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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来自苏锦绣身上的低气压,问柳吓得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地回道:“禀、禀王妃,小的方才看见,杜氏在医馆出现……”
这才大年初七,杜氏那个小贱人就返回了凤阳府?
呵,真够迫不及待的。
苏锦绣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就她一个人?”
“还、还有杜氏的丈夫江漓。”问柳急忙说,“好多人围着他们转呢,连慕云馆的宁掌柜都亲自出面相迎,排场可大了。”
听到这话,苏锦绣如同被马峰蛰了一般,手掌骤然收紧,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也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眼神更是冰凉如雪。
好你个江漓,靠着抢他人功劳封了官,竟还有脸出来显摆。
不愧是苏清慈的种,一样虚伪可恶!
一旁的尚春瞄着苏锦绣难看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朝地上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区区六品武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得瑟,当心哪一日被人削了脑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锦绣垂下眸子,神情并没有丝毫的松缓。
她心里很清楚,尚春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是,六品武官确实算不得多么厉害,论品阶甚至还比不过自家儿子“仁勇将军”的头衔,可仁勇将军说到底只是个挂名的虚职,除了每个月能领几十两不值一提的俸禄,手头上连一兵一卒都没有。
而江漓的神武校尉,却能掌三千兵马,坐一门之衙,乃是实打实的实职!
两者天差地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这些,苏锦绣的心脏越发隐隐作痛,几乎要被嫉妒之虫啃噬得喘不过气来。
尚春连忙狗腿地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语气中充满了关切,“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不必。”苏锦绣稳了稳心神,“只是有些疲倦罢了,歇歇就好。”
说完摆了摆手,将问柳打发了下去,然后抬脚往自己住的添香苑那边走。
尚春在身后亦步亦趋。
边走边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这样下去不行啊,儿子李宵都二十好几了,想女人想得都快疯癫了,得赶紧帮他把媳妇儿娶回来才行,也好尽快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
本来之前王妃答应过的,把南枝那丫头配给李宵当婆娘。
谁知道突然出了禹王那档子事,王妃心情不好,整日里拉长个脸,她也就没敢提。
可老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世子爷残废了娶不上高门贵女她不管,她李家可不想陪着断了根……
心念急转之下,尚春便斟酌着开了口:“其实要奴婢说啊,王妃您金尊玉贵,何必跟那些土包子计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
苏锦绣脚步微顿,口气不悦,隐隐带着威压,“尚春,你在帮江家说话?”
“不不不,王妃您误会了,奴婢恨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帮着他们说话,没得脏了奴婢的嘴。”
尚春忙不迭解释,“奴婢的意思是,坏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就好比那个江漓,这会子看着风光得意,可他一个乡下来的破落户,不过是运气好借了咱家世子爷的东风,这才侥幸博了个不入流的官位而已。可在这偌大的凤阳府,一个无亲无故、半点根基都没有的人,又能走多远呢?”
“更何况……”她凑进了些,满脸兴奋地提醒道,“王妃您别忘了,江漓的弟弟江湛得了府案首,坏了段家的好事,还害得段公子在考场上出了那么大的丑,丢尽了脸面不说,连带着家族生意也受到波及,损失惨重。段家素来小肚鸡肠,有恩可以不理,有仇却是必报的,他们能饶得了江家那帮兔崽子?”
苏锦绣心中一动。
确实,段家不是好惹的,仗着他家老爷子段子勋的势,在凤阳府横行霸道了几十年。
凡是得罪过他们家的人,轻则充军流放,重则家破人亡,没一个有好下场。
更不要说那些暗地里被段家使手段弄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江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啊,根本用不着咱们亲自出手,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也省得惹一身骚回来。”尚春继续添油加醋,“等段家把江漓他们干趴下,咱们再上去补几脚,把他们踩进烂泥坑里,永世不得翻身,也好替世子爷出出这口恶气!”
“王妃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苏锦绣堵塞的心豁然开朗,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她偏头瞥了尚春一眼,赞许地点点头,“你这脑子啊,从年轻那会儿就好使,总能帮上我的忙。”
尚春笑得十分谄媚,“为主子分忧,那是奴婢的本分。”
说话间,已经进了主院。
苏锦绣素来有午睡的习惯。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照顾儿子沈京斌,苏锦绣身心俱疲,也着实累得不行。
很快便在尚春的伺候下躺上床,阖上了眼。
尚春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掀开帘子走出了屋子,然后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日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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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把人给哄高兴了,不容易啊。
待会儿等王妃一醒,趁着她心情好,赶紧把李宵跟南枝的婚期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南枝那丫头长得漂亮,馋她身子的男人可不少呢……
正打着自己的小心思,迎面忽然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差点跟尚春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瞧,原来是府里的门房。
“你要死啊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尚春叉起腰,没好气地斜着他。
门房哪里敢得罪她,赶紧缩着脖子赔小心,“对不住对不住,都怪我行事鲁莽,冲撞了嬷嬷。”
说着将一个红封捧到尚春面前,解释道:“这是苏府遣人送来的帖子,说家有喜事,请王妃到时候过府吃酒。”
喜事?
尚春接过那红封,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封了口的,喜帖在里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就算没封口,她也根本认不得几个字。
“有没有说什么喜事?”尚春问道。
门房摇了摇头,“没说,只说王妃看了就知道了。”
还怪神秘的。
尚春撇了撇嘴,随手把红封揣进袖口里,“行了你回吧。王妃刚睡下,就不要去吵扰了,晚些时候我自会交到她手里。”
府里谁不知道尚春是王妃的心腹,门房也没有二话,答应一声就继续守他的大门去了。
尚春则趾高气扬地在府里绕了一圈,一会儿指点这个丫鬟,一会儿责骂那个婆子,一会儿又敲打管事的厨娘,端的是好不威风。
直到日头西斜,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她才捧着一碗猪血汤回了添香苑。
苏锦绣果然刚起。
尚春将猪血汤小心翼翼地放到小几上,笑着说:“补气血的,王妃快趁热喝了吧。”
苏锦绣嗯了声,端起那碗汤吹了吹,小口地喝起来。
嘴里还不忘问:“之前睡得迷迷糊糊时,恍惚听见外面有动静,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尚春,她忙把那红封摸出来,“没什么大事,就是苏府送了帖子来,说请您去喝喜酒。”
哦?苏锦绣疑惑,“苏府能有什么喜事?”
尚春灵机一动,“会不会是苏大人要纳妾?”
“不可能。”苏锦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我那好哥哥可是个绝世大情种,当年为了娶鳌氏可费了不少心思呢,又怎会舍得娶个小的回来给她添堵。”
更何况以鳌氏彪悍的性子,苏清尧敢才怪。
尚春觉得也是。
而且纳妾也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一顶花轿从后门抬进来就完事了,哪里还会专门给亲戚朋友递帖子这么夸张。
眼珠子滴溜溜转,她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定是二公子要定亲了!”
除此之外,也实在没别的可能性了。
苏锦绣讽刺地勾了勾唇,“看来鳌氏挑了这么多年,终于挑中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了。”
她示意尚春拆开红封拿出帖子,目光随意那么一扫。
下一刻手猛然一抖。
咣当,碗摔了。
猪血汤撒了一地,赤红的血块与黑色地砖亲密接触,诡异而丑陋。
苏锦绣却顾不得这些狼藉,一把从尚春手上将帖子抢了过去,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骇然和不敢置信的光。
“认,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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