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
后来,母后走了。
瑞泉宫中,只有父皇了。
“父皇,儿臣来迟了。”容归用手撑着,总算来到了床前,他伸手颤颤地抓住了床沿,见到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圣启帝抬起手,无言地抚上了他的头发,“外面的事处理好了?”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我们就不聊外面的事。”圣启帝的声音细若蚊蝇,容归离得很近,才能听个大概,“朕刚刚做了个梦,见到了你母后。”
容归眨了眨眼,“母后说了什么?”
“她跟朕生气,”圣启帝眯起了眼,目光中满是暖意,“她说朕来的太早啦!澜儿都还没成家,她连儿媳都未见过,怪朕无用。”
“母后还是这样。”容归笑起来,却红了眼睛。
“她还说,玉澜殿待了太多年,有些无趣,以后啊,要你给她换个地方,不要太冷。”
“好,等我回了江南,便把母后也带上。”
“澜儿,”圣启帝突然唤了一声,“朕对不住你,可朕好想你母后……”
容归手紧了紧,颤声道,“父皇……”
“你外祖将她许给朕时,朕才十七岁,她离开的时候,朕未及而立,如今,朕已过了不惑之年,不想再等啦。”
“父皇,父皇!”容归抓住了他的手,圣启帝瞳孔涣散,示意他靠近,道,“床脚有一个暗格,打开它,是……立位诏书,朕的澜儿没了腿,那便做……便做第一个残了双腿的帝王,老四有愧于你,不会与你相争,记得,不可给他兵权,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完,他便面带笑意,闭上了双眼,手无力地向一侧垂下。容归抓了几次,最终叫它摔了下去。
他对着圣启帝失神地唤了好几声,但那人好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也唤不醒了。
瑞泉宫的最后一位主人,也走了。
他仔细地将圣启帝的手放好,就这样呆坐了好久。许久之后,才撑着身子爬到了床脚,摩挲到一个地方,按了下去。
一个暗格缓缓出现在眼前,里面是一卷封存完好的明黄色圣旨。
拿着这道圣旨,他便是九五之尊,群臣莫敢不服。容归闭上了眼,只觉得心上凄凉。
圣启帝,为了将他送上皇位,设计容嘉容奕相争,将计就计,给他虎符树立威信,甚至以身作饵,甘愿服下毒药……这一切,只为成全一个容归……
为了将一个废人送上皇位。
容归猛然睁眼,将圣旨丢入一旁的火盆之中!火遇上帛书,瞬间就将其吞噬殆尽,上升的火焰染红了容归苍白的面容,他眼中平静,火舌在其间跳跃……
“他为何去了这么久!”姬怀临烦躁地走了几个来回,群臣在一旁瑟瑟发抖,容奕带着苏辞羽,料理剩下的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常喜人已年迈,容奕只派人将他盯住,又派了一队人马去了丞相府捉拿江奉贤,红丹暂押大牢,听候发落,做完这些,他沉默地注视着瑞泉宫的宫门,心好似被火舌环绕着,能闻到一阵恶劣的焦糊味儿。
皇兄为何不让他一道进去?
如今容嘉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却并无多少喜悦。他的出身,是三位皇子中最低的,他只是父皇醉酒后和先皇后宫女一夜的产物,父皇视自己为污点,儿时从未多看过一眼,他的生母也在生产后被处死,深宫之中,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分,他过得连一个稍得宠的宫人都不如。
那时候的皇后,还只是贵妃,先皇后才是六宫之主。他的皇兄,便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子,从小受尽宠爱,锦衣玉食,向来不愿多看他一眼的父皇,会抱着他出入御花园;会为了一个周岁宴,宴请百官来贺,而他直到六岁,才被父皇想起。
他就像个生在宫中的野孩子,有人记起了,便给口吃的续命,无人想起的时候,在荒殿中抱着一堆干草就能睡。
六岁那年,他蹲在角落啃一块发霉的面饼,那扇许久不曾被推开的门发出刺耳的噪音,吓得他躲进了草垛后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目光四下搜寻着,不一会儿,便在破败的大殿里把他揪了出来。
“禀皇上,禀皇后娘娘,找到了。”
那身穿明黄色华服的俊朗男子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嬷嬷呢?”
“这……”一旁的人面露难色,他懵懵懂懂,将饼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父皇,这便是我弟弟吗?”一道稍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便看见高了自己许多的容归,带着年少的意气风发,眼神却温和沉稳。
“是呀,这便是你四弟弟,以后可不要欺负他。”容归的身旁,是个温婉的女子,她蹲下身来,朝他伸出了手,“好孩子,以后本宫便是你的母后,跟本宫回去好不好?”
“雪飞!”圣启帝面露不赞同,“我们来前说好的,将他交给淑妃抚养。”
“可这孩子多可怜啊,看着他,我总要想起冬芙……”女子眼中潋滟,总算让圣启帝心一软,“好好好,由你。”
那是先皇后,自此,他成了她名下的皇子,再无人敢对他冷眼。
容奕这个名字,是父皇取的。因为皇兄央求他,说弟弟没有名字。
太傅给皇子授课时,先皇后也会给他备好一份茶点。
他心中已将先皇后当成了真正的母亲,将皇兄当做自己的兄长。可在先皇后离开后,他才知道,原先那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皇兄有父皇疼护,可他没有,皇兄受人追捧的时候,他依旧在角落看着,世人都知道二皇子,可没人识得四殿下。
他但凡试着挣扎一下,都发现,皇兄是被人抬着走的,而他从始至终,都陷在泥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也试过安分守己,看着皇兄越走越远,初登朝堂献言谏策,也许只差一点,他就要被封为太子了。
容奕最终没有想到,皇兄会因为自己跌落悬崖,也许本来皇兄的马就被人动了手脚,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和容嘉一番争执,负气去了悬崖边,皇兄,圣启的嫡皇子,便从阳关道上摔了下来,一蹶不振……
皇兄离京,他在偌大的京都,失了最后一层庇佑。
明里暗里的排挤和针对,父皇的不管不问,皇兄身上的意外,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他用无数个受尽欺凌的日夜,在血液里养出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费尽心机地在军营拉拢人脉,多少次死里逃生,他饮过敌人的血,除掉皇后派来的眼线,对将士的轻视无动于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亲自站在那个位置上!
容嘉也好,江家也罢,谁都不能阻止他。
可皇兄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不让他进去?父皇如此偏爱他,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沉寂八年的皇兄,真的无所图吗?
容奕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这份疑虑埋在了心底。
“煜王殿下出来了!”恍然间,有人出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容奕回神,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苏辞羽站在一旁,不满道,“你是怎么回事?跟掉魂了似的。”
“无事。”容奕暗中将手松开,上前要去扶住容归,“皇兄……”
“容应澜你疯了!”容奕还未说完,便看见姬怀临已先他一步抱起了容归,重新放回了轮椅上,神情很是难看。
“多谢。”容归沉声道。
姬怀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内殿,也没再说什么刺人的话,反倒将他推了过去。
“王爷,皇上……”众人心中已有了答案,却不免一阵唏嘘。
容归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轻声道,“父皇,驾崩了。”
瞬间,除了姬怀临和苏辞羽,所有人都带上了悲色,郭弘瞬间红了眼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大臣们也都纷纷对着瑞泉宫的方向跪了下来,一阵悲鸣:“吾皇……”
“圣启四皇子容奕上前领旨。”容归举起了藏在袖中的一卷圣旨,面容整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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