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开口说话了!
黄文君和黄文乐都瞪大了眼,他俩从没听通信员开过口,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又或是阁中机密施了保密法术,没想到他原是能说话的,倒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黄文君先回过神来回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如此猜测,而且,按阁中规定,遇上此等异情,法士也有义务前去调查仔细。”
通信员竟是个雷风厉行的脾气,利落赞同:“那便带路吧。”
两位年轻法士一拍即合,跃跃欲试写了满脸,说着就要带通信员往外走。
青雁公赶忙拦了下来:“黄家后生不可托大。黑天了,深林里如何去得!”
青雁公方才默不作声,潜心观察三个法士商议,至少表面上天疏阁法士的为民之心不似作伪,虽然通信员故意不说话,这给青雁公留下了态度倨傲、似乎看不起村子的坏印象,却不得不为村民安危着想。
他有心再观察观察天疏阁作风,因此拍板道:“不嫌弃的话,就在村里住下吧。事关邻里,我们也想弄个清楚,等日明,我们派人与三位同去。”
已摩拳擦掌的黄文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黄文君按了下去,抢先应道:“青雁公太客气了,那小辈们恭敬不如从命。”
语罢,她还郑重行了个礼,黄文乐忙也道谢行礼,那通信员虽又不吭声,却也有模有样地行了礼,让青雁公心中芥蒂稍减了一分。
青雁公思索片刻,嘱咐巡逻的后生:“叫你家阿弟领去,住一晚上。”
巡逻的后生尊敬应了,立马跑出去找阿弟,但心里边却有些好笑,他猜想青雁公是不愿把法士们安排到对天疏阁极有好感的年轻人家里,所以不选择在眼前的他,而是安排给了他家阿弟。
青雁公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家阿弟在长辈面前寡言沉默,一副可靠硬汉的模样,但与年轻同辈相处时可是口若悬河,村里的小孩儿都知道,要是想听天疏阁主的故事,就得去找他家阿弟,那是比城里的说书先生说得还好。把天疏阁法士安排到他阿弟家住宿,简直是把米袋送进了老鼠窝。
果不其然,当晚,那陌村的年轻朋友都陆续悄悄来到了三位法士借住的干栏屋,年轻人们很快就抛开了羞涩踊跃发问,表露对天疏阁、天疏阁主以及近日战事事态等外界风云的好奇心。
尤其是先前见过的巡逻小哥,作为村子里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年轻主力,他心思比同辈都缜密,借这机会第一个站出来询问凤家军的来历。
黄文乐黄文君看出这是个从年轻一辈入手说服那陌村村民入阁避难的好机会,本就与那陌村年轻朋友有说有笑,此时自然是热心地有问必答。
凤家军的来历并不是什么秘密,凤家军的头领凤子诚并非岭南人士,甚至不是南海州的人,他是从隔壁的云之南州跑过来的。
凤家本是云之南当地一霸,凤子诚打出生起就过着山高皇帝远的土财主美日子,直到明樑帝借口御用机术师造物冲撞爱妃掀起了一场举国的机术之狱,在阁主领导下各地天疏阁展开了救援行动,而蛰伏已久的云之南天疏阁更是突然发力,几乎一夕之间就将整个云之南州牢牢控制在手。
如此一来,云之南的流氓地痞土霸王们就没了好日子过,当地腐败官员更是头上悬着大刀,于是两方一拍即合,凤子诚被各方势力选中,寻了个“剿匪”的名目,从官中拨给他不少钱粮人马,想让他出头带领起旗帜对抗天疏阁。
要说凤子诚也是个精明人物,他虽怨恨天疏阁让他日子不好过,但从没想真当那个出头鸟,而且在云之南天疏阁肃清大多数反动势力后,凤子诚竟靠着天疏阁对云之南的消息封锁持续蒙骗逃走的相关势力,一边中饱私囊逐渐做大“凤家军”,一边收敛了风头与天疏阁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凤家毕竟当惯了土霸王,凤子诚是个能忍的狠人,他那些作威作福惯了的叔侄兄弟手下喽啰却忍不住,听说亲侄子闹出件大事,凤子诚立刻佯装大义灭亲把侄子绑了送去天疏阁,回头就求了高人相助,当晚就卷了全部家当从云之南跑到了南海,定居在早就打点好的岭南。
他还修书一封上报给扶持势力请罪,称他凤家军遭到天疏阁的无端屠戮,不仅损失惨重,甚至亲眼看着自家侄子被天疏阁杀害,他再无雄心义胆,恐是再起不能,羞愧不已,只能跑到岭南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自我流放。
天疏阁密探看到那封信都不得不唏嘘凤子诚的厚脸皮,自己跑路还扣锅给天疏阁,甚至到此时都还在借天疏阁的东风。
但扶持凤子诚的那些势力恨毒了天疏阁,以往就对凤子诚的胡编汇报照单全收,这次也不例外。他们甚至感动于凤子诚的忠心耿耿,不仅没多怪罪,还意思意思给一点抚恤,于是凤子诚就这样脱身,在岭南继续当起了土霸王。
如果他就此安分下来,那陌村也不会被战事波及,可惜到底是死性不改本性难移,不周山下浑沌宣言一出,凤子诚立马带着全副身家投靠了浑沌。然而浑沌能够操纵天下浊气,哪会像先前蠢货一样随意蒙骗,凤子诚无法故技重施,不能糊弄了事,只能硬着头皮与天疏阁开打。
这人虽然没脸没皮也没什么骨气,却绝非没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