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转头发出预警:“凝气,稳下盘。”
坎壹婆婆同样有感,只不像共工那样明白究竟发生何事,闻言立刻示意两位法士照办,但已来不及向其他人发出警示,整个地府忽然震如波涛。
非同寻常的波动令阿藕一惊,攥紧了手:“大哥。”
共工任小家伙把他手当泥团捏:“无事,是神母女娲。”
创世大神?!
阿藕更惊了。
怔忪之间,阿藕眼前白光忽强,刺激得睁不开眼,再恢复视野,这一角地府竟已被突兀地提出了地面,而共工大哥已和半空中人首蛇身的女娲大神聊起了天。
阿藕一时无法处理共工大哥和创世大神聊天的惊人场面,下意识假就想先去思考地府一角是怎么被提出地面的,至少这更务实。然而观察之下他的震惊不减反增,没有一点务实可言——
虽乍一看这角地府是被切割了出来提出地面,但当他去看预想中的断口,却并没有看到任何断裂,风雨连廊竟是完好无损!依然能一直看到连廊的转角尽头,甚至依然能看到连廊外的后院建筑。可当他抬头看出去,这一角地府又确实被提出了地面,地府其他部分依然在地底。
震惊叠加让阿藕放弃了思考,还是去听共工大哥和女娲大神聊天。但这一听,就收获了惊人的信息。
共工大哥也有蛇尾?共工大哥和女娲大神一样是人首蛇身,那为何天庭众神没有蛇尾?蛇尾的共工大哥……云之南多蛇,阿藕毫不费力地想像出若将共工大哥健美的长腿换成粗壮蛇尾半身,那么他行走时自然旖旎,那旖旎的腰身,忽然面红耳赤。
偏在此时,共工大哥转身看向了他:“小家伙。”
阿藕慌忙回过神:“嗯?”
“你信我吗?”
“我信。”
阿藕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共工笑了。
而阿藕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和共工大哥握着手,这么久一直都没松开,当着女娲创世大神的面,还当着坎壹婆婆阁主剑侠的面……脸一下子更红了,手却舍不得放。
却听共工大哥问:“为什么信我?你可知我是谁?”
“我信你,还有什么为什么?我跟你说过了,你特别好,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就是相信你。”
阿藕也认真起来,他回视共工的眼眸就像他做实验时那样专注,而他说出的话,就像他宣布反复实验发现的结果时那样坚定。
“我知道你是共工。天下人都听过共工撞断不周山等传说,但那些都无关紧要,我认识的,是站在我面前的你。如果你愿意跟我说关于你是谁的其他消息,我都愿意听,不过,无论你还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共工大哥。”
共工不由地缓和了神色:“哪怕我们只认识了这么一会儿?”
阿藕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哪怕我们只认识了这么一会儿。”
共工却仍追问:“哪怕我是一个早已没有信徒、违逆神职、早就该死的,老掉牙的神?”
阿藕皱起了眉,他听到共工自嘲的反应像是他自己遭受了攻击,闷闷不乐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才没有老掉牙、早就该死,你比许多年纪轻轻的凡人都要鲜活敏锐得多。其他的,就算你是,又有什么关系?我当然信你。”
共工放声大笑。
阿藕看得入迷。
通过水镜看着神奇发展的云之南天疏阁机术院早已是一扫怀缅阿藕的悲伤之情,机术院院长首先调侃:“厉害了我们小莲藕,咱都说他要和他那实验桌厮守一生,不料这么短短功夫就他追上了上古男神。门口那白联谁去摘了,说不定明儿就得改贴红囍。”引起机术师们的一片调笑欢呼。
水镜中的共工像是下了决定:“好,那……”
女娲却在此时出言:“你当真要这么做?”
共工却像是不解女娲为何出声拖延:“为什么不?我的主张依然如故,世间不需要老不死的众神。我没进神仙墓,并非我贪恋长生。只是我不相信一个大灾害避难所会给活在世上的人带来任何改变,事实证明如此。今日,我终于看到了希望的火种,自当践行我的主张。我以为您会为我高兴。”
“我当然为你高兴,对你们这些追求理想的孩子,没有比知行合一更纯粹的喜悦。”女娲笑容悲伤。
“可你不该遗忘我身为神母的悲伤,你的纯粹理想让你比曾存在过的任何先神都更贴近我的神魂,纵然历经脱胎换骨,你我之间也没有这片土地看重的血缘联系,但天地神魂见证,你是我女娲在这世间的唯一后人。”
说出此言,女娲已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