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个月的恋爱毕竟不是白谈的,裴牧云在师兄下巴啄了一口:“不许生气。”
师弟说了不许生气,那解春风难道还敢生气?
“不许?人人都说阁主公平公正,怎么唯独待我倒霸道得很。”解春风眉心微挑,故作委屈。
“师兄是我的。”裴牧云答得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解春风抱紧霸道爱猫大笑起来。
享受了温存,两人一左一右在灵云茶床上坐了,裴牧云倚着茶桌批阅文书,解春风执笔记录对蛊力的体悟,宁静安欣,一时无话。
处理了要紧事,解春风摆出昨日未下完的军棋,邀牧云续战。其实裴牧云也不太记得这童年游戏的规则,记得一些但不全,与师兄摸索着玩,不求胜负,只是玩个新鲜,还偶得灵感。
裴牧云卡在一步,低头思索。
解春风执子在指间玩绕,回顾裴牧云棋路,怎么看怎么霸道,他从这霸道中看出可爱猫性来,不由又想起爱猫谈起过的太外婆的祖籍北国,裴牧云化身的大白猫就是来自那个北境的品种,西伯利亚森林,那里是如何景象?他虽去过北境边界,却不曾深入游览,毕竟两国有别怕引争端,语言不通还无从解释。
解春风回想裴牧云的发音,复述道:“пpa6a6yшka[音类:普拉巴布希卡]?”
裴牧云点头肯定:“пpa6a6yшka”
解春风忽又想道:“如果我是北国之人呢?来自你太外婆出生的地方?”
裴牧云看着难得有闲东想西想的师兄,不禁微笑起来,再去想这个假设,却又皱眉。
绝不是对北国有所偏见,尽管那里早已不是太外婆奋斗的祖国,根本不能当作同一个国家看待,只是他一想到那个师兄有可能无法理解他所相信的一切——仅仅是这个假设的可能性就让他感到了突如其来的痛苦。
因为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与他志同道合的师兄。
他们的未来早已明确,他们无畏地坦然走向那个未来,因为他们是解春风和裴牧云,他们彻底地志同道合,并且不惧亲身付诸于实践。
尽管如此,尽管已是如此,一个无谓的空想竟然还能让他痛苦。
一个人,如果他不能够理解裴牧云所坚信的所奋斗的,那个人还是师兄吗?这是怎样无谓的空想,这又是怎样深切的痛苦,裴牧云甚至想要生起气来,并不是对师兄,而是对这空想。
与其气愤于空想,不如亲吻爱人的嘴巴。
他的爱人。
因此,代替回答问题,裴牧云命令道:“吻我。”
解春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嗯?”
裴牧云并不害羞于重复,他指挥他的爱人如同他的军队:“我想吻你,所以你应当吻我。这样我们就能接吻了。”
语意重复,是的,但有时重复才能保证明确。
解春风倾身覆来的唇证明了裴牧云的正确。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吻。
它惹火、热烈、不知轻重。
在某个时刻,裴牧云确信自己咬破了师兄的下唇,但他并不在意。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愧疚的事,更不是什么意外,只是师兄的唇很适合咬,所以偶尔会被咬破,仅此而已。他知道,师兄也知道。
当然他好好照顾了师兄,他重复舔舐了那里,直到破口不再流血。
等到解春风终于喘匀了气,这一次他没有忍耐得那么好,他用眼神示意心满意足的爱猫:“这怎么办呢?”
即使有衣衫的遮掩,依然凸显,并不是所有的龙族传闻都是为灵蛟背锅。
他们都知道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不仅是战事就在眼前,林间还传来脚步声,但恋人都该懂得抓住机会讨要稍后兑现的利息。
“为我忍耐。师兄可以看着我、想着我。”裴牧云依然答得自然而然,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解春风沉眸隐现金光,喉中滚出一声低笑,远古神兽的威压使得除了裴牧云外的林中活物吓得一抖。
——包括林梢那只窥视他们已久的隐藏于阳间之外的鬼鸦。
意识到暴露,鬼鸦干脆现身阳间,张嘴凄厉:“嘎————!嘎————!”
其声如数十婴儿同时嚎哭,凄厉无比,哀转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