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江挽玉看着剑身上一晃而过的雪白亮光,恍然露出了解脱的笑意。她生得极美,像是终年落入深潭的一朵古莲,世间只此一朵,无人堪摘。
这一生的不由衷,和短暂的温存,终究是要结束了。
“慎哥……”
她闭眼等着死亡的来临,可却始终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痛处,反而听见一声剑身坠地的脆响,慌忙睁开眼后,却只看见了江奉贤惊疑不定的脸。
……
“于兄,”罗慎拦下了四处搜寻的容归,神情复杂,“跟我来,我知道他们藏在哪儿了。”
容归不疑有他,忙跟了上去,直至罗慎将他领至一颗枯树前,他才讶异道,“树干上怎会有血迹?”
罗慎不答,只是抚摸着一块不如何显眼的刻痕,是个歪歪扭扭的“玉”字,“我小时候不爱读书,偏喜欢练剑,家里不肯,我就偷偷捡了一把生锈的,学了几个难看的招式,日日在同伴面前耀武扬威,直至那天伤了她最喜欢的梨树,才知道什么叫束手无策。后来便想了个笨方法,将那划痕刻成她名字里的玉字,才止了她的泪珠子。”说到此处,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切回了正题,“玉儿应当是来过此处的,这血迹还新鲜着,难保不是她受伤了。”
容归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整个院子,“他们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跟我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翻过矮墙,只见这小院里竟藏了一口枯井,上面攀爬的藤条被清理一空,只剩一条麻绳挂在那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藏人了。”罗慎一脚踩进齐腰高的野草,却听容归道,“等等。”
“怎么了?”
“如若这是入口,那么不可能没人看守。”容归话音刚落,罗慎就听见了草丛中的异动,说那时那时快,他立刻握剑劈了出去,截住了那只正要偷袭他的剑。
战局显然不利于罗慎,他虽然有一身高强武艺,但单打独斗却极受牵掣,一人袭击不成,刚被他刺穿胸膛,另一人又死咬着不放,就在这时,容归加入了战局,他如鬼魅一般将短剑从背后刺入那人胸膛,继而利落地抽回,朝罗慎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联手,这些人显然不够看的,很快就堆了一地的尸体,容归身着文人青衫,溅了一身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皱了皱眉,突觉一道狠辣的剑意朝自己袭来,急忙避开。
“二位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江松将剑对准容归,面上杀意尽显,容归不知何时已将短剑换成长剑,对罗慎道,“去救江小姐,这里有我!”
江松嗤道,“不自量力!”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眨眼间到了容归面前,容归持剑抵挡,生生退了三步,心下沉了沉。
“于兄!”罗慎刚想过来,就被侍从缠住了手脚,容归喝道,“快去!”
罗慎咬了咬牙,趁几人不注意,从井口跳了进去。
“你是何人?”
容归闪身避退,江松那一剑便刺入墙中,他脸色一沉,抽出剑身追了上来,二人缠斗数回,俱是江松占了上风,容归明白这样下去于自己不利,便退至墙角思索对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边江松以为他无力反抗,便乘胜追击,容归却突然发动,剑剑冲他要害而去,刁钻至极,江松心中恼怒,一脚踢在了他手腕上,容归吃痛,手一松,剑便被打了出去,他不得已后退两步,江松却径直将剑送至他胸膛,容归闪避不及,连肩被钉在了墙上。
他猛的呕出一口血来,面上苍白得像鬼。江松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阴冷道,“所有妨碍老爷计划的人,都得死。你若是不服气,下去找阎王爷说去吧!”
“不止丘灯……”
“你说什么?”江松一愣。
容归头上的帷帽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那张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隽秀儒雅,却熟悉得可怕,“你们……到底在和谁做交易?”
“你是……”江松面上惊惧,只听一声短暂的钝物入肉的声响,脖子便被一柄短剑割断,鲜血喷溅在容归的帷帽上,他手中短剑正贪婪地饮血,显得格外诡异。
江松缓缓倒下,容归伸出手,咬牙抽出那柄穿透自己肩膀的剑,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定。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正在下降,是否需要花费一定积分兑换药品?
是否]
“否。”容归靠坐在墙沿喘息了一阵,伸手摘掉了头上的帷帽,两鬓已被冷汗浸透,“暂时屏蔽痛觉系统。”
[2227号系统温馨提示:痛觉屏蔽系统以时间为基准,副作用加倍。为确保宿主基本安全,痛觉屏蔽系统开启后仅持续一个时辰,请宿主及时就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怪腔怪调的人声刚落,身上的痛楚就诡异地消失了,容归尝试动了动,从地上捡起短剑,顺着绳索跳了下去。
井下是一条昏暗的隧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路的尸体,身上均是剑伤,这定然是罗慎的手笔,想必他在这下面也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略微思索了一阵,从衣袖上截了一块干净的布料,遮盖了大半张脸,徒留一双浅淡的眼睛。
这密道不知通向何处,算不得四通八达,也偶有几个分岔路口,他一路顺势解决了几只小鱼小虾,沿着尸体的踪迹找到了主室。
然而,还没走进去,就听见罗慎的闷哼声,以及女子的哀哀泣涕。
容归心一横,握着短剑冲了进去,瞧见内室情形,却愣住了。江奉贤被人刺穿喉咙,还未死透,江挽玉和罗慎尚无大碍,一个人影正从密道逃去,容归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还不忘对罗慎二人留下一句,“外头的人都已经解决干净了,大可放心。”
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容归屏住呼吸,顺着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去!直至二人离得极近时,他才猛然感到一道剑光劈过!那人想必是厌烦了他的穷追不舍,打算除之而后快了。密道狭窄,二人过了百余招也没能分出胜负,这人身量宽阔,内心深厚,甚至还在江松之上,容归只能一路缠斗,才能仔细自己不被他的剑气所伤。前方总算见了点光亮,容归心知若让此人逃了出去,便再无踪迹可寻,他便使了巧劲儿拦在了前头,趁着喘气的功夫道,“阁下既然与江奉贤联手,又为何要灭他的口?是为了隐瞒什么?”
那人果然顿了顿,继而招式变得狠辣起来,原先尚留有几分余地,此刻却是招招致命,容归连连退了几步,厉色道,“勾结藩邦,如今又在圣启动作,你究竟是谁的人?”
“无知小儿,”那人张口,带着些苍老意味,“这些从根里烂透了的东西,有什么值得你去看护?速速退下,尚能留你一条性命,否则别怪老朽无情了!”话音刚落,容归的剑再度被打飞了出去,可怜巴巴地躺在密道里,容归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肩膀,那人刚想提剑去砍,就在微微光亮中顿住,继而飞快用剑柄将他手打落,飞身出去。容归心中诧异,刚想去追,就见那人已然遁走,追不上了。
他吐了口浊气,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一看肩上已然血流如注,染红了大半青衫,这模样说是凄惨也不为过了。他原地休息了一阵,后知后觉给自己止了血,才往回走。
罗慎受伤不算重,江挽玉已搀着他站了起来,二人心情复杂地盯着江奉贤的尸身,谁也不曾说话。
“慎哥,方才那位公子……”江挽玉好不容易稳了心神,低声道,“也是你的好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嗯,不知他怎样了,那人虽对你我并无敌意,却极不好对付,我有些担心……”罗慎出气不顺,咳嗽得厉害,江挽玉忙给他顺气,含泪道,“都怪我,那日父亲叫人来找我,我该告诉你的,该和你连夜走的,慎哥,是我拖累了你们,我该死!”
“玉儿!”罗慎打断了他,沉声道,“不是你的错!带你走,娶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将你带出来,又保护不好你,是我没用……”
江挽玉摇了摇头,“不是你……”
“劳驾,二位可谈好了?”
容归咳嗽了一声,除了模样惨淡了些,举止都做了十成十的得体,“惭愧,让那人逃脱了。”
罗慎冲他掬了一礼,面露羞惭,“先前对于兄多有误会,于兄不计前嫌,伸以援手,谨言不胜感激。若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谨言定当全力以赴。”
“谨言多虑,我未曾计较过这些,你伤的不轻,快些回客栈吧。”容归转身为他们带路,罗慎点了点头,江挽玉始终紧紧抓着他,二人亦步亦趋地跟着。直至快进入密道,江挽玉才犹疑道,“这里……”
容归回头,看着她犹带顾虑的眼眸,笑道,“江家老宅,左右不会有人来了,与其受人忌惮,不如烧了吧,您看如何,江小姐?”
江挽玉点了点头,“全听公子的安排。”
听此,罗慎道,“改日吧,我与于兄一道过来,将这地方清理干净。”
“那这尸身……”容归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江奉贤,“留在此处总不让人放心,江小姐……”容归还未说完,江挽玉就抢答道,“别管了!公子和慎哥身上都有伤,还是快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容归顿了顿,开口缓和了气氛,“也对,今日先回去吧,谨言,别让江小姐忧心了。”
三人总算离了这宅子,外头的车马还没来得及处理掉,正好方便了他们。容归驾车,为避免这身上的血迹招摇,特地找了件玄色的外袍披上,显得与常人无异,直至到了聚才楼前,才在系统的提示音中变了脸色。
[叮——一个时辰结束,痛觉屏蔽系统自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