一旁的吃瓜陈泽旁听一会儿,逐渐明白了事情缘由。
好像是这张厚德卖自制泡蛇酒,结果给人喝出事情来了,晚饭的时候才给送到这里来。
难怪张厚德看起来一直慌慌张张的。
“姓张的!”
“我不是正在治......”
“你治啊!快治啊!”...
屋内吵作一团,陈泽不知为何,看着越来越不耐烦。
这就是凡人......
陈泽盯着躺在床上不断挣扎,气息微弱的男人感慨起来。
俗事缠身,生老病死。
于是趁这群人争吵的间隙,陈泽已经来到男人面前,伸出了覆着元炁的双手。
一阵工夫后。
“你们看看,他醒了。”
不知哪来的一声呼喊,吵吵囔囔的众人突然回头,却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坐起,正茫然地看着他们。
“哥!”
“你怎么样?”...
男人奇迹般地康复苏醒,且再没有任何不适,众人很快便欢天喜地散开各回各家。
只有门口的男乞丐依旧在那里徘徊,给看不过眼的张厚德又是一阵好赶。
奇怪...怎么突然就好了......
将乞丐赶远后,张厚德心中疑惑不解。
本来他就因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生怕弄出人命来,犹豫着要不要连夜把人给背到卫生院去。
结果这下倒好,人自己好了,活蹦乱跳回家去了。
于是心情大好的张厚德收起鸡毛掸子,重新跨过了里屋的门槛。
噔。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
因为周围不知怎的变得好黑好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厚德的眼珠子突兀僵住,再也移不动分毫,一同僵住的还有与之相连的大脑。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恐惧如井水般在心中喷涌而出。
此时面前一成不变的黑暗中多出些许动静,一张脸庞逐渐显现出来。
一张他此生难忘的脸庞。
“啊!!!”
张厚德忽然就恢复了行动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想要支撑地面却不断滑开。
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张厚德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尽力别过视线,可眼角余光里这张令他恐惧无比的脸仍在不断接近。
“别别别别别别——”
张厚德开始哀求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经验值+200】
师父?
正勾动张厚德恐惧并不断靠近的陈泽有些意外,盯着面前起起落落的脑袋陷入了沉思当中。
张厚德正磕头磕个不停。
陈泽这么做就是想激一激张厚德,想不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张厚德应该是被吓出幻觉,把自己当成了其他人。
而眼镜都磕掉的张厚德却是慢慢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泽,再低头四处摸索。
等他好半天拿起眼镜戴回,终于确认眼前除了陈泽根本没有别人。
“你师父是谁?”陈泽抢先开口道。
“你...你你你你你。”张厚德还结巴着说不溜话,挣扎一番终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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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毛病啊!”张厚德刚刚给吓得够呛。
“你师父是谁。”陈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同时再次用神识影响张厚德。
“我师父...”张厚德表情痛苦,似乎十分抵触这个问题,但还是难以抗衡自心底生出的倾诉欲望,
“我师父是,是季连缘。”
啊?
陈泽有些意外,却因此串联起了许多疑点。
“你不是季连缘的儿子?”神识持续发挥作用。
【经验值+100】...
“不是啊!”
“那你跟季连缘什么关系。”
“他,他...他是我师父。”
“你不是张厚德!”陈泽猛地提高了声线,吓得“张厚德”浑身一震,
“真的张厚德在哪!”
陈泽早就觉得这老头的年纪太大,跟季连缘的儿子对不上,却不想还真就不是正主。
“张,张厚德...”老头被吼得抖若筛糠,
“张厚德就在那!”
他指着屋外的某个方向。
“哪?”陈泽皱眉追问道,因为那里根本没人。
“就...就刚才那个人!”老头膝盖一软又瘫了,
“刚刚上门要饭那个就是张厚德!”
“那个乞丐?”陈泽回过神来,
“他就是张厚德?”
老头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陈泽眼神一凝,掠过老头就往之前男乞丐消失的方向追去。
没一会儿,原地就差没哭爹喊娘的老头抬头一看,眼前的陌生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
他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逃命似的回到了屋里。
另一边。
全速追赶的陈泽在各种感官配合下,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乡间小路上游荡的男乞丐。
此时他正拿着一块碎砖头不断吹气,时不时还念咒语似的低吼一句,
“断!”
“断!”
“断!”...
就连陈泽拦在面前他都没多大反应,仿佛那块碎砖就是整个世界。
这样的表现陈泽可再熟悉不过了。
典型的精神症状。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陈泽才发觉男乞丐的行为并不是毫无意义。
吹气断砖。
当年气功大师季连缘的招牌特异功能。
此外还有毛孔发气、卷钢勺等等表演,都被男乞丐玩乐似的不断复现。
无论是不是季连缘的儿子,这个男乞丐显然都跟季连缘关系非凡。
“张厚德?”
陈泽试探着喊道。
男乞丐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厚德!”陈泽抓过男乞丐的肩膀,将他的头转向自己。
“张厚德在那边呢~嘻嘻~”男乞丐嬉皮笑脸,伸手指了指之前那老头家的方向。
“我带你过...不行!”乞丐盯着砖头自言自语道,
“还没到吃饭,我过去会被骂的。”
“吃饭的时候你就能过去?”陈泽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讲。
陈泽也想直接影响男乞丐的情绪进行讯问,但那样并不合适。
事实上,精神病人反倒是对陈泽的神识影响有着一定“免疫作用”。
因为对普通人而言,一旦被勾起各种恐惧、慌张的情绪,很容易就控制不住说出实话。
可精神病人不同。
每个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都和常人有所不同,有的相当混乱,若是随意勾起情绪可能会适得其反。
男乞丐没有反应,陈泽只好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啊。”男乞丐的反应没有规律可言,这次倒是认真回答,
“吃饭的时候我才可以过去吃饭。”
“你平时都在他家吃饭?”
男乞丐点点头,又补充道,
“不一定啊,有时候他家没有剩饭,我就吃不上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陈泽小心监测着男乞丐的状态。
“名字?名字名字,名字...我的名字?”男乞丐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是不是叫张厚德?”
男乞丐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其中的矛盾之处。
“你认识这个人吗?”陈泽立马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向男乞丐展示当年季连缘的照片。
这是一个穿着对襟布衣的中年男子,胡须相当旺盛,眉毛很浓,五官辨识度不低。
“爸爸。”男乞丐一把夺过手机,拿到一边去用手掩着讲起了悄悄话。
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张厚德。
得到答案的陈泽没有阻止,也没有进一步刺激他,而是默默站在原地思考下一步对策。
......
此时,那位假张厚德的屋子内。
“哎呀...老君爷保佑,保佑保佑...”
“城隍公,给你上香......”
“师父,师父...别来找我啊...”...
初见时还颇有气质的老头此时已经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后背近乎完全湿透,跪在小小的壁龛前不断烧香、叩首、念咒。
也不知他到底在拜什么神,几乎把各路神仙都问候了一遍。
事实上老头现在六神无主,只想求个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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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刚刚那位不速之客走后,独自留下的老头逐渐回想起了之前自己诡异的举动,以及陈泽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种种神异。
哪怕扯着大旗招摇撞骗多年,经过这一遭的老头也止不住胆战心惊,生怕是招惹了什么怪力乱神。
“关二爷帮帮我啊,驱邪除煞知......”
骨碌碌——
忽然有什么动静自紧闭的门外传来,惊得老头差点一脑门撞上壁龛。
他转头看了看房门的方向,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听错了?
老头迟疑地转回脑袋。
骨碌碌——
老头猛地又转过了头。
房门依旧紧闭。
老头再也跪不住了。
他强提一口气壮了壮胆,抄起旁边的锄头就弓着背朝门口走去。
“魑魅魍魉,魂飞退散...魂飞退散......”
老头跟过独木桥似的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用锄头勾开了房门。
吱——
外面风平浪静,只有月辉柔和洒下。
老头伸长了脖子,左瞧瞧右瞧瞧,愣是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呼——”
老头轻松一口气,正欲关回房门却突然感到脖颈一凉。
冷,好冷。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自身后缠绕上来,让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呼呜呜呜呜呜——
耳边细小的寒毛被阴风刺得根根竖直,一道怨灵般的嘶哑声顺着间隙滑入其中,
“你...在~~怕,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头吓得一蹦三尺高,脚下绊倒门槛摔翻在地。
但他不顾疼痛,翻身面朝屋内,手脚并用地向屋外倒退。
可没爬两步他又愣了。
屋内什么也没有。
骨碌碌——
还未细想,又是那股奇怪的动静自身后传来。
老头茫然转头。
这一次,他看到的终于不再只是空气。
一道身影就静静立在门槛前,老头顺着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蓄着长须的男人脸庞。
而后很快,记忆中某个角落里,那张从未被遗忘过的熟悉脸庞逐渐和眼前男人完全重合。
他彻底崩溃了。
“师父!”
“师父我错了!”
“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害莪!你不要害我!”
“我求求你不要害我啊啊啊啊!”...
老头着魔般的对着男人不断磕头求饶,腥臊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一地。
哪怕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实早已离开,但老头依旧无知无觉,已然陷入了疯癫当中。
骨碌碌——
从老头面前跑开的男乞丐,也就是那位“真张厚德”追着木陀螺一路来到树下,却突然被一道高大身影挡住。
张厚德抬头一看,原来是给他玩具的那个陌生人,
“我按你说的做了,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树下的木陀螺。
“当然可以。”陈泽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亲手把木陀螺递给了张厚德,
“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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