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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关夫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先看向自己的肚子。随后他不可思议的用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接着他复又躺回地上,眼闭着不知在想什么。
躺了约摸几刻后,他有些虚弱的撑着地上的虎皮站起来。
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巨大的鸟笼子里。这笼子通身发金光,纯金而造。笼子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虎皮。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笼子里的虎皮大约有将近五十只。观看花色,纹路,皆是成年猛虎,有几只还是虎王。
他踩着虎皮走向笼边,从两根成年男子粗的金柱中间的狭小缝隙里往外看。
只见笼外是一条阶梯,直通上面的烛室地面。满室的烛光照亮了笼子周围。原来这金笼立在地坑中间一处圆台上。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啼哭,他楞了片刻,随即连忙转身朝身后笼内一角走去。
走得快了,还扯得自己腹部疼了起来。然而他毫不在意。
急匆匆走角落,大手捂着肚子蹲下,他轻轻掀开那张虎王的皮,却是见得一张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
“小龙子?”。
他惊讶出声,见哭声更大了,连忙伸手轻轻把那小小的婴孩用虎皮包着抱起来,学着从前所见慢慢摇着。
却是摇了一会儿,反而哭声越大。从来稳重的人鲜少的生出了一丝无措。
无措之下,他试着将怀里的小龙子换了个姿势抱着。却是见得小龙子一直往自己胸前拱来。
他连忙把自己的胸肌挺过去,却被小龙子隔着衣物一口咬住。
当即,他尴尬得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小龙子咬住了东西,吸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吃到。不由吐出那东西,狠狠大哭起来。
陈关夫见此,心疼不已,哪里还管得羞耻,连忙拉开自己的衣襟,用手捏住送到小龙子嘴边。
小龙子得了食,终于安静下来。狠哭的力气,改为狠狠吃奶。
陈关夫却是被那力气弄得疼痛不已,却只能强行忍住。
他抱着小龙子走到先前自己睡的地方坐下,一边轻拍着小龙子,一边想着出去的路。
“陛下,将军尚安”。
“嗯,走罢”。
“是,陛下”。
利高一拉马具,对着身后十万大兵高喊一声,“出征!”。
“谁,谁敢动我?”。
贵太妃宫内,昔日的仙西施已经沦落为同那冷宫里的李淑太妃一般。
“贵太妃娘娘,请罢”。
元宝手往下一招,几个侍卫走上前按住疯疯癫癫的林小姐。
然后他亲自从边上得喜端的盘子里取下一杯酒递至稳如泰山,静静坐着的林贵太妃身前。
林贵太妃面色平静看着那杯酒,朝元宝和声问道,“本宫算计半生,终是败在皇上手下,公公可知为何?”。
元宝闻言微微一笑,低头谦卑道,“您二位的事,奴才哪里晓得”。
林贵太妃闻言,轻轻摇头,“要本宫说,这宫里真正聪明的还是数公公一人”。
元宝连忙弯腰道,“娘娘折煞奴才”。
林贵太妃并未反言,她一个一个的慢慢摘下手上的金雀指甲,一下按在元宝手里,然后道,“林小姐已经疯了”。
元宝当即接过话头,“娘娘放心,林小姐已经疯了,送至城外的尼姑庵”。
林贵太妃闻此,朝元宝看了一眼,“谢过公公”,随即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处理了贵太妃宫里两位后,得喜跟着自己师父出了宫,却是见得自己师父竟往一边的小道走去了。
他连忙叫住人,“师父,咱们还要去哪?不是已经处理完了么”。
元宝闻言,看了人一眼,冷笑一声,“朽木不可雕也”,随即大步离去。
得喜见此连忙跟上,“哎,师父,师父等等我”。
看着那高高殿梁上一身红衣,双目血红的恐怖女尸,得喜不由咽下一口口水。
“师,师父,这顾贤太妃为何这般啊?”。
元宝见此也不由一叹,“来人,送贤太妃娘娘入土为安罢”。
出了宫殿得喜仍是心有余悸。“师,师父,接连几位娘娘都死尽了,莫不是宫内有甚鬼怪罢”。
元宝闻言气得快笑起来。“我看你就是鬼,就是怪!”。
得喜尴尬一笑,“那,那师父,教教我,好让我做鬼也明白”。
元宝停下脚步,朝人看去,道,“那便是让你明白明白”。
“我问你,你端看现在死去了那些人?”。
得喜疑惑的思索半天,道,“李淑太妃”,刚说完便被人狠狠拍了一掌。
元宝恨声道,“往日白教了,还不如得安。从王家父子开始!”。
得喜连忙捂着自己头,接着道,“王术,王丛,顾大人,李大人,李大人,顾贤太妃,李淑太
', ' ')('妃,林贵太妃,李小姐,林小姐”。
元宝总算满意,他问道,“这几人都做了什么?”。
得喜闻言挠了半晌的脑袋,才终于灵光一现。
“他们谋逆,或是谋逆之人的家亲!”。
本以为此次绝对无错,哪知却得了元宝一句。
“错了,大错特错”。
“师父,哪里错了?”。
元宝见此,无奈摇头,在得喜耳边轻轻一句,“他们都对庆将军做了不利之事”。
得喜闻言,不可思议道,“竟是如此么?”。随即他疑惑道,“那林小姐是为何?”。
“你当陛下生辰那日,谁推的将军?”。
“不该是李小姐么?”。
“你亲眼看见李小姐推的?”。
得喜闻此只觉得一阵寒气直直灌进体内,大热天生生打了个寒噤。
“那,那日殿上顾中书所言,恐怕并不全是真的。陛下该是从未利用将军,否则他们就不会死了”。
“错了,大错特错”。
得喜不解问道,“师父,我哪里又错了?不是按你给我说的么?”。
“顾中书所言皆是真的,但是顾中书看错了陛下的人,也低估了陛下对将军的情”。
“师父,我不懂”。
“陛下原就是无心之人。唯有将军还能算得上些情罢了。
但陛下此人,心狠手辣,狠毒至极。陛下的计策,从一开始就有利用将军这一计。
不过,陛下可以利用将军,别人不能。陛下可以欺辱将军,别人不能,哪怕是遵陛下的命,也不能。
你以为陛下为何选这些人欺利将军,因为从一开始,这些人在陛下眼里,就是必死之人,”。
“所以,所以,所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惨!”,得喜难以置信的呢喃道,“世间竟有这般可怕的情么?”。
元宝微微一叹,“那可是帝王,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
得喜闻言,不由一抖,暗自为那张大人和蛮族公主捏了一把汗,随即他再次担心问道。
“那庆将军知道了,庆将军那样的人物,这,这西凉还能太平嘛?”。
元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得喜一眼,“你如何以为庆将军不知道?”。说毕,他看向宫内最高的一座楼。
那是两年前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座高楼,天子从不让人靠近。
他悠悠道了一句,“做得了护国大将军的人,也是玲珑心思的”。
陈关夫将笼内的玉玺塞进衣襟,把小龙子抱在怀里,迅速顺着阶梯往上爬。
身后几十头猛虎已经即将追上,情急之下,他猛的一踢,将阶梯旁的蜡烛踢到虎群中。
那些猛虎的毛被点着,纷纷疼痛难忍。便顾不上追人。
陈关夫借此机会,几下跃步,逃出了烛室。
他顺着烛室外的隧道前进,一路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上了地面。
他护着熟睡的小龙子从一座废弃的枯井里爬出来。他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此处竟然就是失凤阁。
原来那虎牢上就是失凤阁。
陈关夫正是观察之时,附近不远处突然传出守夜侍卫的声音。“谁在哪儿?”。
他一顿,随即连忙抱着小龙子入了楼。
入得楼内到处黑漆漆一片。他不知开关在何处,只好摸黑顺着旋梯步行。
走至三楼时,怀里的小龙子却忽然哭了。
陈关夫连忙将衣襟扯开,将小龙子取出来抱着,捏着自己的东西送到小龙子嘴边。
待小龙子哭声停了,陈关夫才继续往上走。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嬉笑。陈关夫猛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隐隐可见是那墙上的方洞。他警惕的盯着那方洞,加快速度往上走。
不料,刚走几步,却是再次听见黑暗里突然传出两声嬉笑。此次的却是换做了小孩的声音。
陈关夫眼一厉,他孕时撞过邪事,知道这宫内没有干净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诡异情况,他丝毫不见惧怕。沙场里滚过尸山血海的庆将军,从不怕这些东西。
陈关夫深知事不过三的道理,便不再往上走。
他重新将还在吃奶的小龙子塞进衣服里,站在旋梯中心,摆出防御的招式,静静等待那些东西的到来。
几柱香的时间过后,却是仍旧毫无动静。陈关夫愈发稳沉下心来,死死警惕着四面八方。
忽然远处黑暗之中猛的一动。陈关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灵活朝左一翻。接着只听自己方才所站之地一声巨响。那旋梯被撞破了。
他刚翻过身,并未停留,猛踩旋梯,一下就跃至四楼。
然后他便听见黑暗中传来越来越多的嬉笑声。那笑声听着又似人喊,人哭,人叫,人骂。直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笑声都在朝他迅速奔来。
在那些东西的穷追不舍下以及许多声近在咫尺的巨响下
', ' ')('。陈关夫稳稳沉住气,不为动摇。他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跃上五楼,六楼,七楼。他一口气上了十八楼。
脚刚踩上顶楼的地面,陈关夫小腹处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忽然抽疼一下。
以至他动作慢了一刻。当即,无数双恶鬼的手抓住他的双腿。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拉力把他整个人往下拽。
千钧一发之际,陈关夫做出了决定,他奋力往上挣扎,为自己争取片刻时间。
同时,迅速将怀中对外面凶险毫无所知,还在父亲胸膛上吃奶的小龙子用虎皮包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地面甩到那日利高领他到的门边。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门,好似一眼可以望见里面的天子。随后,他便被那万鬼拉了下去。
厉鬼的怨力无疑是强大的,仅仅几秒,陈关夫便被拉下了一楼。
他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心里却是那夜天子低三下四问他一句。
“将军,你愿为朕当一次活人么?”。
陈关夫心如刀绞,默默呢喃,“愿的,自然是愿的,为陛下死都是愿的,又何尝是活”。
就在他整个人快被黑暗淹没之际,忽然他耳边穿来了小龙子有力的哭声。
陈关夫心下一沉,猛的睁开眼,却见自己胸口显出一团红光。漫天的黑雾遇上那光,当即发出凄厉的哭喊。那红光则无所阻挡的吞噬着阻碍的黑雾。
耳边的鬼哭狼嚎让陈关夫耳膜几乎快要破裂。他用力捂紧自己的双耳,紧紧盯着那团红光。
直到那黑雾消失了,耳边的鬼哭狼嚎才终于消失。
陈关夫掏出胸口的东西,原来是玉玺。再看周围,并无损坏,小龙子就在怀中,原来竟是幻境。
见小龙子开始瘪着嘴,他连忙将其抱进怀里,把东西塞进其嘴里。
随后他四下观望,发现楼内不知为何燃起了满墙的烛火。把整座楼照得亮堂堂的。
他走近楼墙,发现烛火都是方洞里的。这类似的构造让他不由一惑。竟不知陛下为何如此。
忽然站在墙前的他发现那方洞里是有东西的,他连忙把东西取出,发现是一个玉盒。
他从自己袖内取出几根钢针,对着玉盒边缘划过,玉盒便开了。只见玉盒里一卷素绢。
陈关夫把那素绢拉开后,微是一顿。随即,他走到下一个方洞前,依样取出玉盒察看里面的素绢。
接着,他一个接一个将附近墙上的玉盒都取了下来。
最后他站在一地的素绢里,难以置信的扫过那一面墙,那整一层楼,那一栋十八高楼。
“将军,你当然不知,那是两年前你出征后所造”。
耳边是得喜那时的话,陈关夫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两年是七百三十日,是八千七百六十时辰。
但这画绝不止两年所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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