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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僧道合璧
王临风心脏怦怦乱跳,急道:“我……我自然明白你不安好心,我今天偏要饶你一命,由不得你胡搅蛮缠!”
万千鸿咬牙说道:“你何时明白我的心思了?你明白什么?牛鼻子蠢道士,你什么都不明白!”忽然扬鞭卷起一把木椅,直朝王临风面门砸去。
王临风视线受阻,立即挥剑斜削,一剑将那把木椅削成两半。
但就是这么一个恍神,万千鸿已掏出三枚霹雳火弹,发力掷出,分从左、中、右三个方位攻向罗彻、王临风、玄晧。
三人都识得霹雳火弹的厉害,连忙回身躲避。
三枚霹雳火弹或落在地上,或落在桌椅板凳上,立即燃起三堵烈焰火墙。
这客店为木柱泥造,店中桌椅用具大都是木雕草编,一眨眼的功夫就烧起一片熊熊火海。
三人只觉得皮肤热得发烫,眉毛似乎都起火烧焦。
火光炫目,烟雾弥漫,万千鸿已逃得不见踪影。
王临风正待提剑再追,罗彻方丈拉住他袖子,说道:“小道士别浪费力气,小魔头已追不上啦,咱们三个快逃命去罢。”
王临风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心神凛然:我为什么会松一口气?难道我不愿与万千鸿性命相博?我为什么对他心慈手软?难道我对他……对他……
这时店中火势越来越旺,附近农家的村民都跑出来救火。
三人趁乱出了客店。
王临风内力被封,无法施展轻功,罗彻方丈及玄晧分别托起他的腋下,提气疾奔。
王临风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如同腾云驾雾般飞速而去。
奔出三四里,到了肃州撑脚下,见城外有一片野林子,林中有三两破屋,便捡了一间进去歇脚。
三人在屋中坐定。
王临风对二僧郑重其事拜了三拜,说道:“多谢方丈大师和玄晧高僧救小道脱离魔爪。”
玄晧讲究门规,不愿与师父相提并论,稍稍斜过身子,不受王临风的拜谢。
罗彻方丈则坦然受之,眼珠滴溜溜转动,神色格外狡黠顽皮,说道:“小道士呆头呆脑,遇事犹豫不决,不太像是老道士的徒儿啊。”
王临风懊悔不已,说道:“方丈大师教训的是,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放走了魔教少主。”
罗彻方丈鉴貌辨色,见王临风悔意是真,点了点头,说道:“你和那魔教少主是命中注定的冤家,以后多得是机会打打杀杀,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嘿嘿,再说了,倘若你真的杀了老魔头的独子,老道士更是活不成啦。”
王临风一听确实如此,心下宽慰不少,但转念一想,方才若是一鼓作气擒住万千鸿,大可用他把师父及其余十一首领都交换回来,中原武林大危机顷刻化解,岂不妙哉?
如此想来,自己终究是错多对少,心下无比黯然。
好在他灵台清明,暗暗自责了一会儿,念起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胸中郁闷慢慢消解,抬头问道:“对了,方丈大师和玄晧高僧怎会守在那乡下客店?”
罗彻方丈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前游掌门送来英雄帖,我命玄晧代我去参加英雄大会,小和尚们乱成一团,我只能交代玄晧的出身,这下更加不得了了,少室山上面闹得乌烟瘴气。净志那小和尚更是胆大妄为,居然背着我私自上了华山,结果被魔教捉去做了俘虏。你说他傻不傻?英雄不问出处,玄晧既然已皈依佛门,管他以前是四大天王还是四大地王,我佛眼中还不都是一样?”
论起年事辈分,净志大师已是江湖上的老前辈了,但到罗彻嘴里却还是“小和尚”,听来实在好笑。
不过罗彻一开口,就把门派隐秘全都说了出来,足见对王临风毫无隐瞒。
事关少林内部门户之争,王临风不便附和,含含糊糊应了几声。又悄悄看了玄晧一眼,他面朝窗外,背对二人,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罗彻方丈说道:“净志虽然很不听话,但好歹是我的徒孙。他陷落在魔教手中一日,我少林寺就一日抬不起头来。为了救他,十八罗汉倾巢而出,老和尚也带着玄晧出山助阵。一群和尚追到西凉地界,徘徊多日,终于机缘巧合捡到你遗留的信物。”
王临风说道:“净德罗汉大师所说的‘强援’,果然就是方丈大师。”
罗彻方丈说道:“是啊,那时,我和玄晧正在西凉城那一头,十八罗汉来不及等待,先行循着信物追进荒山之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和玄晧赶到,却是半个人影也找不到了。只在山路上撞见几匹受惊乱跑的马儿,从马背的包袱中找到了你的拂尘和佩剑。想来是魔教抓住你以后,从你身上缴获来的物品,我们就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了。”
王临风双手分摁长剑拂尘,心中无比感激:冥冥之中,天意垂怜,否则两件爱物随着马儿遗失山野,当真是一生之憾。
他定定心神,将魔教用“天火霹雳阵”对付十八罗汉的事情说了。
罗
', ' ')('彻方丈听罢,恍然大悟,说道:“西域火药威猛至极,十八罗汉只怕讨不着什么好处。他们要么是追着魔教教徒深入荒山,要么是重伤之下,胡乱找个地方结庐疗伤。我和玄晧实在找不到他们,便想着,魔教教徒总归要往西去,于是离了群山,守在肃州道路之上,找到一家客店守株待兔,专门等候漏网之鱼。嘿嘿,没想到那魔教少主贪图享受,当真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打算等着魔教大部队赶到,将妖魔鬼怪一网打尽,所以起初没有发难。”
万千鸿虽然轻功了得,但身上还扛着一个王临风,终究是慢了一拍,反叫罗彻、玄晧后来居上,抢先一步占到那家乡下客店。
这中间机缘颇为玄妙,若是差了一星半点,王临风现在还是万千鸿的笼中鸟。
罗彻方丈说道:“那小魔头脸白眼蓝,面貌好认得很。他一走进门,我就知道他是魔教少主。可是你么……老和尚一开始猜不出你是何方神圣。你和那小魔头拌嘴斗气,吵闹不休,若不是那小魔头叫你‘王临风’,我还真当你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呢。”
王临风脸色一红,说道:“方丈昨夜既然听到房中动静,为何……为何不加阻止……莫非是不愿打草惊蛇么?”
罗彻方丈朝玄晧努了努嘴,说道:“老和尚昨夜听到小魔头使坏,心想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到老道士头上来了么?当下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出手阻拦,却被小和尚拦住了。”
王临风立即看向玄晧。
玄晧转过身来,肃然说道:“王道长,贫僧从前长居西域,知道魔教种种偏门毒药。昨夜见你气息平缓,但到午夜子时,突然欲火大作,因此猜测你是中了雪域情龙。此物若是不得发泄,只怕于你性命有虞。又见万少主对你颇为回护,所以任由万少主助你发散药力,请莫见怪。”
王临风“啊”的叫了一声,神色慌乱,颇为窘迫羞赧。
罗彻与玄晧对视一眼,他们本来只是猜测,现在是确信无疑了,王临风果然是中了雪域情龙。
王临风慌了一会儿神,忽然想到什么,急急问道:“玄晧高僧可知雪域情龙的化解之法?”
玄晧摇了摇头,说道:“我从前在西域醉心武学,于毒药之道只是略有所知,至于化解之法,那是全然不懂了。”顿了顿,“道长不必称我为‘高僧’,我……我远远不是高僧。”
王临风说道:“多谢玄晧师父据实相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罗彻方丈忍不住说道:“那雪域情龙只是十天发作一次,又不是无时不刻都在发作,你不必如此挂怀。”
王临风黯然说道:“临风从前大好男儿,洁身自好,清明澄澈,但如今……如今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了……”
罗彻方丈劝道:“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你将它看得那么重做什么?管他是魔教少主,还是旁的什么妖魔鬼怪,只要能助你驱散药性,保全性命,你再拿这条性命做一番大事业,便丝毫无愧于英雄之名。”
王临风早知道罗彻方丈潇洒豪放,看事看得极开,却也不敢相信他以武林宗师的身份,居然会这么大大方方开解自己,一时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罗彻方丈看他这副傻样实在好笑,哈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和尚为老不尊?但老和尚说的不是大实话么?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侠义聪慧,凭的是武功身手,又不是处子之躯。否则咱们以后对付魔教,直接把天底下烈女节妇聚到一起就成事了,还费那老大劲儿办那英雄大会做什么?”
其实少林寺的门规严苛,比起武当派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彻方丈一生固守元阳,从未破戒一次,此刻为了开解王临风,言语这才显得放肆孟浪。
王临风知道罗彻方丈一番好意,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点拨,小道感激不尽。”
罗彻方丈很是得意,说道:“放眼当今武林,这一番话也只有老和尚敢说出口了。就算换做你的师父,哼哼,老道士自持身份,脸皮薄得很,未必能像老和尚这样说得明明白白。”
王临风心里却是一跳:师父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但日后若有机会恢复清明,知道昏迷之中做下师徒相奸之事,只怕大受打击。万一激愤之下拔剑自刎,有谁能拦得住他?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中一晃也就过去了。
眼下连师父都没救出来,哪有心思去想以后的事?
罗彻方丈又问道:“小道士,你现在是自由身了,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武当山最近可不太平啊,你的同门道侣未必有功夫来帮你。”
王临风一愣,忙追问道:“我派出什么事儿了?”
罗彻方丈说道:“小魔头曾说过,各门派可拿七宝圣塔去赎回人质,好些人就记到心里去了,自己没本事和魔教对抗,便跑去武当山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央求武当派交出七宝圣塔,好让他们拿去救人。武当道士打也打不得,赶又赶不走,好生为难啊。”
王临风早知万千鸿这招挑拨离间异常阴险,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中计,心里十分焦急,
', ' ')('说道:“唉,这不是正中魔教下怀么?”
罗彻方丈又说道:“不仅如此,你那日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江湖上好些人不服气,成群结队跑去武当派耀武扬威。大小道士焦头烂额,实在腾不出手来帮你啦。现在啊,江湖上许多人就等着哪个门派出来牵头,再办第二次英雄大会,统率天下豪杰,西行围攻魔教。只是此法见效缓慢,而且势必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徒造无数杀业,却未必能功德圆满。”话语中颇有慈悲怜悯之意。
王临风心绪激荡,霍地站起身来,在破屋中走了几圈,又停住脚步,肃声说道:“天道贵生,为今之计,只有混入魔教总坛救出师父及另外十一首领,如此可救中原武林于水火之中,更可化解江湖上一场大屠杀。”
罗彻方丈抚掌大悦,喜道:“小道士果然是老道士的徒儿,很有骨气,很有胆量。恰好我徒儿玄晧熟知魔教总坛种种机关密道,话不多说,你俩这就去西域走一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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