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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举办得很成功。
校园到处都飘扬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大一新生脸上满足新奇喜悦的笑容。
“季桐,我们大二了。”鱼嫱有些感叹。
我们俩站在树下喝汽水,都一脸恍然。
“学姐,学长,能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吗?我是摄影系的新生,老师让我们这周交作品。”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明明还在军训,为什么就要交作业呀!”
鱼嫱大方地靠在树上,经历失恋后,她变得开朗,这或许就是成长。
“我要怎么站?”我低声问鱼嫱。
鱼嫱朝对方抬抬下巴,“你就按照她期待的站呗,反正我无所谓,你是校草,我怎么都不吃亏。”
鱼嫱有头浓密黝黑的长发,跟边黎的一样。
我顺出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绕出一个圈,侧身看着她,看着边黎。
学妹和她的朋友们发出兴奋的低呼声。
“主题是校园,校园就是爱情。”
“我想要这样的爱情。”
“我能追学长吗?”
鱼嫱古灵精怪地抬起眼睛,斜斜看着我,“季桐,我要出名了,让我多出名一段时间。”
我想笑,“我男朋友会踹人肚子。”
“哇塞,好凶!”
“学长学姐不要说话啦!”
收拾完社团报名表,我搬着椅子跟鱼嫱往办公室走,美术学院招收新的社团成员。
“插画难吗?”鱼嫱跟我打听杂志社的事情。
“不难,就是要求比较多,毕竟要看甲方爸爸的脸色。”
鱼嫱笑,“季桐,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我笑了笑,放下桌子,我喜静不爱运动,力气比部分男生小一些。
“要不我来搬,你拿这些东西。”鱼嫱迟疑。
“你想我被新闻系的喷死?”
“那你要休息多久?”
“五分钟。”
几个人从不远处的花坛站起来,缓缓朝我们走来,“季桐,他们说是你,我还不信,你不是Gay吗?怎么?学长看上的人也想抢?”
“陈辉,你要干什么?”鱼嫱愤怒地看着陈辉。
陈辉抽着烟,痞痞地走过来,将烟喷到我脸上。
真的很烦。
“你先走。”我跟鱼嫱说。
“要走一起走。”鱼嫱很害怕,连指尖都在颤抖。
我摸了摸她的长发,“他们不敢打架,打完这四年就白读了,拿不到毕业证。”
“季桐,你别以为我们真不敢把你怎么样,小心我一封检举信把你告到教育局。”
我又对鱼嫱说,“快走。”
鱼嫱咬着嘴唇,狠了狠心,朝教学楼跑去,聪明又勇敢的姑娘。
我转身,一脚狠狠踹在陈辉的下三路。
陈辉顿时脸色发青地跪在地上。
拳击室。
单俊像只大猩猩左跳右跳,“桐桐宝贝儿,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我满头大汗盯着对方,已经按照边黎教的去对付单俊,而且他的目标这么大,可我就是击不中他,或者他很轻易就拦下我的拳头。
边黎蹲在旁边抽烟,赤着上半身,笑着看我们,他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捏住我的拳头。
汗水,炼金士的味道一下包裹住我。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然后从后面盯着单俊,“我们要出拳了,这次一定把你击倒在地。”
单俊不以为然,“他就是你的拖油瓶,你单上我都不怕,还怕……”
边黎突然捏着我的手腕袭向单俊,单俊轻松躲过,正要笑,我一脚蹬在他的下三路。
单俊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我草泥马,我草你边黎,我草你季桐,你们两个王八蛋。”
我们笑成一团。
边黎说,打架而已,怎么放倒你怎么来,讲什么武德。
他在我耳边说:季桐,击倒他,用一切办法。
我还是受伤了,他们毕竟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学生看见系领导时,腿都在发抖。
陈辉捂着眼睛,“领导,明明就是季桐先动手,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他动手,他那叫自卫,他看着像会打架的?你们不要说了,认错态度良好会给个留校察看,如果执迷不悟,等着取消学位证,如果还惹事,毕业证不用想了。”
领导只是吓唬他们。
他们信以为真。
办公室只剩我,鱼嫱和领导。
“谢谢领导。”
领导拍拍我的肩膀,“真看不出来,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保护女同学很好,但是要量力而行。”
我点头,“领导,如果他们向鱼嫱道歉,我这边没问题。”
领导赞赏地点点头,望向鱼嫱,“油画系鱼嫱对吧,我听你们系领导提过你,你是你们系
', ' ')('院的宝贝,这件事要是被你们领导知道,那几个学生的处罚可能会很严重。”
鱼嫱还有些没回过神,但是她似乎对我产生某种信任,“我听季桐的。”
领导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鱼嫱总算回过神,“季桐,你好有安全感。”
不是,我看了眼她的长发。
我只是假装黑色妖精在我身边。
“鱼嫱,谢谢你。”
鱼嫱不解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她的头发,“我男朋友跟你留着一样的长发,他说我力气小,教我怎么教训人。”
“这是我第一次打架,看着你的长发,我才没那么害怕。”
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边黎。
鱼嫱沉默地听着,最后说,“为什么要分手呀,明明那么相爱。”
寝室楼下,鱼嫱问我,“季桐,你要放弃吗?”
爱情怎么可能放弃,它不是购买行为,再渴望,也能压住购买的愿望,于是那样东西就永远都不属于我。
但是他要走了。
我就像一个无线电员,朝着天边一遍一遍发送爱的信号,可传回来的只有空洞的宇宙回响。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仲邦的电话。
“小桐,听说你打架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看医生,我马上过来,告诉我那几个人的名字,我一定会让学校开除他们……”
我放下电话遥望天边,天边有一条深蓝色的亮带,像天幕即将合上的眼睛。
边黎说:击倒他,不顾一切。
我去机场查行程,航空公司以隐私为由拒绝我。
我去找江奇,现在的治疗转为一个星期一次。
“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江医生说,他还跟以前一样跟我开玩笑,只是不再提边黎。
“江医生,跟我说说仲家洛的事情。”
江奇的手顿住,很久没写下一个字。
“你们都分手了,又何必问这些。”
我笑了笑,“就是分手了才问,当故事听听。”
江奇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要听?他真的很坏。”
我知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奇。
江奇投降,“好啦好啦,告诉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吃你那套。”
边黎身上的伤是在江奇这里开的。
他说要深,不致命就行。
不然怎么骗过高官们满意的乘龙快婿。
仲家洛是高官相中的女婿,在政治上的前途一片光明。
女婿?
仲邦和简营的故事里,没有女婿这个词。
“边黎这样做是因为那个音乐老师?”我问,我不确定,只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江奇看了我一眼,“小桐,过于敏感于感情上不是好事。”
“他是谁?”
江奇没有告诉我那个高官是谁,也没有否认音乐老师跟边黎的关系。
但是边黎这样做是为了音乐老师。
我放心了。
边黎不是为了好玩。
我问江奇他们是周二几点的航班,江奇摇头,“他们这次去M国全程被监控,能给你透露日期,说明那个人对你很重视。”
简营重视我吗?
我摇头。
那么简营为什么要给我透露边黎离开的日期。
他觉得我能留住边黎?
我苦笑。
“边黎真的套走一百亿的血汗钱?”
江奇看着我,犹如看他的孩子一样充满怜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拿走你的钱,除了贪婪。”
我开始假设。
边黎是掮客,他介绍生意,抽取佣金,没必要亲自下场,对赌只是一种保障。
所以这个百亿的血汗钱并不是边黎卷走的,而是别的人要卷走它们。
边黎是替罪羊,或者是帮凶。
他回M国要么带回这笔巨额财富洗清自己的嫌疑,要么消失在人群,与那些人共享这笔财富,或者干脆独吞。
他若选择后者,将是永远的罪人。
那么仲家洛在这里面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或许并无关联。
*
星期二大雨,我有些高兴。
以为航班会延误,但是飞机还是一架接一架冲上云霄,就像无论多大的风雨,都会孤勇启航,飞向下一座孤岛的鸟儿。
去M国的飞机有好几班,我提前打听到时间,站在隐瞒的角落,希望能看见边黎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为挽留?为复合?为一个明白?
都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他。
上次走的那么匆忙,我都没有好好跟他告别。
他可能会从这次的漩涡中抽身,也可能是一场凶险的对杀。
我想告诉他,我会很好。
一直到凌晨,日
', ' ')('期跳到星期三。
边黎没有出现。
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
原来这样也是不行的吗?
我走出候机楼,走到尽头。
黑暗的天空两只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飞远,雨小了很多,落到脸上,细密酥麻,像边黎的吻。
我突然发现,我不爱了。
我谁都不爱了,包括我自己。
星期三头版头条。
M籍华人边黎在前往A城国际机场的路上潜逃,被列为头号经济通缉犯,他犯下的罪行不限于金融诈骗,行贿受贿,拘禁,威胁,强奸……
星期二的晚上,柴威坠楼而亡,他家世不凡,又是高官的乘龙快婿。
也是被人压在沙发上鸡奸的男人。
指使者:边黎。
柴威就是那片小碎布,乌云压顶的天空,没有风,却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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