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李归衡叹了口气,可他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李期声,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打心底里认了这双眼睛。
浓黑,深邃,清亮,并且眼里有他的倒影。
那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注视,有种被放进了心里的感觉。
小时候的李归衡,在家里排老二,既不是大哥,也不是小弟,被寄予厚望的不是他,被百般宠爱的也不是他。
其实他已经很优秀了,小小年纪就沉稳懂事,功课也是同期小孩当中数一数二的。
只不过不论做什么,似乎都很难入得了父辈的眼。
就因为兄长也很优秀,他做的一切,得到的评价都会变成“做得还不错,以后可以好好帮衬你大哥了”。
而功课做得好,听到的也是“刚好,来替弟弟瞧瞧先生留的题”。
那个娇生惯养溺爱无度的弟弟,教了他也不会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衬托兄长,扶持小弟。
可那时候的李归衡,也不过十来岁,他也想在下学回家的时候有人迎上来嘘寒问暖,说准备了他爱吃的点心。
所有的转折发生在李归衡十四岁那年。
那天是小弟生辰,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去郊游。
那天天气其实并不好,午后甚至可能有暴雨,出发前李归衡还跟父亲提了一遍。
可这话被小弟听见了,他大闹,说二哥只是不想替他过这个生辰。
听到小弟一闹,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于是一家人还是按计划出发,踏上了改变李归衡这一生的旅程。
如李归衡所说,在临近傍晚,他们回程时,暴雨突至。
马车正行在山道间,猝不及防被山上滚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拉车的马受了惊,突然焦虑起来,带着马车在后方仆从的惊叫声中翻下了山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马车早在半空撞上山石支离破碎,一家人眼看着都要落入深渊,情急之下,李归衡就近抓住了一个人,然后紧紧拽住了身旁的粗树枝。
胳膊一阵剧痛,应该是被划伤了。
温热的血浸透衣袖,和着雨水往下滴,李归衡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也在随之流失。
他看清了自己抓住的人,正是小弟。这小子吓得脸色惨白,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
李归衡快撑不住了,用不了多久,他俩都会掉下去。
于是李归衡在遮眼的雨幕里找了很久,终于在侧上方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平整石板,或许够小弟一个人躲一阵子。
于是李归衡鼓足了劲,推着小弟往上爬,不住地叮嘱他:“用点劲爬上去,等他们来救你。”
小弟吓破了胆,这几步都险些爬不动。等把他推上去,李归衡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抓着树枝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整个人在小弟的哭喊声中跌进了山谷。
好像是拦腰撞上了树杈,李归衡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撞碎了。可也是因为这一撞,没有直接摔到谷底,他躺在土坡上竟然还有意识。
耳边全是雨声,李归衡躺在雨里,浑身疼得根本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应该就要死在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意识越来越模糊,李归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但醒来的时候,正浑身裹着绷带,躺在一间简洁干净的房间里。
睁眼的时候视线都是模糊的,头疼,身上也疼。
“呃……”李归衡开口想说话,可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啊,你醒了。”旁边有谁在说话。
李归衡用力转了转眼珠,看向床边。
似乎是有个人在边上守着,但他现在看人都还有重影,看不清脸。
那人也不在意他没什么反应,转头朝外边喊了一声:“师父!他醒了!”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许多的身影进来,替李归衡检查一番,点点头,“嗯,算是熬过来了。期声,给他拿些水来。”
视野慢慢清晰,李归衡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年轻一些的鹤临,以及十多年前,还是少年的李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