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遮掩冲天的魔气,两位黄家法士立刻明白过来,高声叫破:“你是明樑帝利用魔尊放出的低位二十四魔!”
“低位?可笑。”枝弩弦的暗赤双眸流露轻蔑,“魔尊才低等,它不过是集合人心污秽的癫种,也配一个尊字?做我们的养料是它的荣幸,二十四魔才是升华了魔污的高等魔。而我比其他二十三魔更高等,因为我的养料,是人肉。”
此番猖狂邪论引来青雁公唾弃:“食人恶畜!恬不知耻!”
枝弩弦轻佻反问:“食人有何不可?你们人吃遍天下,把山海经记成了食谱,不许我尝遍九州各族风味?怎么就你们人最高贵?是谁恬不知耻?”
“你!”巨蟒人畜不分的诡辩让青雁公大皱眉头,正要反驳,却被通信员法士打断。
“魔尊余孽休得狡辩,接招吧!”
随着喝斥,通信员法士执剑飞身袭向枝弩弦!
枝弩弦邪笑着两手一拍,深衣下霎那窜出九道暗赤蛇影,皆不同种,九种毒蛇在枝弩弦的操纵下狡变奇攻,时而紧促轮攻不给喘息之机,时而三四齐袭腹背死角同时夹击,亏得通信员法士身法灵动剑风缜密,竟是从容应对不落下风。
青雁公心底暗赞一个好字,调动起半身蛊毒,打算寻机相助,却闻林中四面八方都传来悉索之声,他刚大声喊出“林子里”三字警告,就看到密密麻麻游向他们的蛇群,不同种类的蛇通常不会集合而动,然而眼前各种蛇群集合组成的波涛令人头皮发麻,四个年轻汉子纵是山里人都被吓得大叫。
在场五个用蛊人忍住惊惧凝神细看,发现这些蛇无论有毒没毒,全都和枝弩弦一样长出了第二个头。
但与枝弩弦的主副相反,这些蛇显然被多长出来的第二个头控制了,它们原本的头虚弱耷拉着,蛇身在第二个头的带领下向他们快速游来,同时饥不择食地吞噬着前行路上的一切,吞下的不止是没来得及跑掉的昆虫小兽,就连石子土块也照吞不误。
可以看到,有的小蛇被吞下的石块撑得蛇身不规则胀起,但第二个头仍在吞个不停,蛇身也仍在快速弯蜒前行,哪怕蛇身被撑破,连内脏都流出来了也不会停,这被控制到已不懂顾及自身安危的惨状比单纯的蛇群云集要可怖得多。
既如此,也就不必再计较下手轻重,在青雁公的组织下,四个用蛊人将四个青壮汉子围在中央,各自施展起看家蛊术,分工合作,从近到远分层清起了受控蛇群。
青雁公则动用了八成毒力护体,直直走入蛇群波涛中央,恰如分海一般,所有近身的蛇甚至来不及咬青雁公,霎那间就中了不止一种蛊毒,在青雁公的控制下转头与其他蛇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青雁公胸口显出几缕金光,一番闪烁后,一只金蛾由虚到实缓缓凝成,内行人一看既明,这是金蚕婆婆留下遗念,能让青雁公获得额外护持,不仅真正做到百毒不侵,还能做到入体万毒尽归我用。
两位黄家法士各自操纵着三种蛊役全力除蛇,却都忍不住分神去瞧青雁公,哪怕家中教导让他们早知大蛊威能,终究抵不上亲眼一见,忍不住内心神往,黄家用蛊人唯有炼出这样一只大蛊才称得上是此生无憾。
地上那些肉用蛊术和他的蛇仆们斗得五彩缤纷,空中的枝弩弦却未出全力,且战且思。
二十四魔与玄真派结的是千年死仇,玄真灵气天克魔污,二十四魔每每复生,除了惯常的大魔吞小魔,活到最后的大魔几乎都是被玄真剑修给弄没的,枝弩弦就遭玄真剑修阵杀三回,细数这数千年来与香喷喷的玄真剑修对局胜负,枝弩弦不仅未尝一胜,甚至连一口肉都没咬到,怎不恨得牙根发痒。
然而,他枝弩弦毕竟不是魔尊那种没脑子的低等蠢货,对九州局势有基本了解,他复生以来忙于吃肉,一心填饱千年馋肚,只抽空吞了三头小魔增长实力,虽然完全无法克制吃玄真剑修的渴望,但他理智上清楚,现在的他对上两个半步剑仙只有死路一条。
可理智归理智。
眼前的小东西明显不是玄真剑修,甚至不是人,可它蕴藏的玄真香气就足已馋的枝弩弦两眼发红。
好香……
为能一次吃掉更多的肉,他不惜拿自己多次试验才成功多长出一个头,专门用来食人,却没想到这个头的食欲越来越强,时常失控,有时只是开怀暴食吞村灭镇,有时却反过来控制他,甚至害他再三落入玄真剑阵,令枝弩弦又爱又恨,不得不养成三思的习惯。
枝弩弦此时拼命克制住馋意,只为想清楚眼前风险——他对上两个半步剑仙是必死无疑,但对上眼前的小东西却不可能输,此刻打得有来有回不过是他分心放水而已,可他得想明白眼前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吃掉它会不会引来要命的玄真剑修?
纸人!枝弩弦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最初地上那些肉的嘈杂呼喊,“小纸人”!错不了!这小东西是纸人。
以纸塑造生灵乃神仙造化,半仙未有此神通,但虽前所未闻,却并非绝无可能,枝弩弦吃肉游玩一路听到众多天疏阁主事迹,假如一半属实,那以天疏阁主的功德之深厚,费尽神通造出一个纸人充面子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