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李无衣设想过无数次他和师兄的重逢,但他没想到的是重逢原来可以如此之快,又如此狼狈。
他和薛坚得燕帅之令带兵南下驰援,与主帅会和后设计奇袭,李无衣带着几十骑人马游走在战场外侧伺机突袭后方敌军辎重与战俘营。
此地沟壑纵横山林茂密,敌军营帐驻扎在山林洞穴间,十成十的易守难攻之地。李无衣带队在密林之间辗转追击中深入山林,再辨认方向颇为困难。
战场上可一念进而不可一念退,李无衣下令直袭敌军战俘营,此时薛坚所率领先锋已经短兵相接开始厮杀,混乱已隐隐蔓延直后方辎重。
敌军占据地利,对陡崖峭壁沟壑洞穴极为放心,谁也想不到李无衣真的会带着十几人摸过深山老林直袭后方,当尖锐锣声响起时,辎重粮草火势已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方便穿越密林,李无衣根本没有骑马,此时敌军在最初的慌乱与绝望后开始拼死一搏,要在这兵荒马乱中活下来等待与薛坚所率先锋会合并非易事。按之前计划,暗哨已经探得战俘所在地,李无衣要在后方制造混乱,第一步是烧毁辎重粮草,第二步便是将战俘营中所俘虏之人放出。
所谓战俘营,里面既有俘虏的探子军人,也有被捉来的百姓或游侠,鱼龙混杂,正好方便了搅乱局势。
李无衣将箭袋中最后一支羽箭射入几十步外看守战俘营的士兵咽喉处,一脚踢开并不算非常严密的木栅栏,此处与监狱牢门颇为相似,内部有天然洞穴,用木门封住,数十人一间。
李无衣没有耐心拣出钥匙,提着长枪一间一间踢开牢门,伤病俘虏一股脑涌出牢房,他随手拉住一个人询问师兄的下落,回答一概不知,只有一个人答到说有个天一教的蛊师会挑人在最深的洞中实验。
深处的洞穴内反而没有了外围牢房的臭气,但是一具具干枯的尸骸还是加重了李无衣的的不安,那个蛊师不见踪影。而那些被铁链绑缚的几个人影更是让李无衣不敢查验。
他看到师兄苍白的脸并探到那一丝微弱的呼吸时几乎脱力,师兄上半身的单衣早就被鞭刑抽成碎片,身上全是受刑后深深浅浅的伤痕,而最严重的可能是那蛊师在他身上做的实验。李无衣运起内劲硬生生扯断了师兄身上的锁链,他将披风裹在师兄身上,手指小心翼翼地蹭过师兄的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师兄似乎在高热与疼痛中隐约辩识出呼唤自己的焦虑的声音,竭力睁开眼睛辨认眼前所出现的脸庞是否为蛊毒带来的幻觉。即使是在高烧昏迷之间的一丝清醒,所含的目光还是锐利灼烈,犹如兵器刃上光波流转出一点透亮的神采。
“…无衣?你怎么…”他低声呢喃,尾音淹没在艰难的喘息中,体力已经耗尽,他久违的放任自己陷入黑甜的昏暗之中。
这场仗赢得毫无意外,李无衣没有参与庆功宴,留下薛坚应付那群老兵油子便急匆匆冲进随军军医的帐子。
帐子中守在师兄边上的军医是五毒弟子,自称修习毒经的女孩子,但是除了这位五毒弟子和不通蛊毒的万花弟子之外根本无可选择。
师兄还在昏迷之中,这十几天他瘦了一些,脸色苍白带着点不正常的红晕,幸而没有持续的高热。五毒弟子说蛊毒在慢慢蚕食他的身体,此时师兄还残留着意识运转内力抵抗,但并非长久之计。
最终他们的的决定是由五毒弟子给师兄种下五毒弟子所藏的一对濯心蛊,借以压制蛊毒,之后再前往五毒驱蛊。
濯心蛊是两只共生蛊虫,必须同时种在两人身上,李无衣自然想都没想便一口包揽。五毒弟子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才点头应下。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种下蛊虫的感觉并不好,幸好见效很快,师兄的呼吸慢慢平稳,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些许,共生蛊虫带给他一丝与师兄感官相连的联系,让他忍不住握住了师兄在毯子外的一只手。
“师兄他…还有多久能醒?”李无衣犹豫再三问到。
五毒弟子一直在边上端端正正大气不敢出的坐着,立刻回答:“理论上蛊虫完全压制住蛊毒时就会醒了,醒时会有感应…呃,醒后一个时辰会发作一次…副作用,对,副作用。以每隔一天那个时候会发作一次。”
五毒弟子声音越说越小,不热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冷汗:“发作的时候…最最最最好两人呆在一起,别别别别别有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无衣觉得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太凶或者吓到了,什么也没多想,谢过五毒弟子便按建议将师兄抱到了自己帐子里安置下来。
师兄醒是在第二天半夜,李无衣支着头正在师兄边上打瞌睡,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便看到师兄半睁着眼,手臂支撑着微微抬起,似乎想要坐起来。
李无衣匆匆喊亲兵去叫大夫,又转回床前给师兄喂水,师兄还未完全清醒,大概只认出了李无衣。格外安静的让李无衣把他扶了起来靠在李无衣身上。
那位五毒弟子还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来检查了经脉:“蛊毒已经没事了,药不必开…”她的目光已经不能用躲闪来形容:“李小将军这有粥?那不必再叫人做吃的了,一会…”
小姑娘交代完事就忙不迭跑了,李无衣一边摸不着头脑地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很凶,一边将灯火上温着的粥盛出来小心翼翼地喂给师兄。
李无衣长这么大既没有精心伺候过别人,也没有被别人精心伺候过,此时照顾师兄却细致地接近于虔诚。师兄安静地被他喂完了一碗粥,看他手忙脚乱地剪短灯芯架起水壶,忽然笑了起来,那双从来如刀如炬的眼睛难得柔和了起来。
那丝笑意在李无衣的梦里被品味过千百遍,李无衣莫名生起一股羞耻感,让他有些不敢和师兄对视。
“这场仗我们打赢了。”李无衣干巴巴地没话找话,“师兄现在感觉如何?头疼吗?要不要再喝一碗粥?”
师兄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先说吧,蛊毒是怎么回事。”
李无衣沉默片刻,答到:“师兄身上蛊毒实在危险,军中也没有精于此道的医生,那位五毒弟子便用了一种蛊压制师兄身上的蛊毒再做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师兄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种蛊浅浅的一道伤痕:“那个天一教蛊师的蛊毒我从来没见过,能压制住也算我运气好…种在我身上的蛊又是什么?”
“师兄…那位姑娘说,濯心蛊在人醒来之后一个时辰后会发作一次。”李无衣说。
“濯心蛊?”师兄忽然皱起眉:“濯心蛊是双生蛊,另一只是…”
他看着把手腕往身后藏的李无衣,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