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州温山怡园。
温廷榕将三人招待安顿后,察觉三人无意多话,便识趣告退。
回到内堂,温家最核心的几人又坐到一起。
包括温帮主的二弟、三妹,儿子,以及侄子侄女,还有数名核心帮众。
“今日细看这三位,瞧着面生得很,我一点也分辨不出他们的底细,不像是普安州附近势力。”
副帮主温廷林身材高大,魁梧雄健,此时一脸谨慎
“不过从当晚表露的身手来看,决计不是泛泛之辈。”
他朝其他人提醒道
“在园中这几日,大家吩咐下去,不可怠慢恩人。”
“是。”
帮众核心成员各都应诺。
温廷榕顺着二弟的话,对几个小辈叮嘱道“平日里你们喜欢闹腾,此际万不可冲撞了贵客。”
小辈们点头。
那二十岁出头的侄女抬头好奇问
“大伯,我瞧三位恩人与寻常江湖人没多少差别,他们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旁边两位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年,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帮主,听他作答。
“你们见过的江湖人还是太少了。”
“论及这三位的身手,哪怕是那个小姑娘都能算是江湖高手。咱们小门小帮,只在普安州有些势力,可底蕴与大宗派无法对比。”
温帮主很有耐心地指点晚辈
“这次温山马帮有难,凭自身的能力是解决不了的。”
“那些人知道我们的根脚,将信送到庄上,通过我们引出这三位。”
“你想想看,若他们没有本事,怎敢来赴约?”
他的语气稍有沉重
“当晚黔滇古驿道多有强人,只盼此事造成的影响不要继续扩大,否则便难以收场。”
晚辈们见他面色沉重,也不再追问。
温帮主的妹妹温元秀则是将话题引到别处,又猜测起两边人的身份。
一时间,内堂议论纷纷。
只可惜
不管是发信到温家的势力,还是今日来的这三位,都叫他们看不透。
这也不怪温家人短见薄识。
哪怕是收到信的邹松清、赵姝,此时也不明对方来历。
不过有点苍之鹰坐镇,底气十足。
在温山怡园等了七天。
暮夏后的第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温家在普安州西侧,地势较高。
上游河水泛滥,门前檐沟下汇水成溪,湿了官道。
大雨不歇,路面坑洼地聚着浑浊泥水。
然而
就在这大雨倾盆之日,一群黑衣人首戴茅蒲,身衣袯襫,驾马登门。
“哒哒哒~~!!”
马蹄踩在泥坑中,浊浪排空,四下激射。
来人有二十多骑,一齐挥动马鞭,口中喊着森冷号子,听口音像是塞外之音。
这些人来势汹汹,到了温山怡园门口也不下马。
有两人拽缰走马,在温家庭园门口晃荡,不顾温山马帮一众汉子的眼神,在马上高高俯视,好生无礼。
“温帮主在吗?”
雨下得甚急,马上说话之人斗笠前沿压得深,雨水如线成帘,也看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如约早早守在门口的温廷榕可不敢得罪这些煞星。
他立刻往前走出人群,也没接旁边人递来的油纸伞。
淋在雨中,拱手扬声喊道
“知悉今日有诸位高客驾临,温某人久候多时。此际赶着午时,天漏雨大,在下在园中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还请诸位入门叙话。”
他自知马帮势力招惹不起对方,想要平事,这姿态摆得极低。
之前说话那人微微抬头“你倒是会来事。”
“不过”
他冷哼一声“一个小小马帮却没资格与我共饮。”
温帮主也不生气,立即递话“前辈的信我已送出,另外几位高客已在园中。”
“好。”
那人闻言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
二十多人纷纷下马,须臾间就涌入园中。
别瞧列队等候的马帮成员加上温园中的护卫人手是他们的数倍,这二十多披蓑戴笠之人,却正眼不瞧他们。
这队人显是训练有素,且目标极其明确。
他们顺着温帮主指路,直奔温园中心。
这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厅堂,可以轻松容纳两三百人。
等他们入门时,闭目养神的点苍老人抬眸看了一眼,跟着又合上双目。
邹松清站了起来。
他准备迎上最前方两人,可是少女更快他一步,抢先走了过去。
也就在这刹那间,厅堂之中,像是传来一阵淡淡香气。
虽然这是温家地盘,但连着温帮主与一众马帮成员围在最外边,几乎都成了看客。
他们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只见那英气灵动的少女,竟无惧这些气势凶悍的蓑衣人。
反而抢在两位长者之前与最前方两人对峙,面对面坐在了厅堂中央的席面上。
那两人在少女面前摘下斗笠,露出两张煞白恐怖的脸来。
细细去看,能发现乌青的经络。
且二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见内功不俗。
“小娃娃”
开口这人四十余岁,说话时煞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睛如毒蛇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天晚上你杀了我们这边好几人。”
赵姝漫不经心道
“我娘教过我,如果有人对我起了杀心,那么这人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你们的人对我动手,我就不能杀他们?”
左侧白脸人继续道“你娘没教错,江湖便是如此。”
“但她有没有教过你,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有什么不能得罪的?”
少女轻哼了声,微微扬起下巴“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剑神惹了我,我也要拔剑跟他动手,何况是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人。”
她这话一出,四周围观的马帮帮众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
温家几位后辈与温帮主都吓得一激灵。
这这可不兴说啊。
要说也别在我温家庄园说啊。
便是对坐两位白脸人,听了这话也太阳穴微抽,不禁顿了一顿。
左侧那人冷笑摇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娃娃,看来你还不知江湖险恶。”
赵姝也不给他面子“啰里啰嗦,你们费尽心思寻到我们,就是为了辩论这些无聊之事。”
“按信中所说,你们也得到了盘州遗刻残篇。”
“若不是假的,就拿出来瞧瞧吧。”
她说话时,后方的邹松清从袖中摸出一张羊皮,正是那晚得到的盘州遗刻。
一见这东西,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过去。
不少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之色。
如今盘州遗刻在知晓内情之人眼中,已不是太大的秘密。
这东西,不仅记载了“莲”的妙谛武学见解,更有一样惊人的东西。
那便是关于真气外放。
从遗刻本身来看,并非年久之物,这位妙谛高手存活于世也大有可能。
自剑气伊始,真气外放乃江湖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