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修亦是一愣,不禁大笑:“肃卿,你这人真有意思。”
佛修却是皱眉,直问:“你什么意思?”
儒修咬着字答:“什么意思?没意思。小意思。不好意思。意思意思。你猜?”
他俩一个冷眼讥诮一个怒火更炙,说话间有剑拔弩张之势。
却在此时,一只吱吱叫的小猴钻了进来,道修见了它,瞬间解了愁眉,笑着弯腰去抱它:“小黄!你怎知我们回来了?”
裴牧云和解春风才知道猴叔还有这么个的名字,两人对视,解春风笑笑:“这一听就是师父起的名字。”
在春风渡捡的孩子,就叫个春风。在黄山捡的猴,就叫个小黄。难怪猴叔从来不提。
纸人们也认出了猴叔,开心地蹦蹦跳跳:“是猴叔呐!”“猴猴叔小小!”“小小猴叔!”
那小猴却不知为何对道修一脸不高兴,不过,万分熟练地揪着粗布道袍往上爬,一路爬到道修头顶去,抱着他发髻坐着,忽然小肚子响亮地咕一声。
“原是饿了,”道修也不恼,手伸到头顶去摸摸它脑袋,心疼起来,“军中缺银少粮,咱出去这几日,那些兵卒怕是舍不得喂饱它。”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帐中其他二人:“太阳下山,正不热,咱像上回那样,出去寻些吃食吧?”
儒修挑了挑眉没说话,佛修却生气道:“你又要我引鸟兽出来,我不去!”
道修好声好气道:“去吧去吧,咱们仨一起去。你们没醒的时候,我出去溜达了一趟,听伙头兵说,现在重伤患一日竟只给吃一餐饭,还吃不饱,这哪能好呢?你就飞一飞,叫两声,杀生是我的事,烤肉是肃卿的事。我给你跟小黄找果子吃。”
佛修还是怒而不答。
道修又叹气:“唉,迦陵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
他再三搬这句话出来,佛修气得给他推一趔趄,道修却嘿嘿一笑,知道佛修这是答应了,对佛修满嘴奉承话,把儒修扶起身,帮动手不便的儒修穿上衣裳。
众离魂哭笑不得,原来星归道长竟是把绿孔雀当诱饵用,虽是为了重伤兵卒,人命大过兽命,却也确实不怪出家人生气。
有修士注意到儒修枕侧的玉雕小船,可惜道:“这么好的物料,只用一次就报废了。”
“还真是,”另一位修士飘过去,透过右眼别着的单镜片仔细端详,“毕竟是千年前,这已是保命灵器中的上品了,这种特级玉料,放到现在,交给机术师,造出的灵器船能用百年。”
他三人出了军帐,星归道长惯来在交朋友这方面是天赋异禀,跟兵将都混得极熟,跟人唠了唠就成功出了军营。三人踩着漫天晚霞,往远处一片绿洲去。
众离魂眼见绿孔雀还真当起了诱饵,它在绿洲上空绕飞一周,停在树梢,曼妙歌鸣如佛国传说中的迦陵频伽,绿洲中的蛇兽飞鸟受到吸引,纷纷向它而来。
道修倒也不趁禽兽之危,等佛修变回人形,蛇兽飞鸟突然清醒过来,纷纷逃走时,他才抡着铁剑追上去捉。
儒修侧腰有伤,坐在树下等,小猴在他肩上蹲着。
“你们三个小家伙干什么呢?”忽有一个长者声音问。
三人抬首看去,才发觉是昨日那位灰袍女剑修,道修惊喜道:“前辈!您没事了?”
灰袍女剑修朗声一笑,从树上跳下,儒修佛修也都行礼以前辈呼之。
儒修解释道:“星归见军中重伤患没什么吃的,就拉我们出来捕猎,让前辈见笑了。”
“哦?”灰袍女剑修右手按剑,花白头发比昨夜更显眼,却不显老衰,是种精神矍铄的锐利感,“你们倒是心善。”
说着,她侧耳一聆,剑不出鞘,就有数道剑气破空而去,不出片刻,数只中剑气的蛇兽飞鸟被灵力勾回,落到地上。
结丹剑修的实力让三个年轻修士敬慕不已,拱手谢道:“多谢前辈相助。”
灰袍女剑修摆摆手,拔剑指着道修道:“小家伙,剑修见面,总得过个两招。”
道修跃跃欲试,却迟疑地看向同伴。
儒修用灵力卷起地上猎物,一手拉了佛修僧袍袖子就走,只道:“前辈自便,我们去前面水源处。”
佛修一愣,皱眉跟他走了,灰袍女剑修与道修往沙上去,不一会儿就剑气乱飞。
绿洲水源不大,儒修将那些平常无人去吃的蛇兽飞鸟剥皮洗净,看得众离魂直感叹沙漠日子艰苦,姒晴久在行伍,并不惊讶,秦无霜却不知道锦衣玉食的爹爹竟还过过这种日子,一时看得发愣。
佛修坐在一旁,也不躲避,低声念诵着往生咒,点点金色佛光从他合十的掌中飘出,超度此地的血气亡魂。
小猴蹲在佛修怀里,捂着眼睛不敢看。
儒修将料理干净的猎物串起,只是掏出纸包撒了些粗盐,就这么架在火上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