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名花美酒,倾国绝色。一名玉髓,一名琼酥。灯下两相欢。
铃声叮叮鼓声咚咚胡姬斟酒软语香风
美人陪侧欲念渐生靡靡艳曲娇呼轻哼
宾主尽欢话不忌荤西有瑰宝蜀有鲛珠
黑榜盛名昳绝成双无形之刃在于美色
色之极者倾倒众生销魂蚀骨阎王客卿
旸旸奇珍金银俗陈灿灿明辉发丝如酥
牛乳蜂蜜桃实朱樱贪口欲者其色可餐
饮鸩花下鬼魅风流皎皎异殊夜露晓生
黯黯华光墨幽玉素荼蘼羊脂鸦羽燕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姿容者见痴见邪此双魅者淫冶近妖
得之一味色令智昏食髓即亡投以悬刀
乐极生悲魂骨俱销!
杯酒
“话说前朝年间,权臣杨素为铲除异己,私设暗宫培养伶人杀手……”
一个好的茶馆说书人懂得如何迎合听众喜好,于是在添油加醋代代相传的故事里,红拂女的美貌是男人们百听不厌的话题。
低头进来的唐门抬手扶正黑纱斗笠,侧头听了几段书,等候多时的线人见状连忙起身相迎,一路将他引到后院厢房,恭敬地候在门外。
唐门摘下斗笠,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一捧青丝拢起来又散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心地摘掉锋利的耳坠,只穿了枚银环。
换上一身绫罗后,他望向桌面的那杯酒。
“一切小心。”他嘱咐完自己,然后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葳蕤
新到的美人有着一等的容貌,只待主上过目了才会赐名。
赐名了,才能在暗宫里站稳脚跟,宠爱也会随之而来,倘若得了好名字,就算不受宠也不至于受人欺凌,因此暗宫的美人们,聪明的挖空心思想往上爬,不聪明的经历了几次地狱般的噩梦后,有的学精了,有的则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移入地下的花朵,颜色凋谢起来甚至快过平康里的娼寮,那些未老先衰的秋娘们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逐渐麻木,却又在新人到来之际起了小心思。
主上近日另有新欢,暂时无暇顾及给美人起名的事,于是几人买通了狱卒,将昏睡的美人丢到暗宫最深最冷的水牢中,让他吃别人吃剩的饭菜,睡潮湿的破被褥,以此来摧残他的容貌。
也有心善的偷偷去看他给他送东西,一回两回的,便被迷了眼,乱了心,该走了还依依不舍,脑子里东拼西凑地冒出句诗来:
美人凭秋栏,葳蕤自生光。
移花
设宴前夕,暗宫之主想点几个新面孔作陪。
此时那美人已在水牢中度过三五日,愈发清减,面上几许憔悴之色,便如西子抱恙,格外引人怜惜,但等他收拾停当,主上早已点了名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伶奴们窃笑着散了,倒是碧香,那个偷摸着给他塞东西的美貌少年宽慰他,说明天定会让他见一见主上。
于是宴会间隙,碧香谎称不适跑了出来,找到等候多时的美人,让他替自己侍候宾客——一个面相奇特的大食商人。
商人中原话说的不利索,客位也不算尊贵,但之前碧香在侧陪酒,就像牛粪旁的鲜花,别提多引人注目了。
美人进来的时候以袖掩面,低调地坐下,商人却激动起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一时间众人无分宾客奴婢,纷纷看向这边。
美人盈盈一拜,伏地请罪,主上让他抬头,他便眼尾一挑,扬起下巴似笑非笑,一双美目流光微转,掠过每个人的心尖,如夜空星雨,地生幽昙,于无声处勾人心魄。
玉髓
见惯花丛的尚且呆看着失了态,定力差的更是心神动荡。
大食商人也是爱美之人,通红着脸把他拉起来,手忙脚乱地一边求情,一边安抚美人,解下腰间贵重的明光珠硬塞到他手上,任由其他离得远的宾客心中冒着酸水各自嫉恨。
但不管怎么说,溢美之词赞誉的也是主人家的颜面。
暗宫之主好美人,亦好美酒,因而美人以酒为名,分三六九等,雅且贵者为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些了解其中缘故的便道:“美酒美人,相得益彰,不知何等芬芳的美酒,才配得上美人的称呼?”
上首略一思索,终于给美人赐了名:“玉髓。”
陪酒的其他美人闻言暗暗吃惊,玉髓不比碧香兰芷之流,当真是个极受宠的名字。
“听闻尊驾新得了美人,果真是姿容绝世……”宾客大加赞叹之际,暗宫之主却摇头捻须笑道:“今日邀诸位赏鉴的美人并非玉髓。”
说着拍了拍手:“抬进来。”
便有四个昆仑奴抬着一方轿榻,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铃声叮零。
琼酥
近了,更近了。
宫灯聚顶,流苏婆娑,十二尊黄铜宝相灯檠失了颜色,一时间明者知眩,目眩而神迷,暗者意暝,瞠目揉眼而不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轿榻落地,看清楚的那一刹那,无与伦比的震撼,好似一记无声之锤击打在人们的心上。
融融暖纱,灿灿明辉,煌煌金影,重重织瑰。
那被华美贵重的宝石璎珞点缀而不着寸缕的男子美得不似真人,更像是上苍精密雕琢而成的神像,有着与宝石色泽相衬的蜜色肌肤,发丝微卷如波,裁就天外流光倾泻。
‘京洛多妖丽,玉颜侔琼蕤。’
璀璨如斯,金银具是俗物,望而痴迷者不知凡几,而在那或热切、或炽烈、或贪婪、或垂涎交织的视线中心,异域美人却安静地闭着眼。
不能一睹美人眸色,这样的遗憾随着观赏时间的流逝被无限放大,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好奇亦是一种难以满足的欲望。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此人目有疾?”
“非也。”主人笑着回答道,却也不解释什么,抬手一招,准备好的婢女将一把凤尾箜篌置于美人身前。
“琼酥,”主人下了命令,“奏乐。”
乐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轿榻上的异域美人调整了坐姿,臂钏上的铃铛细碎地响。
他的手指凝于弦上,沉吟片刻,起了个没人听过的调子,节拍忽快忽慢,不似时下流行的胡乐,幽涩得宛如丝路上的尘沙。
琼酥之美,食色可佐餐,宾客犹未觉音扫兴,但本该下场的舞伶们却最早回过神来,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战胜了魅惑,心里只求他换个正常点的乐谱,莫要再做出拂逆主人,搅局宴会之举。
暗宫之主对琼酥的美色最为适应,面上乐呵呵地发话:“此曲新颖,伴舞者,赏。”
赏字一落,熟悉暗宫规矩的众美人们皆是一抖,低着头噤若寒蝉。与赏对应的,便是罚了,可是不跳要罚,跳不好也要罚,舞伶们要罚,琼酥会不会也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