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昆竟被天疏阁主掳去了?!
南海之主敖凌听了龟丞相这话,登时大为震怒,但他到底是熟知龟丞相的作风,这老龟对待陆地诸事的态度多年不改,向来是一副见了风就是雨的架势,不仅偏听偏信,还爱夸大其词,绝不能全然听信。
敖凌生性谨慎,此时按捺怒气,皱眉质问:“你这话可有根据?”
龟丞相担忧少主心切,见南海之主竟还怀疑,气急道:“那东莱城都传遍了!城中凡夫俗子口口相传,都已看穿天疏阁主的真面目,三人两口还能说是谣言,人人皆知的事,哪还有假?!”
听他这话,敖凌就更加怀疑,天疏阁主在百姓中的名声无人能比,东莱城还是他师父星归道长老家,若连东莱城百姓都说天疏阁主不好,那其恶行不该早就传遍天下?
却是此时,守门海兵进来汇报,说天疏阁派人送来了拜贴,请龙王亲启。
敖凌接过一看,见拜贴中将海岛遭倭寇强占、岛上小妖妖修失踪的前因后果写得明明白白,天疏阁主为一时情急冒犯了南海之主道歉,那白龙也未托大,以南海龙王称呼敖凌,字句依礼。
观其二人字句,既不殷勤也不倨傲,平实诚恳,不像奸恶之徒,符合往日敖凌从海民那听说的好风评。
“快给老夫看看!那贼子写了什么?”龟丞相急得直往敖凌身边挤,一目十行看完了,立刻嗤之以鼻,“哼,狡辩!咱们就该立刻找上门去,救回少主!”
两厢对比,敖凌更加怀疑龟丞相所言非真。
其实,敖凌心底对东海是有份积怨在。
当年他二哥非要娶东海白蛟为妻,落得个凄惨下场,龟丞相就是极力促成这段姻缘的老臣之一,在敖凌看来,这些东海臣子肯定早就知道敖碧霞和姬肃卿之间的事,才会极力促成东南二海联姻。
敖凌是蛟后之子,他的二哥和五哥才是同母所出,二哥母妃是东海鲛人,二哥与五哥虽是南海龙王的儿子,却常年随母妃居住东海,因此,二哥才会与那白蛟成了青梅竹马,铸就孽缘。
与狡诈阴沉的五哥不同,二哥性情温柔,每年都会回南海陪伴父王,其实蛟类大多天生冷性,二哥实在是与众不同,在敖凌的记忆中,二哥一直待自己和其他弟妹极好,甚至比母后还要关心细致。
白蛟生子后,四海皆知这孩子不是二哥亲子,二哥却依然悉心照顾敖昆,待他视如己出,敖凌见那白蛟欺人太甚,很为二哥不值,本想闹到东海去讨个说法,却在二哥的温言劝说下败下阵来,不再与东海为难。
再后来,见敖昆那孩子待二哥如父,不是亲子胜似亲子,他也终于去了心中芥蒂,看在二哥份上,真正将敖昆视为了子侄。
二哥死时,五哥趁机夺取东海龙宫,那时敖凌不巧正闭关渡劫,连二哥临走一面都没能见着,否则,他无论如何怎么都不会坐视敖昆受五哥欺凌。
但话说回来,像敖昆这样没经历过厮杀就继承主位的龙王,从古到今,恐怕也就敖昆这一个。
正常情况,比如白蛟敖碧霞和敖凌自己,是在竞争中杀光了有心争权的兄弟姐妹,历经重重厮杀,才坐上的王位。只有最终胜利者才能坐稳一海之主的位置。
因此,敖凌从来看不上龟丞相对敖昆小心翼翼的呵护作派,如果堂堂东海之主轻易就被人害了,那只能说明敖昆根本不配其位。
才不见两天就急成这样,这哪里还是匡扶少主,这根本就是溺爱幼孙。其实龟丞相早年根本不是这般作派,只能说是老糊涂了。
不过,理虽是这个道理,敖昆毕竟也是敖凌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再不耐烦龟丞相,也不会真的不顾及敖昆安危。
敖凌想了想,为免这老龟抱怨多话,定夺道:“本王立刻书信一封,允他们明日进我南海龙宫一叙,到时瓮中捉鳖、再行询问。若他们真把昆儿怎样了,本王必会讨个公道,要他们把昆儿平安放回。”
鳖长得像龟,龟丞相听到瓮中捉鳖这词就不大高兴,但转念一想,也确实,陆地毕竟是人的场子,南海又深又广,南海龙宫深在海底,论深度,东海龙宫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明日天疏阁主下了海,到了海里,那还不是龙王说了算?
龟丞相按捺住焦急,附和道:“客随主便,老夫就依了南海龙王的请君入瓮之计。”
*
收到南海龙宫的回信,龙王给出了许可,天疏阁法士们纷纷表示愿意相随,连乌老猿这样本体是怕水猿猴的法士都自告奋勇,但南海太过深阔,海底情况难测,裴牧云与解春风最终决定,明日还是由他们两人往龙宫走一遭。
次日,恰好是七月初七。
清晨时分,距离定好的入海时辰还早,裴牧云收到一封密信,再次去了青梅谷。
姒晴将军则与身穿法士袍的长公主李绮罗出了门,她们好奇这南海小城是如何庆祝七夕佳节的,出门了解了解风俗民情。
自从来到海角城,这还是李绮罗第一次不用变作大白兔、以人身出门,因为昨夜明樑帝终于发现女儿跑了,他的挑拨之计不仅没有让女儿自断一臂,鎏金黑城甚至直接拥兵自重,朵颜将军茉尔根不仅把明樑帝派去宣旨的使者给砍了头,还故意把头装在御旨盒子里送回了京城,简直是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