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 2)

<p style="font-size:16px">梦,又是梦。

纷杂的碎片自虚空飘落,险些淹没了伫立其间的主人。他抬起手,接住了其中一片。倏然间,脚底变成了坚实的大地,塞外的风席卷着风沙割在了身上,他下意识抬手一挡,余光瞥见寸草不生的荒凉。

以及荒芜之间,苟延残喘的几间矮小茅屋。

这是藩邦地界,往前不过半日脚程,就能到两地边界。容归记起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身侧正跑过一个抱着剑的孩童。灰头土脸,像是刚在地上滚了几圈,唯独怀中那柄剑是干净的,剑身流动着玄铁固有的光泽。

茅屋追出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身着粗布衣衫,不掩眉间丽色。她拽住了心虚的孩子,指了指剑,又指了指几间茅屋,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孩子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不会乱跑。

女子是个哑巴。尽管漂亮,利落,高挑,是个足以让人动心的女子,却因为口不能言,吃过不少亏。这个孩子是她的儿子,长相随她,对剑术的痴迷却随了父亲。

女子强横地带着孩子回了茅屋,容归便跟着,冒着风沙进了简陋的屋子。那屋中坐着两人,见女子带着孩子进来,都将视线转了过来。女子看了看左侧那人,伸手比划了几下,又将孩子手中的剑放在了他身旁,那人身材魁梧,看着女子的眼中透露着柔意,“是我给的,不碍事。”

女子面露急色,手比划得飞快,魁梧男子看了看一旁的另一人,只得道,“好好好,我好生收着便是。今日家中有客,你带孩子去买些酒菜,不必急着回来。”

这是要人回避的意思,女子瞧了眼他身旁那人,分明还是个少年,遮挡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浅淡的眼,朝她点头致意。女子扬起了笑容,拉着眼睛黏在剑身上的孩子出了门。

那少年人身上有股散不去的阴沉,看着茶水里沉淀的泥沙,开口道,“罗帅肯保京中妻儿锦衣玉食,怎么到了这里却连找一处好些的宅院也不肯。”

“煜王殿下不也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跑来蛮荒之地受苦受罪?”罗常山小心避着杯中泥沙,将茶水卷入口中,露出一副心满意足之态,“你近日又处理了不少人吧?藩邦各部都大换血,竟还有人不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容归”神情有些阴婺,“我最讨厌在背后耍小聪明的人。”

容归寻了个位子坐下,想起是自己大权在握后,有人用自己的名义收敛钱财,甚至还闹出了人命,这事自然无法瞒过他,容归当时考虑不周,直接断了这些人的性命,虽震慑了众人,也毫无意外地传到了他人耳朵里。罗常山出言,是为了敲打他,但那时候的他显然听不出其间含义。

“你杀了他们自然是好的,可有没有想过旁人会怎么想。”罗常山道,“这些人敢借着你的名义,手上定然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一不问缘由,二不问钱财,如此将人杀了,难免不会有人疑心你是为了灭口。此事欠妥。”

“我给他们的恩惠远大于这些东西,他们不会怀疑,也不敢。”“容归”的身旁,容归叹了口气。

“不敢?”罗常山沉声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当成这个神使的?藩邦肯信你,你才有了今日,一但他们发现你也只是个庸常凡人,定是墙倒众人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容归”脸色一度十分精彩,一口恶气不上不下,在喉咙卡了半晌,还是憋屈地咽了回去,“我自然会做打算。”

“屁话!连今日这些你都做不周全,还说什么打算。你当日应承我什么?亏我还对你刮目相看,没成想还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兔崽子!”罗常山半分没顾及他的皇子身份,骂的起劲,“一身功夫错漏百出也就算了,连谋划也上不得台面,我该怎么信你?”

论谁听了这番话,脸色都不会太好。“容归”那时自视甚高,面上不显,实则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句。他站起身,像是要走,谁料罗常山踢了个凳子过去,正好将其绊倒在地。满嘴的泥腥渣子味,无异于再度突破了“容归”的忍耐度,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一脚下去,那凳子支离破碎。

“罗常山!”

罗常山冷笑道,“哟,二皇子生气了?”

“你别欺人太甚!”“容归”攒劲道,“眼下是你有求于我,我要是想要两个人的命,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罗常山听完,将放在一旁的剑丢给他,大喇喇地坐着,“可以,只要你能杀了我,也自然可以要他们的命。”

罗常山原本就是不情不愿地当了他的盟友,碍于有把柄在他手上,不得已对他客客气气的,但其脾气本就不好,在军中也是说一不二,哪儿能对着个小崽子忍气吞声。

“容归”看着脚边的剑,眼中阴晴不定。却听那人又道,“只要你能伤到我,我便任凭处置。怎么,不敢应吗?”

“容归”再无顾忌,眼中划过一抹讽意,以脚踢剑接入手中,拔剑出鞘。那当真是一柄好剑,通体漆黑,没有过多雕饰,不似寻常长剑修长,反而有些古朴韵味,握在手中略显沉重,饱饮热血,气息森寒,“容归”光是握着它,便生出了一股嗜血的冲动。

他持剑挥了过去,对准的是对方的咽喉,这种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从骨血里养出的反应。罗常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闪身避过,一张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道,“错漏百出。”

容归坐在原处,看着少年模样的自己愤然再度出剑,喃喃道,“我那时真是……很差劲。”

莽撞无知,妄尊自大,自以为什么都能做到,冲动又刻毒。若没有遇见罗常山,他终有一日会烧死在自己点起的火里。

二人实力差距宛如鸿沟,“容归”那身半吊子的功夫对上久经沙场的罗常山,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辱。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容归”狼狈地倒在地上,面具不知什么原因,裂成了两半,却还顽强地挂在脸上,显得分外滑稽。

“我儿子若到了你这般年纪还是这样不中用,我就该一剑劈死他了。”罗常山看着天色,将剑收了回来,又侧眼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少年,“空有狠意,剑法、内力以及耐性都烂得一塌糊涂。”罗常山看着面具之下稍显稚嫩的面庞,拿已经入鞘的剑指着他的眼睛,语气透露着失望,“你根本不像那个名满京都的二殿下。”

“容归”牙关咬的死紧,在地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抓痕,登上神使之位后,再无人敢忤逆他,让他险些忘了上一次被人这样羞辱是什么时候。

罗常山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进了房屋,燃起了一盏破旧的油灯。一点微微的光亮,延伸到了“容归”充满泥垢的指尖,他动了动,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就受不了了?”

罗常山环手站着,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大片的阴影,他五官并不俊朗,又常年在边疆苦地留守,平日就是一脸凶相,一点也不亲和,手底下的将士也鲜少有不怕他的,连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容归”握紧了双拳,头也不回道,“我会寻好法子。”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罗常山突兀道。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容归”说出这番话,脸上显出嘲弄之色。

罗常山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天色晚了,拿盏灯走。”

容归已经忘了自己为何接过那盏灯,只记得那夜风很大,指甲盖大小的火苗一路颠簸,几次险些被扑灭,又颤颤巍巍地扶着灯芯站起。他思虑再三,掐灭了此事遗留的祸患,无往不利的自负好似缺了一角,便自觉丢人地掩藏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如同夜里的火苗,几次陷入冰点,又始终不温不火地留着。那几年里,容归每每与罗常山碰面,必定饱受摧残,这人向来喜欢将他批得一无是处,拉着他磨炼剑术,一但二人政见不和,势必要被打压得狼狈不堪。这样一来,容归便彻底没了脾气,剑术也在一次次操练下大有精进。罗常山嘴上不饶人,却一次次替他指出不足,说是授业恩师也不为过。

但二人终归是立场不同。

身为圣启的二皇子,容归却一味壮大藩邦,这是罗常山不愿意看见的。明明有夺嫡的实力,非要动这种歪心思,霸着野地为王,这不是数典忘祖是什么?

难不成有一日藩邦渐强,容归这个皇子还要攻打圣启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二人为此多番争执。

但修炼出厚实狐狸皮的容归,显然已经让罗常山束手无策了。

少时家里议亲,给他配了一位书香门第的闺秀。迫于父母之命,他只得应下。读过书的女人自有一身傲骨,说起话来总教人听不懂,遇事总爱扯一番道理,罗常山一介粗人,每每只能稀里糊涂地应声,权当没听过。

最新小说: 少女乔乔 在男人身下承欢 开苞后清纯校花堕入欲海 沉鱼 孽障 国运之战:我的中式恐怖吓哭全球 怀不下了,昏君! 杏伮调/教/改/造指南(重口) 偷情妻子管教实录 人恶被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