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贵妃的眼睛本就凌厉,此时倒映着殿内明暗的光影显得更加慑人,她道:“有秦增在场,不应该也会变成应该!那死士显然会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生生让本宫留下把柄在皇后手中。”
“如果不是那名侍女,皇后也等不到秦增赶来,难不成皇后身边的宫女竟然都是高手?”
王皇后稳坐后位多年,手段自然也不一般,把翊坤宫守得水泼不进,即便琉夜已经在宫中浸淫多年,有无数眼线,也无法知道翊坤宫内里到底都藏着些什么猫腻,因此对她身边的人到底都有些什么能耐也一无所知。
穆贵妃摇头,“那婢女不是皇后宫中人,而是李清懿的丫头,碰巧在皇后处,哼,她还真是命大。”
琉夜闻言说道:“既然如此,再找机会就是了。”
“哪里又有那么多合适的机会,这次打草惊蛇,皇后必定更加小心谨慎。”穆贵妃想到那名刺客,到底还是不放心,“你说,皇后到底有什么办法让那死士开口?”
琉夜说道:“死士之所以为死士,就是因为他们不畏生死,任何折磨他们都可以经受得住。奴婢觉得王皇后那么说,只是在扰乱穆贵妃娘娘。”
“你说得在理,但凡事都没有绝对。”
小心驶得万年船。
穆贵妃比谁都懂得这个道理。
琉夜谨慎道:“娘娘的意思是,趁乱追击,再次出手吗?”
“皇后一定觉得手中捏着本宫的把柄,本宫便会瞻前顾后,不敢轻易动作。但本宫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穆贵妃紧了紧眼睛,深色的宫裙令她看上去尊贵而阴冷。
“您要怎么做?”
穆贵妃招手让琉夜附耳过去,低语了几句。
琉夜细细听了,垂眸答应道:“是,奴婢一定小心去办。”
*****
天空湛蓝高远,阳光依旧明亮刺目。
王皇后的侄女王萱仪坐在闺阁之中,透过半开的小窗看向外面,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盛,香气顺着风飘进阁楼,浓郁绵延。
藤黄在旁提醒道:“姑娘,时辰不早,该梳洗更衣了。”
因那日的晚宴被打断,所以今日要在琼仙殿重新设宴款待崇南五皇子赫连容。
王萱仪是王家嫡女,自然也要跟着王夫人入宫。
出门前,王萱仪问道:“给皇后娘娘那件东西不要忘了带。”
“奴婢都准备好了,姑娘放心吧。”藤黄想了想说道:“只是,奴婢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将这东西送给皇后娘娘,看起来,分明已经是个老物件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件东西其实本就是娘娘的。”
藤黄惊诧道:“啊?这怎么会……”
王萱仪解释道:“这是皇后娘娘出嫁前,她的外祖父亲手为她做的东西,机关奇巧,盒子打开后,中间的木雕小人就能转动,被皇后娘娘视为宝物。但后来娘娘的外祖母过世时,皇后娘娘将这件东西作为她老人家的陪葬品,放入了棺椁之中。”
“那这东西,又为何流落在外了呢?”藤黄听她的形容,果然就同手中的东西一模一样,先是疑问了一句,忽然又想起来,“是了,奴婢听说薛家的坟墓曾经被盗,皇后娘娘大怒,下令绞杀了许多盗匪。这件东西,应该就是那时候流落出去的吧?”
王萱仪点点头,说道:“嗯,我曾听母亲说过这物件,那日这东西一到我手中,我就知道这一定是皇后娘娘的那件,皇后娘娘见到这东西,一定很高兴。”
藤黄明了地点点头,说道:“失而复得是天下间最令人惊喜的事情!”
依山而建的琼华殿,便属皇宫中地势最高占地最广的所在了。香亭几座,处处飞檐,重重叠叠的楼阙上铺各色琉璃竹瓦,龙沟凤滴。檐下悬着清一色的薄纱宫灯,如月色缥缈,如水光淡薄。
圆月已经垂挂于穹顶之上,但在宫殿里的千灯映照之下,竟失了几分明亮之感。
殿阁周围,络绎不绝的宫人都在奔走忙碌。
因安成公主的打算,李清懿今日仍旧跟她一起,跟在王皇后身边。
众人纷纷落座,皇帝同臣属之间,与崇南五皇子之间,交杯换盏谈笑其间自不必说,女眷中间的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
王萱仪跟熟识的人说了一会话,见王皇后与命妇们的寒暄告一段落清闲下来,便亲自拿了那件东西走到她的身边,笑望着她:“姑母。”
王皇后见侄女手中捧着一只盒子,不由问道:“这是什么?”