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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否极泰来
那些宫人早有准备,毒箭机关一启动,立即扑倒躲避。
但也有人动作太慢,羽箭擦破了肌肤,毒素入体,登时痛得撕心裂肺哀声惨叫,身子剧烈扭动了几下,便七孔流血而亡。
他们伤口流出的血液也是黑紫色的,众宫人赶紧挨蹭着躲了开来,好像那血液也染上了毒药。
王临风在势已来不及倒地,连忙拔出长剑,左拨右撩,将射过来的羽箭尽数挡开,接着纵身一跃,身子轻飘飘拔高数丈,伸足踩住空中飞过的一根羽箭,借力又跃起数丈,圆厅天花板已在他的头顶。
眼见整座圆厅都由黑砖密密砌成,绝无房梁横柱可供容身,王临风的身子即将下落,连忙举起飞霜剑,内力传至剑身,再把长剑斜斜插入天花板,飞霜剑就深深嵌入了砖墙。
王临风身子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双手握住剑柄,借势横过身子,从胸口到双足都紧紧贴住了天花板,羽箭嗖嗖在他身下飞来飞去,再也射不到他了。
可是那天花板的黑砖似是大理石所制,质地甚是滑溜,长剑虽然斜插进了砖墙,却支撑不住王临风的体重,剑身慢慢向下滑落。
王临风正自焦急之时,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接着一只手掌托住了他的后心,立即阻住了他下落的势头。
王临风回头一看,果然是师父出手相助,喜道:“师父!”
章碧津内力雄浑,双掌自有一股黏劲儿,临阵对敌时可借此夺走他人兵器,对付这等毒辣机关也卓有奇效,两人都稳稳贴住了天花板,他又淡淡说道:“你留神听着,羽箭就要射完了。”
王临风说道:“是,等羽箭射完了,咱们就一扇扇门试过去,总能找到出路。”
章碧津摇了摇头,说道:“这机关不会只是射箭这么简单,一定还留有后招。”
王临风心中一紧,也不敢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羽箭终于射尽,只听嘎吱嘎吱一阵乱响,墙上门上的小洞纷纷合拢。
但王临风还没松一口气,忽然圆厅四周传来轰隆隆几声巨响,犹如耳边炸开了几记闷雷,直震得耳朵都要流出血来。
接着整座圆厅好似地震一般,开始剧烈摇晃!
灰尘砖块簌簌而落,地板更是起伏凹陷,接连破开几个黑黝黝的大洞,洞穴极深,底部隐约传来水声,似乎是直通到冰湖湖底。
待湖水急速涌将上来灌满圆厅,就算众人不被落砖砸死,也迟早活活淹死!
王临风见圆厅突然开始崩塌,料想这机关是玉石俱焚的一招毒计,不由得心中一凉,心想:“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低头一看,地下那些宫人却不躲不闪,纷纷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艳艳的丹药吞入口中,不知在搞什么古怪。
王临风看准一片还未陷落的地面,纵身跃下,伸手抓住一名宫人,怒道:“你们发什么疯?”
那宫人也不反抗,狞笑道:“你假冒游公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临风说道:“你怎知道我是假冒的?”
那宫人说道:“宫主从不许旁人进他屋子,便是有人无意从窗户里看上一眼,都要被宫主惩罚得死去活来,宫主又怎会派你去他屋里取什么物事?这可不是给我们拆穿西洋镜了吗?哈哈,哈哈——”
王临风“啊”的叫了一声,心想原来他们是这样识破了我的破绽,他们又自知武功不如我,便故意引我到这中枢圆厅,妄图用这毒辣机关来除掉我,不由得火冒三丈,索性一把撕开裹脸黑布,急道:“你快停住这机关,否则你和你的同伴们也都要死的。”
那宫人仰天一阵大笑,神色极为狰狞,说道:“倘若我们把敌人引进了天宫,宫主也要把我们整治得生不如死,反正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大家伙痛痛快快都死在这儿罢!”说完这几句话,口中狂喷鲜血,脖子一歪,就此气绝,原来他们刚才服下的丹药是致命毒药!
王临风脚下一阵摇晃,连忙甩脱了尸首,飞身跃到一旁,他原先立足的那片地面已经崩塌陷落。
他环顾四周,所有宫人都已经自尽而亡。
这时地板上的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只听得水声激荡,冰湖水急速涌将上来,转眼间淹没了王临风的足踝,一具具宫人尸首漂浮起来,在水中四处飘荡,和落砖胡乱撞在一起。
章碧津飘然落在王临风身边。
王临风急道:“师父,这圆厅里一定还有逃生的路,只是这些宫人不知道罢了,我们……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章碧津却很是淡然,伸手握住王临风的手腕,凑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道:“生死由天,不必惊慌。”
王临风感到师父嘴唇上的微微凉意,脸色立即红了,心想:“师父这是怎么了?是在故意调戏我么?不,我可不能随便开口相问,免得又闹出什么笑话……”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却奇妙地平静下来。
任凭头顶黑砖如疾风骤雨般砸将下来,地下冰寒刺骨的湖水
', ' ')('已淹没至膝盖,他却觉得很是宁和,只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说道:“师父,徒儿能和你死在一起,这辈子也不枉了,但……但若不是我贸然跑来冰湖宫惹是生非,也不会拖累得师父来这里找我,最终把性命也交待在冰湖里……”
章碧津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枉此生,我亦无怨无悔。”
王临风心中一阵激荡,动情说道:“是,你是我天下唯一的师父,我是你天下唯一的徒儿……”
又听震天撼地的轰隆隆一声巨响,简直像是几千万斤炸药同时引爆!
圆厅彻底炸裂,天花板上一块块巨石砸将下来,四周砖墙和黑铁小门全部分崩离析,露出墙内的布局结构,只见每扇铁门都连着一条甬道,犹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结成一片,极为错综复杂。
砖墙一破,这复杂到极点的甬道结构寸寸暴露,就好像钻到巨人腹中,清清楚楚看见他的五脏六腑和血管经脉。
冰湖宫宫人带来的火把早已为湖水所灭,四下里一片黑暗,只听得水声哗啦啦啊作响,地板上已形成无数喷泉。
忽然章碧津说道:“风儿,你瞧那里!”
王临风知道师父内功深湛,五感极佳,常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连忙凝目看去,只见远处砖墙内嵌着一条极为逼仄狭小的隧道,那隧道穿插在其他甬道之间,可是没有和任何一扇小门连在一起,显然是一条密道!
但见那密道从上方直直通下来,来到圆厅顶部,密道分成数条岔路,和那些小门所连的甬道相互连接,但连接处又有隔板遮掩。
就算在小门之中来回穿梭,也不会注意到甬道中另有密道。
章碧津说道:“那里有古怪,咱们去看看。”
王临风只觉得喜从天降,眼前突然出现一线生机,应道:“是!”
厅中湖水已经齐胸深,师徒俩却丝毫不受阻碍,从水中纵身跃起,施展武当派绝顶轻功,身子在空中几个转折,便轻轻巧巧钻入了那密道之中。
说来也是两人命不该绝,这密道神神秘秘地隐匿在砖墙之中,若不是宫人启动了这玉石俱焚的自毁机关,那绝不会显露在人前。
就算显露在人前,寻常人身临此等险境,不是立即自杀,就是闭目等死,又怎会如章碧津这般从容不迫,细细分辨这千百条错综复杂的狭小甬道,进而注意到这一条与众不同的密道?
就算有本事注意到密道,若不像他师徒这样怀有高超武艺,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密道悬在空中,却没有本事摸到一点边了。
这密道好似一口水井般直上直下,绝无站立之处,章王二人先后钻入密道,双手撑住墙壁交替向上爬行。
王临风当先在上,往上爬出数丈,忽觉四周墙壁在不断震动,原来那圆厅机关一启动,所有地方都在崩塌陷落,把这密道也挤压得扭曲变形。
但王临风知道这时回头也是死路一条,只能铆足了劲儿直往上冲。
那密道却如活了过来一般不断扭动震颤,仿佛要把二人甩脱出去。
同时无数砖块落将下来,这密道本就狭小,躲无可躲,王临风只能不时抬起右掌护住头顶,不断拍开落砖,如此一来更觉逼仄。
初始还能张开双臂撑住墙壁,后来只能伸出小臂,再到后来双手已经伸不开,只能双足蹬着墙壁飞速上行,犹似腾云驾雾般凌空而飞。
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激发人体内无限潜力,本来一顿饭的时间才能爬完的距离,两人居然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爬到最顶头。
师徒俩都已经大汗淋漓,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王临风伸手摸到头顶上方有扇方方正正的小门,使劲儿浑身力气又推又拉,那小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不是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王临风直闷得快要吐出血来,扭动着从背后拔出长剑,剑身鼓足力内力,一剑插入门板,飞速画了一个圆圈,再伸手一推,那门上破了一个洞,眼前登时豁然开朗!
到了这等关头,就算小门另一边是一千八百个闻人歌抱着琵琶守株待兔,那也要闯它一闯了。
王临风纵身跃出门洞,章碧津也紧随而上。
两人才站定,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密道已经彻底崩塌,再晚一步,师徒俩就要被活生生压成肉酱。
好在这冰湖宫另有地基支撑,就算圆厅塌落,整座冰湖宫仍然挺立不倒。
王临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想到方才凶险万分的情状,只觉得一阵后怕,心脏兀自砰砰乱跳,如在噩梦中还未醒来,浑身一下子没有了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定下心来,环顾四周,只见师徒俩身处在一间极为雅致的房室中,墙上挂满字画,架上摆满了文玩珠宝,更有一排排红木书架摆满了典籍,还有一只青铜香炉焚着上等檀香,果然是闻人歌惯爱的调调儿。
王临风微一迟疑,心想:“难道我们误打误撞闯到闻人歌的居室来了?可这屋里并无床榻,看样子又不太像卧室……”
章碧津伸手把他拉起,说道:“你累了吗
', ' ')('?”
王临风忙道:“不累!”一站起身,忽然看到书桌上摆着一只精巧华丽的七层小塔,不是七宝圣教的镇教之宝又是什么?不禁又惊又喜,喊道:“师父,那是七宝圣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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