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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攀龙鳞不敢想象
六月里,开封府里的一棵树不知为什么,树叶纷纷发黄,竟仿佛要枯死的样子,卫莺莺指挥着江寿爬到树上左看右看,最后终于找到了虫洞,用小钩子将几只钻木虫掏了出来,还连连叮咛,千万不要弄烂了。
江寿得她如此嘱咐,便将那几条白白肥肥的肉虫小心地放在口袋里,拿着下来,交给卫莺莺。
只见卫莺莺眉开眼笑,十分珍重地看着袋子里仍在不住蠕动的虫子,江寿心中暗暗佩服,要说莺莺姐不怕尸体也就罢了,毕竟是仵作出身,可是居然连虫子也不怕,这就十分难能可贵了,要说这些虫子,自己看着都有点头皮发麻,莺莺姐居然如同看到宝贝一样,这胆量可比自己大得不是一点半点。
“啊,莺莺姐,不将这些虫子弄死么?”
“料理自然是要料理的,我这就去弄。”
然后江寿便很讶异地望着莺莺姐跑向了厨房,过不多时,卫莺莺端了一个小碟子便走了出来,将那碟子托着向江寿面前一递:“阿寿,捉这东西你也辛苦了,来吃两条吧。”
江寿往碟子里一看,炸肉虫啊!别说,倒也是用芝麻油炸得香喷喷的,金灿灿的外皮一看就是酥酥脆脆,乍一看很像是冯渊往日做得炸肉段,外酥里嫩好吃得很,只不过这油炸钻木虫自己可是实在吃不下啊!
江寿立刻掩住了嘴:“啊,莺莺姐,这么珍稀的东西,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卫莺莺看着他那心惊胆战的样子,嫣然一笑,道:“很好吃的东西,你真个不吃?在这边很少找到的,在家乡倒是常吃,唉,一转眼离开家乡已经这么多年了啊,在这里只能吃到一些烤蚱蜢炸蟋蟀之类。”
江寿连连点头:“这么好吃的东西着实难得,莺莺姐你慢慢吃吧,我去挑水了。”
“啊呀怎么这么勤快啊,那缸里的水还满着哩。”
江寿奔过去拿起水桶,落荒而逃,要说莺莺姐别的料理倒也罢了,虽然别人总是说烧菜太吓人,然而有一些新奇的饭食,自己还真的觉得不错,很能吃得下去,只是这吃虫子一事,实在是承受不起啊,妻子是烧烤蚂蚱蛐蛐儿,莺莺姐还腌了一小坛蚯蚓,深秋时候旁人腌酸白菜,她腌酸蚯蚓,冬天里拿来爆炒,虽然配的是自己最爱的莲花白,自己也是不敢尝试,本来酸溜溜的肥嫩肉条炒莲花白,有荤有素,酸得开胃,自己只要想一想,流口水就会把脚背都打肿了呢,然而一看那肉条上面一节一节的环状纹路,自己登时就头皮发麻,这盘菜无论如何也是吃不下去的啊!
那一回过了两天,冯差官炒了好大一盘酸菜肉末莲花白,五花红烧肉切成细细的肉条,带了一点酱红色,下锅和着酸菜末莲花白一炒,那一餐自己用这道菜送了好大一碗饭,总算弥补了之前的遗憾。
午后时分,开封府留在衙门里的公差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最近的案情:
“居然将人灌醉了,用小瓷片顺着血管扎进去,然后堵在心口窝把人弄死了,做这样事情的人定然深通经络的学问。”
卫莺莺叹道:“不是经络,是血管,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人。”
韩天锦咧开嘴呵呵乐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话本里面不是有说过,有那高手将牛毛银针打进人的身体里去,循着经脉便一直进入心经,最后致人死亡的吗?”
白芸生摇头道:“都不过是话本里的故事,哪想到会有人真的照做,这件事连四伯都啧啧称叹,倒是亏了莺莺姐,不然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如今自然是那苦主的近身之人最可怀疑。”
江寿望着卫莺莺嘿嘿一笑,能够让翻江鼠蒋平蒋老侠客都夸赞的人,莺莺姐当然是很不简单。
要说这开封府众侍卫之中的老前辈,一个是蒋平,一个是展昭,都是不同寻常的人物,江寿纵然是不见不见,这一年多也见过他们几十回面。
展昭自不必说,年轻时候玉树临风,到如今五十出头的年纪,那相貌气质也仍然好得很,很有一种文雅的风度,虽然在众侍卫中身为长辈,地位很高,然而却并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言谈举止温雅和煦,是个十分宽厚的志诚君子,江寿恍惚还记得,自己刚刚从牢里出来,还曾经见过这位展护卫,待人很好的。
而那位蒋四老爷,则是长得很有特色,瘦小枯干,面色黄黄的,看上去仿佛生了病,其实身体好得很,下到水里就如同一条鱼一般,水下功夫极好,即使是这个年纪了,邵环杰在水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位蒋四爷最厉害的是足智多谋,包大人第一个智囊是公孙先生,第二个就是他,尤其是外派的具体行动,往往由他负责。
这位蒋四爷的脾气便不像展昭那般随和,单是那眼神便尖利得很,江寿很怕见到他,一看到便心里慌慌的,蒋平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次数多了,也颇有些郁闷,有一次便斜睨着他,道:“怎么这么避猫鼠似的?我这身上有刺?”
当时沈明杰正好在场,见江寿显然是摆布不开,便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四伯给了他个江湖的绰号叫做‘避猫鼠
', ' ')('’,也是他的造化,更加是直系的晚辈,四伯定然是要好好关照他的了!”
蒋平给他这几句话逗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说明杰,你可真是巧得很,这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大侄子,将来我是不是要带他到陷空岛回门儿走走?瞧瞧这拉关系的本事,你将来倘若不能飞黄腾达,纯粹是老天不开眼,这千丝万缕的网啊!行了,小哉,既然是我给了你这个诨号,总不好什么都不管的,以后有那解不开的事情便来找我,我或许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唉,如今回想起当年五鼠闹东京,何等的轰轰烈烈,然而到了现在,五兄弟只剩下我一个,陷空岛也很久没有回去了,这么多年在外面,虽然是挣得了一份功名荣耀,众弟兄却也凋零了许多……不过你这‘避猫鼠’,倘若我家老五还活着,听了你这个绰号,虽然他与展护卫后面十分要好,却也要敲你两个爆栗。”
场景回到饭厅,房书安见江寿一脸笑容,便悄悄拽了一下冯渊的袖子:“我说臭豆腐,你看看他乐得那个样儿,白芸生是在夸赞莺莺姐,倒好像也夸了他一样。”
冯渊一笑:“他在这里多得莺莺姐照应,莺莺姐如此厉害,当然很是开心。”
这时众人的话题绕回到妙元寺的案件上:
“明明幕后还有更大的主使,官家居然不让继续查下去了。”
“是啊是啊,那一伙和尚结交富商官府,若说没有大图谋,鬼才会信,而且庙里面收的那么多的银子,也不知都弄到哪里去了。”
“据说是那陪王伴驾的苏公子吹的枕头风,道是不必将事情闹得那么大,失了大宋的体面,也给辽国和西夏耻笑。”
“啊,那位苏霜枚苏公子,可当真不是个一般二般的人物,据说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这样有才华的一个人,长得还分外的漂亮,这可让别人怎么活?而且还知情识趣呢,好像冯渊一样,简直就是个插翅虎了。”
冯渊笑骂道:“沈明杰你拿我来比什么?怎么不比你自己?”
沈明杰嘎嘎笑道:“据说还是潭州府的人士,嘿,江寿,和你是老乡呢。”
江寿一脸的抹不开:“沈差官将天比地。”
自己是什么人,人家苏霜枚公子又是什么人呢?那可是陪伴皇帝的才子,倘若把自己放到官家旁边,只怕不出两天就给撵了回来,自己只要一想到面见当今的天子,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只觉得手脚一时间都无处安放,倘若对方问自己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己对着冯渊,有的时候说起话来还笨笨的,连自己都觉得答话有些蠢,倘若是对上了君王,只怕更是要胡言乱语,牛头不对马嘴,要给人嘲笑了。像自己这样的材料,实在服侍不了贵人,也就只能在这里混混了。
这个时候,小翠跑进来道:“姐姐哥哥们,刘公子他们一行人案子已了,马上要走了,特此过来辞行,你们要见见吗?”
卫莺莺叹了一口气,道:“也真是难为了他们,之前受了那许多苦楚,大人审案的时候,还要录他们的口供,要回顾之前的遭遇,简直是拿刀子二遍剐人,不过为了给那般恶人定罪,也只得对不住他们了。”
徐良点头道:“小翠啊,请他们进来吧,阿寿,你再拿几个茶碗来。”
江寿答应一声,去厨房找了二十几只细瓷茶碗,浇清水冲洗了一下,赶快拿回厅堂里来。
这时那些苦主已经来到堂中,江寿赶紧忙着倒茶:“喝水吧。”
受害者们纷纷说着:“多谢哥哥。”
江寿连忙道:“不敢当。”自己不过是这里一个犯人罢了,哪里敢给人家当哥哥。
江寿倒了水,便坐在一旁再一看这些男子,虽然案子侦讯有一阵子了,然而这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和自己是两种风格,一个个都是二十出头,正当青春年少,年华正好的时候,如同春天翠绿的柳树,长得也标致,细皮嫩肉,白净得很,那眉眼简直如同画上的一样,自己一个粗人,见了都觉得好看,更别说那些整天吃饱了闲着没事,又曾经读书识字讲究风雅的人,简直不知要折腾出什么花样,于是本来一个个都是风华正茂,如今蔫头耷拉脑,恹恹无力,没精打采,满脸的沮丧失落,仿佛对什么都没了兴致。
这中间刘紫云乃是最擅言辞的,和冯渊等人也比较熟,便是他代表大家发言:“也不知年灾岁厄,撞了什么魔劫,竟然落在那说不得的地方,从此再不见日月星辰,本以为这一生都要在那暗牢子里受折磨,幸有众位差官搭救,这才得脱大难,回到家乡定然给各位都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的供奉。”
冯渊笑道:“捕盗捉贼乃是我们的本分,不必客气,其实刘公子也是个意志顽强的,在那种境地还能留心那些匪人的说话,晓得开门的机关在哪里,无论在怎样的绝境都不自弃,回到家里去潜心磨砺,将来自有一番成就。”
刘紫云叹道:“多谢冯官长谬赞,经过这样一件事,我的尘俗之心也淡了,今后便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去道观请一尊太上老君吧。”如今看到佛祖就头晕,不是佛祖不好,只是自己实在受不住回想
', ' ')('往事,不但拜佛的心淡了,就连青楼风月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从前去平康人家,你侬我侬觉得很是香艳,风流多情,那般女子也很是快活,如今才知道都是假的,竟然隐隐地有些刀光斧影在里面。
冯渊笑着说:“也不必如此消极,诸位这一次身心受创,回去好好休息一阵,重整旗鼓自然好,平淡度日也不错。”
晚上回到房中,江寿又给冯渊脱得光光的,按着压在身下,江寿两条腿支在床上,不住地发抖,只觉得冯官长那物件仿佛没毛的猫,虽然光溜溜,却活泼得很,热烘烘地在自己屁股里钻来钻去捉老鼠哩,方才冯长官摸弄自己下面的时候,抓着那两只大肉丸就不撒手,真的好像猫捉老鼠一样,自己这只田鼠跑得不快,想要当避猫鼠都当不成啊。
江寿给他插得一阵哽哽咽咽,忽然间又想到白日里看到的那些受害的苦主,他们的冤情还有处诉说,自己的冤情可是无处说理了,一提及就是“开封府差官管教犯人”,堵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刘紫云担忧天长地久要在那地牢里面受罪,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已经服刑一年多的时间,也不知后面还有多长时间要挨。
“冯差官,小的已经在胯下负重含忍如此之久,老爷什么时候开恩,饶过小的?”
见这罪人一脸悲戚委屈,冯渊心头更加火热,咯咯笑道:“我的儿,你不要担忧,往后十几二十年都有你的受,难怪叫做‘江寿’,果然是一脸受相,你尽管放心,你家相公再不是个始乱终弃的,定然天长地久涵养着你,便在这开封府中给你养老了,如今你且用那口儿把汉子那话儿好好含着,再多忍耐一阵。”
江寿给他这样教训着,果然抽噎着提肛收肠,箍紧了冯渊的阴茎,暗道若真应了你的话,倒是不担心老无所依,只是这养老的日子也实在是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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