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风翻看纸簿,心下了然,正为师弟重逢故交开心,又听见白无常称呼师弟阁主,忍不住摇头在心底低笑。他阖上纸簿,收入袍袖中,代师弟收好。
他们师兄弟与黑白无常知晓内情,在场其他人等却被蒙在鼓中,不少修士旁听对话,都觉黑白无常似乎对天疏阁主有些无礼,而那新阎王竟敢传唤半步剑仙,可见不是位好相与的人物,说不定,是抱着当众拿天疏阁主立威的心思?
众修还在思索其中奥妙,又听黑无常阴骘地开口:“此事源头,也因是前任阎王私自将轮回台借出,间接害死东海白蛟敖碧霞。前任阎王已溺毙于弱水河中,地府愿代他承担过错,因此,今日借出望乡台,是一报还一报。从今往后,地府三台绝不外借!敬请周知。”
这番话,众修鬼精怪与百姓震惊不提,那东海之主敖昆更是猛然大怒,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寿终而亡,此时得知母亲竟是遭人毒手,登时目眦欲裂,厉声喝问:“是谁害了我娘?!”
黑无常仍是一张讨债脸:“正要问你。白蛟敖碧霞被害的记忆,是阎王从轮回台中抽出,并无公示的十分必要,东海之主,你可愿将之公诸于众?”
公诸于众?敖昆毕竟不知母亲究竟是死于何故,若情况复杂,此地众口纷纭,谁知会不会出现众口铄金的情况,损害母亲威名?因此他急问:“无常大人,可否只告知我一人?”
黑无常的答复却是铁面无情:“记忆需用望乡台呈现,在场众人都能看到,故我有此一问。若你只想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听完孔雀佛子的冤屈就能猜出,若到时还猜不出,也别来问我,我是阴间鬼差,不能管凡间事。”
白无常嘻嘻笑道:“傻子才猜不出。”
听了这半天,不少百姓和修鬼精怪琢磨出了两位无常说话的特殊韵味,黑白无常这个回答,其实意思就是:地府律法有规定,他俩不能明说,但能借着孔雀佛子冤屈的由头公示,若敖昆不愿公示,听完孔雀佛子的冤屈也一定能猜出来。
敖昆悲愤难抑,心乱如麻,一时竟不能做决定,恳求道:“无常大人,可否容我三思?”
黑无常:“可。”
敖昆松了口气。
黑无常飞身跳上望乡台,白无常抱着手臂,对众人笑嘻嘻道:“想走的,趁早离去!望乡台开启后,你们可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眼见着其他在场百姓又陆续走掉一些,打伞小兵也十分想走,却奈何依然拽不动瘫倒在地目光呆滞的吴贤,他毕竟是兵,怕吴贤报复,不敢弃其而去,只得杵在原地,不住在心底哀叹命苦。
那白无常似是对凡间活物十分好奇,趁黑无常还未开始,不住地左看右看,看着看着,他忽然走到天疏阁众法士面前,歪着脑袋问:“你们怎么还不把水镜卷轴拿出来?”
众法士不知他究竟是敌是友,面面相觑,总领法士震七往阁主那看了一眼,见阁主微微颔首,他才揭开袍袖,给白无常看他早已扣在掌中、随时可以打出的卷轴。
白无常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又鬼笑起来,竟野鬼似的飘回刚才站立之处,把一头雾水的众法士看得背后一寒。
却在此时,大家忽然听见一大片熙熙攘攘的声音。
“哇——吾等出来啦!”“终是重见天日!”“哼哼,主人师兄!久见了!”“主人猫猫,吾等好生想主人猫猫!”“主人师兄,独占猫猫,恨呐!”“猫猫,想死吾等呐!”“猫猫,吾等方才在猫猫袖子里躲猫猫~”“嘿嘿呼呼,躲猫猫呐~”“主人猫猫,好多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